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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虚伪 ...

  •   冥朔这一手落下,一道气刃挥出,周围散发着一圈音爆,轰鸣声响后,竟然直接把眼前漆黑的空间给斩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裂缝深处透露出红光,就好像你砸裂了一颗海胆或者海鞘,里面还有蠕动的肉质,然后里面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浓烈的怨气一下子就井喷了出来,化作了无数条人面长蛇,龇着獠牙,张牙舞爪。

      这一张张人脸,给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白言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刚进村时那一群村民,不就长这个样子的么?

      难怪,难怪在先前刚进村的时候,这一群人的表现如此的怪异,给人的感觉也分外的不舒服……一群走动僵硬的死尸,先不提强行牵扯死肉带来巨大的恐怖谷效应;它们本身,对于生者就充斥着强烈的憎恨和妒意,由灵魂深处传递出来的恶毒。

      那自然不会有奶油蛋糕或者玫瑰花的香气的。

      嘶嘶嘶嘶嘶嘶!!!

      这无数条的人面蛇长大了嘴,撕裂了脸颊崩断了苹果肌,像一条真正张开了大嘴的蛇,开始往外喷吐滚滚的暗色毒雾。

      另外一边,白言也迅速严阵以待,在他周身,虚空中浮起的金色光斑急速地互相联结,由丝线,再编织成网,转眼间就将起周围一起裹成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茧,以抵御这些剧毒黑雾的进犯。

      并且,茧的表面开始浮现出坚硬的金色小刺,接着急速膨胀,一道道锋利尖锐的长矛突刺出来,直接把那些恶心的人面蛇给刺成了筛孔。

      长矛刺进去的都是不知道风干了多久死肉,甚至没有出血,只能看到一些紫黑色的絮状物从疮口里喷挤出来,挂在金色的长矛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人面蛇立刻开腔嚎哭了起来,哭声尖锐又凄厉,里面没有多少悲恸,更多的反倒是不忿,是怨毒;哪怕是这样子被戳得千疮百孔了,它们还是在极力扭动着自己的身躯,骨头和血肉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音效。

      蛇类的秉性让它们想要通过肌肉来绞断这些困滞住它们的尖锐,但是这中已经腐烂多年都烂糊掉的絮状腐肉原本就脆弱不堪,它在稍稍使劲,自己,就把自己撕了个七零八落。

      白言看着这些从空中纷纷落下的肉条,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冥朔趁机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哥哥?有什么问题么?”

      “啊,没事。”白言伸手挠了挠鼻尖,有点儿不好意思道,“看到那个样子,我就是在想,等一下解决了之后回家,吃手撕鸡怎么样?”

      怕冥朔不明白,他还比划着解释道:“就是把鸡用热水烫熟,撕成肉条,加上一堆生姜蓉香菜和香葱,还有沙姜粉调成的汤汁,撒上白芝麻淋上热麻油,拌开了可好吃了。”

      外头的人面蛇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但是它也只能感到冒犯,庞大的身躯无论怎样“嘶嘶”地扭动,都是无能狂怒,只会让自己的境况越来越糟;最后“嘶啦”几声,巨大的身躯最终还是被它自己给生生撕烂了,恶心的絮状肉条从空中缓缓飘落,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壮感。

      白言也撤除了壁障,金色的茧壳立刻炸开成了粉末再消失在空气中,白言带着冥朔,朝着刚才被撕开的红色裂口飞奔去。

      他没有任何犹豫,拎着身边的未成年人一步踏入,直接跳了进去。

      从外面看,里面似乎是猩红色的肉基质内壁,甚至还泛着鼓动,但是真正进去了,却发现远非如此:恶心的肉瘤状内壁上,有怪异的七彩浮光缓缓流动着,仿佛就像是脏污沟水渠表面上泛着的油花,又像是一个发了疯画家创作出来不知所云的作品,涂抹了参杂血液或者粪便之类无数乱七八糟的颜料。

      而在这些恶心肉壁的最深处,能看到一个小黑点,还没有小指的指甲盖大,直依稀能够辨认出,这大概是一个人形。

      它就像是一个坐标锚点,散发着诡异的存在感,白言皱了皱眉,在一种特殊能量的推动下,向着这人形的黑点飘过去。

      从一小片指甲盖,逐渐放大到一根手指,再到一个手掌,最后变成了完全的人形,是一位枯瘦得有点儿过份的女性。

      她整个人都干巴塌瘪,就像盛夏时节的正午,被炙烤得快要生烟的柏油路上被汽车碾压过的老鼠的死尸,干巴成透光琥珀状胶质的皮蒙在骷髅上方,两颗眼球瘫缩在眼眶里,像失了水皱巴巴的果子,咀嚼过后啐在路边的口香糖。

      但是从骨架和五官的分布看来,依稀能够辨认,她应当就是小琴。

      不是白言他们所熟识的那一位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周身环绕颓丧气场的乡村少女,虽然都已经是这幅德行了,从五官面貌来看,她的年龄应该是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青年。

      也就是在回忆中那一位,被锁困在土瓦房里面,双目无神,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要给疯癫老男人生孩子的可怜虫。

      她相当吃力地掀起了眼皮,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说道:“为什么……”

      声音就好像在拒绝一把甘蔗渣

      “为什么……不逃?”

