《这算什么缘份》mezr

5、秘密

　　汪海洋把多出来的面分给了同事后回到桌前，看着程正笔直的杵着，便把牛肉面推向他
　　“吃吧，别愣着了。”
　　“哦好，谢谢汪队，恩我叫您汪队行吗？”
　　“随便。”抬起头瞪着他“你让这群小鬼走的？”
　　“不是真不是我，我就出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来就不见他们的人影了。”程正是真的冤枉啊，他给吴锦打了个电话，和她说自己在程严明这里今天就不回去了，听了吴锦好一阵的唠叨，回来就发现他们都走了，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溜了，但又怕汪海洋回来见不到人着急上火的，可现在自己待在这里不是让汪海洋冲自己上火吗！
　　“十六七岁的小鬼怎么能惹出这么多事啊！你和你那个堂弟还有那小孩到底怎么回事啊？撞人还撞出友情了，还一起打起架了。”汪海洋被这群孩子整的好气又好笑。
　　“我也不清楚啊，这次打架我一点儿也没参与，我接到表弟的电话就赶过来了。”心里暗骂程严明，上次撞车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这次出了事还好意思叫我来领人，真是个脸不红，心不跳的厚脸皮。
　　“行，你最无辜了，那你怎么那么闲呢？你不上学啊？”汪海洋吃着面还不忘挪逾他。
　　“我上啊，我今年高三。”
　　汪海洋听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高！三！都上高三了还没个正行，你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整天吊儿郎当的，你能考的上大学吗？”一通攻击开始对着程正做起了思想教育。
　　“我不想考大学了，我想上警校。”程正有些委屈的对汪海洋说。
　　汪海洋简直是被他气笑了，“你以为考警校就不用学习了，考警察也是要看成绩的好吗。”
　　“我知道的，我都在网上查过了，汪队，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警察。”说到警察这件事汪海洋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眼里像闪着光。
　　汪海洋看着少年也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就考呗，不过想当警察的话身体素质一定要好”
　　“你放心汪队，我现在是一有点空就去健身房锻炼。”说着撩起上衣就要显摆他的腹肌。
　　“哎哎哎，注意点注意点，这大庭广众的，说就说别动手啊！”
　　“哦知道了”程正放下衣服想起了什么整个人萎了下去“可是我父母不同意，我都求了他们好久了。”
　　“这也可以理解，父母都想让孩子平平安安的，我当年要考警校时也是闹了好久”汪海洋想起当年的自己。
　　在自己的记忆里，父亲是一名刑警，他很少回家，在家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但他的怀抱很温暖，宽阔的脊背和刺人的胡渣，他总是喜欢用自己泛出青胡渣的下巴磳汪海洋的脸，把他弄得又痒又痛。可他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他牺牲在一场缉毒行动中。
　　自己后来选择报考警校，母亲几乎崩溃，她歇斯底里的朝自己哭喊“我已经没有了丈夫，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汪海洋想起来时心还是抽痛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温柔而坚强的，即使是听到了父亲的恶耗，母亲也是沉静的。
　　十几岁的汪海洋在亲人的口中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哭喊着去询问母亲。
　　他的妈妈把他搂在怀里，手掌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头，轻轻地对他说“海洋不要哭，爸爸是大英雄，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去抓坏蛋了，爸爸现在正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呢。”
　　从那时起，汪海洋就为自己定下了目标，他一定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英雄，让所有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他的父亲报仇。可他却忘记了他的母亲，瘦弱憔悴的女人已经失去了挚爱的丈夫，现在又要无时无刻的为自己的孩子担忧，生活的沉重压的她喘不过气，世上的所有快乐都毫无意义。
　　“我妈总是说当警察太危险了，可我爸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他就是自私，想让我考大学学经融管理，好接替他的公司，可我压根儿就不想当什么大老板”程正苦恼的埋怨父亲，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管理一家公司的想法，那么大的企业他想想就头晕。
　　“你家什么公司啊，还非得世代相传吗”
　　“正禾国际”
　　“就是那个市值超百亿的正禾国际？”
　　“应该是吧，市值多少我也不太清楚。”程正回答的漫不经心，汪海洋看着少年真诚的面貌，确认了他不是在和自己显摆，而是真的 缺心眼儿……
　　“大少爷要不这样，咱俩商量商量，这个队长你来做，我去当富二代怎么样。”
　　程正听他的话，怎么琢磨都不是个味儿，朝他喊道“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当警察！”
　　汪海洋收拾桌子，打算把空盒子扔了“行了大少爷，这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你要是路上出个什么事，我可赔不起。”
　　“那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送送我呗”程正没皮没脸的缠着他
　　汪海洋抓着他的肩膀把他往门口推“滚，赶紧给我滚！”
