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所谓梦魇 ...
-
幸好平时还有刻苦锻炼身体，体术勉勉强强还是能和巨兽打个来来回回，不过这巨兽是幻术，体力源源不断，战线拉长的话，对赫莱森这边是压倒性的不利。
巨兽的利爪在空中划过，带起了一阵强风，如果被这种破坏力击中，没有念力护体的他们不死也要残半条命。明明是如此庞大的身躯，这头巨兽的动作却相当灵活，几番交手下来，竟然敏锐地觉察到这群人里反应比较慢的就是派克和萨克萨斯，甚至刻意只追逐着这两人。
该死！这头巨兽竟然还有智商！
萨克萨斯起先就受了伤，动作也因此迟缓起来，他和派克被巨兽奔跑带起的飓风卷起，在空中翻滚的瞬间，萨克萨斯注意到巨兽已经欺身而上，如果就这么落地，他们两人一定会被巨兽压得粉碎。
萨克萨斯在空中艰难地翻身，试着向巨兽的眼睛射出钩爪枪，因为双方都在不安定的情况下，钩爪枪还是错过了巨兽的眼球而嵌入了左眼下方的皮肤里。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原本的目标，但脸部受创的巨兽还是因为距离过近，一时吃痛，停下了追击的攻势，用宽大的手掌捂住脸在地上不停翻滚。萨克萨斯因为来不及收回钩爪枪，被带着也在地上不停摩擦。
巨兽翻滚几下之后，大概是习惯了痛感，站起来抖了抖身体，注意到因为自己的武器卡住而无法逃走的萨克萨斯，巨兽突然开始奔跑，目的大概是想要就这么拖死萨克萨斯。
不断与地面摩擦，萨克萨斯觉得身下的肉都被磨掉了好几层，艰难地想要解开固定在手臂上的发射器，但因为巨兽速度太快，他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赫莱森焦急地呼喊着萨克萨斯的名字，见他久久无法挣脱，在这么下去真的会被拖死吧。赫莱森一咬牙，在巨兽奔跑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纵身跳到了巨兽头上，一手抓住犄角，另一只手朝着巨兽巨大的眼珠狠狠砸了一拳，巨兽立刻痛得停下来嘶吼着想要把赫莱森从头上摔下来。巨兽的身体本就被鳞片覆盖，非常光滑，这一挣扎，赫莱森险些滑落下来，还好见机握住了嵌入巨兽皮肤深处的钩爪。
巨兽挣扎着还在往前移动，被拖住的萨克萨斯失血过多，已经有些脱力。赫莱森望了望萨克萨斯，那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经经不住更剧烈的折腾了，她只好咬咬牙，双手吊在钩爪上，借着巨兽挣扎的力量，反向摇晃自己的身体，终于把钩爪从巨兽脸上拔了下来。
钩爪枪的绳索是自动回收型的，赫莱森刚一放手，枪头就缩回了萨克萨斯手上的发射器里。看到萨克萨斯得到了喘息，赫莱森稍稍放下心来，但她压根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巨兽已经抬起了庞大的前肢，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巨蹄之下。
发觉到身体处在一片阴影之中，赫莱森抬头，然而巨兽已经距离她太近了，她根本躲不开。耳边传来其他人的呼喊，明明很嘈杂，她的耳朵却像有自主意识一样，把所有声音压缩隔绝，直到四周一片寂静。她微微仰头，轻轻闭上了眼睛，表情出奇地平静。
「终于......要死了吗？」
「至少，只会杀人的我，似乎也能拯救别人了。」
嘴角渐渐浮上一抹微笑，她静静等待着她的大结局。
然而老天似乎总是喜欢和她作对，在她坦然地准备接受一切的时候，她本该寂静的世界又再次嘈杂起来，弄得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感觉到身体落入某个温暖的怀抱，她还没来得及睁眼，耳朵就完全被巨兽的惨叫声占据了。
身体突然失重，感觉到有风划过，赫莱森抬眼，望见的却是那双漆黑不见底的深邃眼眸。库洛洛并没有低头看怀里的人，在终于脱离巨兽的攻击范围以后，利落地把怀中的少女放到地上，然后起身再度观察战局，整个过程甚至看都没看赫莱森一眼。
赫莱森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注意力立刻又被视线里奄奄一息的巨兽夺去。巨兽无力地躺在地上，低沉而急促地喘息着，身体各处淌着鲜血，周围漂浮着许多透明的肥皂泡，说来奇怪，明明没有光这些肥皂泡却折射出了五彩斑斓的颜色，而这些泡泡在触碰到巨兽身体破掉的瞬间，似乎有巨大的能量释放出来，一次次地引起巨兽的惊叫。看着巨兽的身体随着泡沫破碎而爆炸，这种从未见过的攻击方式让她疑惑起来，这是谁的攻击呢？
她往萨克萨斯的方向看了看，正好看到西撒透过艾哲红石在往萨克萨斯的身体里传输什么，她挣扎着爬起来，朝西撒那边跑去。
走近一些，她能更清楚地看到萨克萨斯的伤势有明显好转，她有些疑惑地开口：“这是......？”
大概是治疗完成，西撒扶着萨克萨斯躺好，才站起身面对赫莱森，“这是波纹。”看到赫莱森越发疑惑的表情，西撒紧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你......”西撒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话题放回了目前的战况上。“波纹本就是呼吸功法，只要我还能呼吸，就一定能制造出波纹。原本在这个幻境里产生的波纹是不能造成伤害的，但是通过艾哲红石增幅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赫莱森自然明了，“可是泡泡……”。
“我的特技是将波纹注入泡沫来进行攻击，只是来流星街的时候，我的衣服全都烧坏了。所以我试着用老鼠的尸体和木材的灰烬混合制作了一点肥皂水，因为时间仓促，我没来得及试用，幸好最后还是弄出来了。”西撒的表情似是松了一口气，他把手搭上赫莱森的肩膀，“幸好你没事。”
西撒还想说点什么，不远处的巨兽突然惊叫一声，身体便化为光斑消失了。随着巨兽的消失，绯雾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欢迎来到我的精神世界，怎么样？这出开场戏，还算精彩吧？”
