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菲斯特与光》如有所备

22、第二十二片叶子

　　当天晚上，于襄偷偷打电话给路美南，嘱咐对方到时候装病，别去饭局。

　　然而这一次，他的表妹却没有听他的话：“可是我想去，听说阿特勒酒店很好吃的……”

　　阿特勒酒店可是本市数二的大酒店，口碑在本地论坛里一直特别好，不过实在太贵了，随便一个菜就抵路美南半本小糊书的版税。这次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去大快朵颐。

　　于襄有点烦躁，又没办法给他表妹解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那你那天不去吃吗，表哥？”于襄也是前期筹备人员之一，还是资深的，当然也在饭局名单之中。

　　“……去。”

　　但是我可以去，你不可以去啊摔！

　　挂了电话，路美南就开始收拾东西，为第二天的饭局做准备。阿特勒酒店好歹也是一个五星级高端场所，虽然是半员工会餐，但路美南也还是打算倒衬倒衬。总不能穿着羽绒裤老头衫就去吧。

　　路美南打开衣柜，随便看了看，发现自己还真是只有羽绒裤老头衫，除此之外，就是几件不同色不同款但本质就是卫衣牛仔裤的东西——哦对，还有那套三流OL制服。

　　但她毕竟不能去阿特勒酒店卖保险。

　　于是路美南走出家门，专门跑了一趟长途，从六环坐到三环，奔大商场溜达了一下午。在看尽了人间富贵花之后，她觉得卖保险也挺好的，还简约、商务、契合主题，还……

　　还不要钱orz

　　路美南不是一个有强迫症的人，她一向贯彻的原则就是“非原则问题差不多就行了”，既然这衣服应该是能够滥竽充数的，那问题就被解决了，所以路美南就没有再继续想这件事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食物，还上网查了不少攻略，暗暗记下了第二天的主攻目标、次要对象，什么要先吃、什么要多吃、什么再好吃也不能吃，方方面面，整得明明白白的。

　　啊，有好吃的，就是心情好！

　　期待！

　　心情好就想找人分享，路美南想也没想，给总裁发了一条信息：

　　叫我美男：总裁，我给你说，天大的喜讯！我金主要搞大聚餐，去五星级酒店！咔咔咔，据说那家可好吃了，我明天早上不吃早餐、不，我午餐也不吃了！
　　为大佬买包：你这句话要素太多，我慢慢说。
　　为大佬买包：第一，不吃早餐与午餐是绝对不行的。无论多贵多好的食物，都不值得你为它饿肚子。说白了，它们也是为了填肚子的，你这样就失去了吃东西最根本的意义了。
　　叫我美男：知道啦……哎呀，也就饿一饿嘛。
　　为大佬买包：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保重身体有多重要了。
　　为大佬买包：第二，金主？
　　为大佬买包：我能问问金主是什么吗？
　　叫我美男：就是给我发钱的，算是老板吧。
　　为大佬买包：那你就叫老板，乱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叫我美男：好了好了，真啰嗦啊……那第三呢？
　　为大佬买包：没有第三，就这两点。
　　叫我美男：就两点你还说我话要素太多？这不是很简单明晰吗？
　　为大佬买包：总之你不能饿肚子，不能乱用“金主”这个词。

　　“这个总裁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很通情达理的吗？怎么这么纠结这两个问题。”路美南忍不住嘟囔道，顺便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她好像还缺一个包。

　　害，她总不能空着两只手去，钱包拎手上吧。但她OL制服只标配了一个公文包，还是黑皮男款她爸给她的。要说能出席重要场合的包，也有，还是这周才国际快递到她手上的，只是……只是她原本是打算把这个包压箱底封印起来永不录用的。

　　路美南想了想，实在无法忍住这个诱惑，又或者是这段时间和总裁聊天太随便给了她胆气，总之，她征求了一下包原主人的意见：

　　叫我美男：总裁，我给你说个事，你听了不要生气啊。
　　为大佬买包：你都知道我听了会生气你还说什么。
　　叫我美男：……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不说了吧。
　　为大佬买包：说。
　　叫我美男：我就想问问我明天能背那个包去参加聚餐吗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我真的只是想废物利用一下我实在没包了！！！