　　从警察局逃出来的四个少年在狂奔了几十米后纷纷停下来喘着粗气。
　　顾贤年虽然平时装的天不怕地不怕，但心里还是很畏惧警察“严明，你说我们就这么跑了合适吗？万一被抓回去怎么办”
　　“放心吧，本来我们就没什么责任，叫了家长也只是签个字而已，我表哥还在那儿呢，让他签就行了”程严明就这么安然的把表哥卖了，他实在是不想让警察给杨严打电话，他不想看到杨严那种隐忍又失望的目光。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黄娇娇眼含泪花的望向他们，说着低下了头，两双手指绞在一起。
　　“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帮你保密，不会和同学们乱说的。”程严明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猜到这件事她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黄娇娇翻来覆去却想不出别的话，只能再次的对他们道谢，暗恼自己实在是没用。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贤年你再晚点儿，英仙女士怕是要杀人了，你就说是在我家玩的嗨了没注意时间，反正也不是一次了，老程也是快回去吧你妈肯定也特儿担心。”又转身向黄娇娇说到“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你家里人肯定也着急了！”
　　“没事，我家就我一个，他们都不在家。走吧”
　　“兄弟们就此别过了哈”顾贤年微弯着腰，掌包拳的拱手道。
　　程严明和郭之凡懒的搭理他，只有黄娇娇看不下去善良的和他说了声再见。
　　四位少年就这么转身走进暮色中。
　　郭之凡和黄娇娇并肩走在小巷里，两人都尴尬的保持着沉默，郭之凡决定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之前是和我爸爸一起住，现在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黄娇娇摇了摇头，父亲的失踪已经把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折磨的心力焦粹。
　　两个孩子突然有了一种同病相连的感觉，心中情不自禁的想向对方靠近。
　　“以后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万一出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不用了，我已经够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这是我自己的事绝对不能再牵连你们了”黄娇娇坚定的望向她，发白的嘴唇微微抿起，她的眼睛很亮，眉眼清秀而透着股倔强，整张脸却没有血色，泛着病态的苍白。
　　郭之凡看的有些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忙转移了视线，整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少男少女之间再次回归了沉默，就这么静静地走着，不知是否有默契般地两人都步伐缓慢。
　　“我到家了，谢谢你”黄娇娇同他说道。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终点，看着眼前破败的居民楼，道路狭窄□□尻随处可见的垃圾，一堆堆的倾倒在路边，不免为黄娇娇感到心酸，他实在无法想像，黄娇娇一个人生活还要面对讨债者的逼迫“黄娇娇，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一起走的好，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大家是同学是朋友，我们有义务保护你，万一出什么事，我们还可以报警，汪警官他们人很好的，你就放下心，相信我好吗？”郭之凡一口气说完，心紧张的狂跳面上还强装镇定。
　　黄娇娇就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应。
　　“那我就先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休息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一阵风吹来，黄娇娇打了个寒噤，看着郭之凡的背影，少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体恤，因为打架上面沾了些泥土，袖口缝线那还破了个小口子，其实黄娇娇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却没能说出口。
　　顾贤年刚回到家，本来都做好被收拾的打算了，一路都在想借口。
　　“妈妈我回来了”努力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可老妈并没有什么回应，她皱眉看了顾贤年一眼理都没理他，转身就去了厨房。
　　？顾贤年心里纳闷，这时候刘英仙女士不是应该提着我的耳朵一顿大骂吗？没被打的顾贤年现在反倒不舒服了。
　　“贤年回来了”顾原听到儿子的声音走了过来。他今年刚满五十，穿着随意，一件体恤搭配一条黑色短裤，穿了一双深蓝色的运动鞋，却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把青春这个词用在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身上实在少见，可他却诡异的合适。
　　“爸！你怎么来了。”顾贤年朝着顾原冲了过去，心想：钱来了！钱来了！哈哈哈哈哈！
　　“爸，我想死你了，你最近也太忙了连电话都没打过了。”撒娇的埋怨起来。
　　“我打了！全都被你妈挂了。”顾原小声地向顾贤年控诉到。
　　顾贤年也不惊讶，心想：正常操作。
　　“老爸，我们都应该庆幸老妈今天心情好，还让你进门了。”
　　父子二人相视，无奈的一笑。
　　“要不这样吧，你每次打电话，老妈都不开心，干脆你给我买个手机呗，这样老妈就不会生气了。”顾贤年自我感叹：我真是孝子啊