“确实算得上一出好戏。”听到绯雾的声音，所有人都戒备着四周，不敢轻易回话，怕是什么陷阱，只有库洛洛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哼，要不是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奇怪家伙，你们现在已经死了！”可能是被库洛洛平静的反应刺激到，绯雾有一瞬间的血气上涌，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不过没关系，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这里的一切只会按照我的意愿进行，我已经获得了无上的力量，现在，我想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绯雾，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在我们身上施下的幻术？”见自家团长直接和绯雾进行了对话，排除了陷阱的可能性，玛琪便提出自己的疑问。
“嗯？哦，对了，是什么时候呢？”然而绯雾根本没有回答的打算。
“呵。”库洛洛嗤笑一声，“明明早就在我们身上施下了幻术，却非要等我们到达议会大殿才发动，这里......是议会大殿的中心位置吧？”
寥寥数语，似乎在宣告库洛洛早已看穿一切。实际上，在发觉自己中了幻术之后，库洛洛立刻就打电话向四区的飞坦小队和六区的信长小队确认过，然而他们并没有陷入幻境的迹象，所以这并不是三天前被种下的幻术。绯雾非要等到他们进入议会大殿才发动能力，那解释就只有一个：
“被种下幻术的并不是我们自身，而是这座议会大殿。”库洛洛一语道破。
见绯雾迟迟不予回应，库洛洛接着分析：“会选择在议会大殿发动能力，想必你这个能力是有空间限制的吧？这里是大殿的中心，那么你的范围也就差不多整座大殿那么大，不，也许要大那么一点点，因为还要把玛琪和派克包括进去，对吗？”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你这家伙果然很聪明，当初我的失败，并不是我无能，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有你这么个敌人的存在。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库洛洛，赫莱森，你们就是导致我现在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我要你们也品尝一下这种痛苦，然后在泥潭里挣扎着死去！”沉默了一会，绯雾再度响起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不可遏制的怒意。
空间再次产生裂纹，地面跟着龟裂，一瞬间天摇地动，所有人摇晃着身体纷纷从地面裂开的巨大缝隙中掉落下去，陷入了各自的梦魇之中。
库洛洛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缩小了。他挣扎着肉乎乎的小身板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庭院中，熟悉的风景让他立刻认出了这是鲁西鲁家的院子。
得先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虽然身体缩小了，头脑还是一样精明，库洛洛很清楚当前状况下应该首先采取什么措施。小小的库洛洛随意揪住一个路过的佣人，用软糯的童音询问了今天的日期。
“哎呀我的小少爷，今天是1977年11月11日哦。”佣人捂着嘴角偷笑，好像今天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日子。
11月11日，库洛洛当然记得这是什么日子，这一天是他四岁的生日。也正是这一天，鲁西鲁家惨遭灭门，导致他不得不逃亡流星街。
确定了确切的日期，库洛洛不再搭理佣人，自顾自往前厅走去。这么多年了，他其实已经忘记了很多细枝末节，当年为了保住鲁西鲁家最后的血脉，他的母亲将他托付给了鲁西鲁家的老管家，然而那个老管家带着他逃到流星街不久之后便死了，临死前还死死抓着库洛洛的手，呐喊着一定要为鲁西鲁家报仇。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确实沉浸在复仇的谋划中，他急切地想要走出流星街，不停地收集多瓦兰根家的信息，那段时间一度让玛琪十分担忧。后来库洛洛在遇到赫莱森之后，似乎是找到新的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便不再那么执着于报仇了。
那天从莫西口中听到鲁西鲁三个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愤怒，也并没有多么想要多瓦兰根家的命。哦，对了，他猜大概是小时候那个老管家给他看了太多关于复仇的书，让他以为复仇就像书里写的那样，是可以得到巨大快感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沉迷其中吧。
这种一时兴起的行动力很容易被新的更有趣的东西的出现而取代。
如果老管家知道当库洛洛走出流星街的时候，甚至已经忘记了要向多瓦兰根家复仇的事，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实在没想到被他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往事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小小的库洛洛迈着细碎的步子赶往前厅，他想看看，如果再目睹一次全家被血洗的场景，是不是能勾起他仇恨的怒火。然后事实是，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怀里断气的时候，内心没有一丝波澜，他失望地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幻境毕竟是幻境，我已经再也回不到那天了。”
语音刚落，整个鲁西鲁家的惨状便像一幅被撕碎的画，连同他幼嫩的身躯，化为碎片漫天飞舞。
眨眼之间，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布满暗夜星辰的空间。
空间里另外四人躺在地上，面目扭曲，大概还陷在自己的梦魇之中。他走到赫莱森身边，拍了拍她的脸颊，赫莱森不仅没有醒，表情似乎更加痛苦，额角不停冒出细汗。
“是什么样的梦境让你如此难受呢？”库洛洛露出有些可惜的表情，如果能看到赫莱森的梦境，也许他就能对赫莱森身上异常的现象窥探一二吧。
遗憾地伸手捏住了赫莱森的鼻子，缺乏氧气的窒息感终于让赫莱森挣扎着醒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