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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裴汝云将信将疑地跟着李棤来到了李府。李棤一只手提着酒坛,快步往前走着,眼看就要踏进李府。裴汝云想到之前张束所说的话,一把拉住了李棤。
      李棤回头,一脸疑惑。
      裴汝云感到无奈,到底是妹妹,对妖怎得这般放松,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她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这李府原是鼠妖的巢穴,其中自有鼠妖布下的阵法,你连灯都不带,这样闯进去遇到鬼打墙了怎么办?”
      李棤笑了笑,将裴汝云的一只手捉了过来牢牢牵住,道:“这样就丢不了了。”
      裴汝云气道:“不是怕我丢,我好歹比你大两岁呢!我是怕你丢!”
      “你就放心跟我走吧,丢不了的。”李棤说着就拉着裴汝云踏进了李府的大门。
      裴汝云没想到这李棤看着一副瘦小的样子,手上的力道却如此之大。裴汝云挣不脱她的手,只好跟着李棤就这样摸黑进了李府。她一只手被李棤牵着,另一只手摸着颈间的玉坠,随时警惕着周围。
      这深更半夜的,李府一点光都没有,时有阴风吹过,树枝哗啦啦的响。裴汝云环顾四周,只觉得这李府如迷宫一般,到处都是相似的房屋,高大的树木。李棤的脚步一直没有停过,不知走了多久,裴汝云随她来到了一间屋子前。这间屋子门上面贴着封条,李棤松开牵着裴汝云的手,将酒坛中的酒一口气全部泼在封条上。
      裴汝云看着李棤的这番举动,知道她有她自己的原因。可门前的封条毫无变化,就如同被水沾湿的寻常纸一般,湿哒哒的滴着水。
      “不好,这里有人来过。”李棤走向前去,用手摸着门上的封条,回头对裴汝云道:“封条被换掉了。”说完,便一脚将门踹开。裴汝云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彻底警惕起来。她与李棤对视了一眼,李棤冲她点了点头,便打算进屋。裴汝云再次将她拉住,道:“你也没带什么武器,让我走在前面吧。”
      李棤冲她摇了摇头,道:“放心,我用不着武器。”说完,她便走进房屋。裴汝云跟着李棤走了进去,屋子里一片漆黑,裴汝云什么都看不到,便不敢往前走。她打算叫住李棤,这时,李棤又把她的手牵住了。李棤就像在黑暗之中长了一双眼睛一样,直直地朝屋子里走去,转了几个方向,伸手在墙壁某处按了下去。裴汝云先是听到齿轮咬合的声音,后面便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裴汝云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但感觉到有风从房子里的某处吹过来。接着被李棤拉着向风吹过来的地方走去。
      这时,李棤说道:“小心,有楼梯,楼梯共有十二节,我们走慢点。”
      裴汝云便跟着她下了楼,她在心里数数,数到六的时候,她又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心里猜想该是入口又闭合了。待到楼梯全部下完,裴汝云又听到了机关触动的声音,轰的一下,墙壁上的油灯逐一被点亮,裴汝云看到了一条狭长的隧道。
      忽然,从隧道的尽头飞过来一只乌鸦。裴汝云盯着那只乌鸦,只听它发出阵阵尖锐的叫声,裴汝云顿时头痛欲裂,一瞬间天旋地转。她知道自己是中幻术了,捂着脑袋向李棤的方向摸去,却什么都摸不到。她将眼睛闭住,嘴里咬着师父教她的咒语,大喝一声:“破!”再睁开眼睛,却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家里。母亲手里拿着刀,哭着向父亲砍去。好多血从父亲的肩上冒了出来。她看到幼小的自己哭着抱住父亲,母亲一把将她拉开,冲着父亲叫喊,喊了些什么,她却没有听见。父亲肩上都是血,他捂着自己的伤口,低声向母亲说着些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
      裴汝云走过去,想抱住趴在地上痛苦的自己,这时,她突然感觉意识瞬间清澈,幻境散去,第一感觉,是怀里多了个暖暖的东西,才发觉李棤一直这样抱着她,温柔地安抚她。
      “没事了,我没事了…”裴汝云看见李棤仍然担心地望着自己。
      她冲李棤摇摇头,道:“放心。”
      李棤这才直起身来,但那牵着的手,力道更紧了。
      再看地上,不远处多了一只乌鸦的尸体。她想走上前去查看,李棤拉住她,道:“这原本是只普通的乌鸦。有人将妖灵注入到了它的身体里,占据了它意识,它便变成了一只傀儡乌。见人便以施以幻境,如同一个会动的陷阱。这不是鼠妖所为,是在我们之前来这里的人所为。”
      裴汝云哼了一声,气道:“人?你怎判断是人,这不是妖是什么?”
      李棤摇了摇头说:“对一只妖来说,妖灵是很宝贵的,妖不会自己打散自己的妖灵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什么叫吃力不讨好?这不是明摆着害人吗?”裴汝云愤愤道:“你想说,这是人做的吗?”