　　“不行，你妈不同意，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上学，不允许你拿手机。”
　　“给我买吗！求你了老爸，我保证不会影响学习的，我同学好多都有了”顾贤年对他这个爹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什么都是你妈说你妈说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刘英仙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儿子靠在那个死男人身上：没良心的死白眼儿狼，拿着苍蝇拍“啪”的拍在桌上。
　　顾贤年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看着老妈的眼色。
　　“人也见了，我就不送了，顾先生请回吧。”
　　“我就先走了，贤年在家好好听话知道吗？”顾原说着就起身了，他知道总归当初是自己对不起她，刘英仙做些什么他也不会计较。
　　“那爸我送送你。”顾贤年说着就拉着老爸往外走。
　　刘英仙看到顾贤年跟着出去，朝两人说到“顾贤年快送送你爸，出去了你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顾贤年拧门把的手一缩，“嗖”地窜了回来“爸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啊”妄想和老爸说悄悄话的顾贤年计划没能得逞，整个人都焉了。
　　不情不愿的坐在饭桌前，一身不吭地扒饭吃。
　　饭桌前，母子二人都沉默的吃着饭，没人再言语。
　　吃完饭，顾贤年收拾起碗筷，便回了屋。刘英仙看着顾贤年的背影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把碗筷收进厨房便刷了起来，一滴泪水落在手背，两滴三滴，泪水不停的从眼眶滑过，刘英仙放下了碗筷，整个人靠在了墙壁上，压抑的抽泣声从厨房传来。
　　顾贤年躺在床上，听到了母亲的哭泣，自从父母离婚后，母亲就变了很多，还记得有一次，顾贤年听到了母亲在哭，便过去想安慰她，可当她在看到顾贤年时，却一把推开了他。
　　对他吼道“滚，别让我看到你，真是恶心啊，我怎么会和那么恶心的人结婚，我竟然还能和他生孩子，顾原，你不得好死，你这种恶心的垃圾，你怎么能这么骗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贤年看着母亲哭喊样子，吓得放声大哭，刘英仙听到了顾贤年的哭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年年不哭，都是妈妈的错，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不该在你面前哭。”
　　不管是刘英仙还是顾原，他们都认为顾贤年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隐藏着这个秘密，可孤贤年是知道的。
　　刚上五年级的顾贤年正是调皮捣蛋最无所忌惮的时候，这天刚吃了早饭就迫不及待的找郭之凡他们去了，出了门又想起自己忘记拿游戏机了，那是他爸出差回来带给自己的，想着要在小伙伴们面前显摆显摆，便又回到家里，门没有关严，顾贤年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父母的争吵声，顾贤年悄悄地进了屋，打算拿了游戏机就走，却听到母亲说
　　“为什么要离婚，凭什么你说离就要离”
　　“英仙，你都是知道的，我们在一起也不会真正的幸福，只是在彼此折磨而已。”顾原下定决心今天要有个了 断，自己对不起她，可有些事他也控制不了了。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知道你是个同性恋，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是在骗我？你说我们是折磨，是我在折磨你，我为你生孩子为你操持家，你说我是在折磨你！都是我活该，我当初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都拒绝我了，我怎么还上赶着的往你身上贴呢！可你让我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他妈根本不喜欢女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是我的错，全都怪我，我以为我能忘记，可是我做不到，英仙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可是我不想这么下去了，我们放过彼此吧！”
　　顾贤年当时并不懂同性恋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的父母要离婚了，他很想冲过去求他们不要离婚，可他看着父亲痛苦的把头埋进双膝，他明白了，父亲的痛苦就是这个家，是他和他妈妈。
　　顾贤年躺在床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过，在枕头上留下一片水渍。
　　“那我呢？为什么我也会这样，我是有病吗？”
　　正是青春期的少年们对爱情懵懵懂懂，班上同学很多都谈起了恋爱，就连郭之凡都有过暗恋对象，不过那小子在恋爱上也是块儿不开窍的木头，暗恋就真的老实暗恋，一点主动出击的想法都没有，而顾贤年长到那么大，却没有对那个女生动心过，他现在已经长大的，也明白了什么是同性恋，但他却并没有关于爱的感觉。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花儿来，顾贤年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大不了一个人过一辈子，做光棍儿也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得，多爽啊！”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的顾贤年在惆怅了一个小时候，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其实，人生能像顾贤年这样活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