      “我本也……不想……不想伤害……”

      “得了吧。”白言讪笑一声,“你倒也不必在这个时候,摆出无辜又宽宏大量的姿态。”
      “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尸体在堆积腐败,还有那么多发疯的人准备变成尸体,怎么就没有见你放过他们呢?”

      “…………”
      回应只有一阵无言的沉默。

      过了许久,久到白言都以为对面放弃沟通的时候,幽幽的声线再度传来。

      她说:“我……做错了?”

      “我做错了吗……?”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然后她的声线陡然变得尖锐又高亢,甚至连这泛着恶心油光的肉壁空间,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刺啦啦几声,以小琴为中心,无数漆黑的蛛网状龟裂缝隙往外扩散,直接是撕裂了空间,里面怨毒的黑雾,有如蛇信一样吞吐。

      “可是,要是我错了……他们!他们又算是什么!!”
      “凭什么……我又要遭遇这样的事情?我没有错!都是因为他们……他们!!!”

      曾经的小琴,可是一位在那个年代算是稀缺的大学生,不论是在哪个家庭,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娇娇女。并且她就读的还是数一数二的京大,成绩优秀,念的还是就业前景极好的财经会计类专业,在那个年代的认可度极高,就业前景良好。

      但是,就是这么一位天之骄子,却在寒假归家的路途中,因为轻易相信了面容憨厚淳朴的妇人,喝下了掺了药品的饮料,然后就被掳到了这种穷乡僻夜里,被迫要和一个连大小便都不一定能够自理,只会疯疯癫癫殴打别人的疯子进行结婚,进行□□,为他传宗接代。

      她怎能够接受,她怎能不去怨恨,原本光鲜亮丽的未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摧毁殆尽,并且没有任何能够翻身的余地。

      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是可悲的受害者。在这种偏僻的山村里,你甚至无法用法律的武器来捍卫自己——当地的执法者早就与这些穷蠢恶毒的村民狼狈为奸,更有甚者,连这些设置穿制服的执法者,都参与到了这“买妻”产业链中的一环。

      这就是她可悲的事实。

      “我不指望你能够以德报怨,说实话,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选择报复回去,手段甚至会比你更残忍。”白言平静的说完;他是从死亡之中摸爬滚打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平静,虽然平日里为人处事温和,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是圣母。

      “但是啊,报复可以理解,但是也得有个限度才是。火车站那位花臂大哥,还有外面那么多活人和死尸……哪怕是一整条拐卖的产业链,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人吧?那么其中到底有多少无辜的人被你卷入?”

      “…………”小琴不言语,只是用瘆人的干瘪眼球紧紧盯着白言。

      “事实就是,这么多的人的未来被你彻底的摧毁殆尽,你同你要报复,被你所憎恶的村民们,又有什么区别?”白言笑了笑,面露讥讽,“不,你可是比他们还要恶劣,流通出去的药剂,又造成了多少的悲剧惨案,你应该不会心里没数吧?”

      “我……我……”

      白言的话语准确的刺痛了对面的软肋,小琴似乎想要辩解,干巴巴的脸皮上浮现出慌乱,结结巴巴道:“我也……我本不想……”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让你们离开……我让你们离开的!!!是你们选择了停留……是你们!都是你们!”

      轰隆隆——!!

      世界,周围,一切,都因为她的切斯底里的爆发,而不断波动变化,原本就已经足够恶心的肉壁,现在就像是沸腾的滚水一样不断翻滚,里面隐隐还有鬼哭声传来;它们就好像饿了很久的丧尸,拼命往外鼓突,只想要触碰到白言这唯一的活人。

      冥朔脸色一黑,漆黑的瞳孔底部压抑着暴怒,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一抬爪,直接削掉了好大一部分妄图玷污白言的烂肉。

      肉糜如雨点,纷纷落下。

      “是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白言在这天崩地裂之势中依旧面不改色。

      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还真是虚伪得有点儿过分了啊,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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