　　路美南发完之后就秒关了机，去洗了两双袜子，然后才有足够的勇气重新开机，看总裁的回复。和她想象中的暴跳如雷有所出入，对方的回复是：

　　为大佬买包：你说的是哪个包？
　　为大佬买包：人呢？
　　为大佬买包：你想背什么都行。
　　叫我美男：QAQ我说的是您退给我的那个绿包，您忘了吗？

　　顾栩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他摇摇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飞扬。

　　如果顾鑫在现场，他一定会大惊小怪一番：“顾栩笑了！顾栩又笑了！他现在一天笑八百遍，天啊！顾栩疯了！”

　　然而顾鑫没有在现场，所以顾栩顺畅地回复道：

　　为大佬买包：没问题。我说过，那个包是你的，你想怎么用都行。
　　叫我美男：总裁你太好了！QAQ你对我是真爱啊总裁！这你都行！
　　为大佬买包：这有什么不行的。
　　叫我美男：总裁，爱你爱你爱你！！！~\\(≧▽≦)/~

　　“噗嗤”。

　　顾栩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愣住。左右看了看，确定公寓里只有自己之后，他又去玄关检查了一下门。关好的；看了下手机，很好，不在通话中。

　　然后，顾栩才放心地卧回沙发里，双手捧着手机，继续盯着对方的回复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顾栩终于满意了。他关了手机，准备继续工作。这两天因为和对方聊天太开心，他工作的时间已经有所缩减了。所以，必须要提高效率，把时间补上来。

　　“关于科菱重工的并购协议，我司认为……”

　　才刚打了第一行字，顾栩忍不住又笑了。他放下笔，回到卧房，向来一件衬衫买七件、从来不仔细看搭配的顾栩，第一次选了快半个小时第二天预备穿的衣服，并为此伤透了脑筋。

　　等到终于确定了之后，顾栩找了个衣架，把它们好好地支了起来，仔细又检查了一遍，这才终于能够静下心来，真正开始继续工作。

　　***

　　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关于帝都，全市对公开放的酒店中，数一的酒店其实名叫法兰蒂酒店，阿特勒只能数第二。以小顾老板只争第一不考第二的倔强，为何这次会愿意纡尊降贵呢？

　　答案很简单：法兰蒂酒店跟顾家不认识，要求先付款，再吃饭；而阿特勒酒店的老板和老顾总是老朋友，从小看着顾鑫长大的，找他的话，可以先记账，年底再付钱。

　　没钱就是这么寸步难行。

　　不过就算是阿特勒酒店，顾鑫也完全没有亏待大家——他包下了整个阿特勒酒店的顶层天台。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全是自助餐，在天台旁边就有游泳池和娱乐设施，要是想看夜景，再往上半层有一个小观景台，站在那里，能将全城的景色收入其中。

　　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他事前并没有告诉大家这个安排。甚至连小于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今晚会在阿特勒酒店聚餐，需要他去定酒店。

　　顾鑫觉得，自己如是安排，一定可以收获人民群众崇拜而感恩的目光的——尤其是漂亮妹妹。想想，晚上，小风拂面，小酒微醺；头顶，万丈星光，脚下，城市辉煌。这该是多么地让人热血沸腾啊！

　　想到此，正迈着大方步准备走进电梯的顾鑫都快热泪盈眶了——他懂了古往今来豪杰们拼杀的秘密了，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吗？

　　看啊！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啊！

　　“江山是不是你打下的另说，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到场解决问题，你估计又要热搜一日游了。”一个凉凉的声音说道。

　　顾鑫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只活的顾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顾栩！你在这里干什么？”

　　“蹭饭——顺便说一句，我真是对你的素质叹为观止。你让大家先去，自己最后到场？”

　　“你懂什么！重要人物都是最后出场的！这是份儿，我是老板，可不能跌份儿！——顾栩，我给你说我可不给蹭饭啊！真是的，都没通知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宴请群臣的？真是阴魂不散。”

　　“小于告诉我的。”

　　“那个叛徒！”

　　“小于告诉我是让我来解决问题的。”顾栩拍拍顾鑫的肩膀，然后越过他，抢先一步走进了电梯，“你既然知道顶层敞篷很是风光，为什么不知道在来之前先查查天气预报呢？行了不用查了，我可以告诉你，今天是霾加雪。大雪。”

　　“……”

　　顾栩将手指放在了电梯的“关闭”按钮，看着已经石化僵在原地的顾鑫，露出了一个假笑：“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