      “不错,我也认识不少捉妖人,他们会将恶妖收服后炼成道具,为自己所用。这种傀儡妖,便是他们的惯用手段。若让妖来做,直接布下幻境就好,何必用妖灵做这种事。”
      裴汝云找不出这番话的漏洞,便不再反驳她。她看了眼身边的李棤,她正皱着眉头在思索些什么。
      她想了想,道:“谢谢你了,李棤。”
      “嗯?奥,没事,你不用谢我。”李棤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带你来的这地方,自然会护你周全。”说着便走上前去,蹲在那只乌鸦旁边。裴汝云凑过去看,只见她指尖轻点那乌鸦的尸体,从乌鸦体内吸出了一团黑气,李棤将手掌翻过啦,那团黑气聚在她的手掌中心,不知从何出冒出了一颗圆珠,将那团黑气关在里面。李棤将那颗珠子捏在手中,放进了自己的衣袋内。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捉妖的能力还有那么一手。”裴汝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不错哦,年轻人。”她想到了初次见到李棤时,那双令人深刻的眼睛,如同一潭幽水般清澈平静,深不见底。现在结合这捉妖的能力,该是修炼了什么法术。捉妖人自古以来派系众多,在捉妖大家里面,有像自己一般以习武为主,练的是体术。也有向李棤这般以修心为主,练的是法术。不过现在多了许多人,和那布下傀儡乌的人一样,以各种奇怪法子将妖炼为己用。裴汝云打心里看不起这样的捉妖人,虽是以恶至恶,但毕竟与妖为伍,真是堕落。
      做完了事情,李棤拉住裴汝云的手,道:“走吧,随我去看看那鼠妖。我有点担心。”
      裴汝云便跟着李棤,向那隧道的深处走去。她摸着自己颈间的玉坠,随着玉坠的温度逐渐变热,裴汝云也跟着紧张起来。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房间。一道没有门的铁栏杆将房间与隧道相隔。裴汝云朝内看去,这个房间好似一个书房,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在书房里面的右侧有一个一人高的入口,想必里面还有书桌和床榻。裴汝云没想到,这虽然是个铁牢,里面却别有洞天。想必修这座铁牢的人很会为坐牢的人着想,即使要把他关在牢里,也要让他住地舒服。
      只见书架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那人抱膝而坐,将头埋在自己的怀抱内。他衣着整齐,却披头散发。他的长发已经垂到地上,将他的整个脸盖住,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抬起了头。因光线昏暗,裴汝云无法看清他的相貌。但从他散着的头发来看,只怕不会好到哪去。裴汝云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玉坠正在发烫,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李棤的手,深呼吸,试图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
      半晌,裴汝云听到那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长风使大人。”
      裴汝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她不知道李棤还有这样一个称号。李棤干咳了一声,道:“李毅,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你的妖气已经被锁在体内,现在都快伸到外面去了。而且你体内的妖灵极为狂躁,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恶妖的!”
      裴汝云听到那人哼了一声。突然,他从地上弹了起来,扑向铁栏杆,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裴汝云吓地向后退了半步,她看清了那张脸,因为痛苦已经扭曲到变形,他双眼发红,双手抓着栏杆,头狠狠地向栏杆撞去。只见他的额头被铁栏杆上的小刺划破,鲜血从他的额前流了下来,模样之恐怖让裴汝云想尖叫。裴汝云抓紧了李棤的胳膊,才强忍着没叫出声。她惊讶地看着身旁的李棤,李棤依旧站在原处,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看来情况依旧在李棤的掌控范围内,裴汝云这才慢慢平复了心中的恐惧。
      过了一会,那人渐渐镇定下来,开始抽泣。
      裴汝云听见李棤语气温柔地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那人深深谈了口气,道:“有人来过这里,就在你前不久,刚走。奥,也许对我来说是刚走,实际上已经过了些时间了。他们第一次来,想要诱惑我出来,说长风使已经死了,没有人管我了,我自由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信,他们便走了。
      第二次来,他们带来了一个人,是我家原先的大厨,姜叔。他们对姜叔施以幻境,在幻境里反复折磨他,要挟我,如果我不出来,他们就折磨死他。我真的,对不起姜叔!”
      那人失声痛哭起来,李棤一言不发地站着,等他缓和一点情绪,继续说下去。
      那人哭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敢出去,父亲给我说过,若非你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他们见我不出来,便把姜叔带走了。我哭了许久,心里一直担心姜叔,做了噩梦。外面的动静又吵醒了我,我赶忙出来看,没想到他们又把孙姨带了过来,用同样的办法折磨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后来,他们又带来了柳叔和钱婆婆,他们都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人啊!可是我依旧不敢出去。我知道,我出去了,父亲的努力,我们一家人……”他喘了几口气,突然厉声道:“到最后,他们居然带来了母亲!”
      “他们用同样的办法折磨着母亲!我受不了了!我喊他们住手!他们终于停止了对母亲的折磨。母亲恢复了意识,看了我一眼,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就咬舌自尽了!”
      “母亲就死在我眼前!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可是我…找不到杀死自己的办法…”
      裴汝云感到震撼,居然能有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这样一来,那些在李府中死去的人,也找到了原因。这样一来,张束的母亲也曾在李府做过事,岂不是也危险了!她正准备将张束的事情向李棤诉说。李棤却先她一步问道:“你知道,这肇事者,是人还是妖?”
      “是人,我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妖气。”
      “有些妖可以将妖气内敛,可能以你的妖力是感受不到。”
      “不,是人!我可以感受的到,他们是人。父亲的气息与母亲就完全不一样,我分的出来!”
      “好,我知道了。”李棤说完,便伸手摸上了那铁栏杆,裴汝云见她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从她摸到的位置,衍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符号,那些符号慢慢在铁栏杆上形成一个圈,好似一个阵法。她心想,难怪那些人要让那人自己出来,原来有阵法挡在这里。
      只见李棤从衣袋中拿出一粒药丸,从铁栏杆外递了进去。奇怪,这阵法似乎对李棤毫不阻拦。那人接过了药丸,看着李棤,李棤道:“吃下去,你会入睡。除了我之外,谁都叫不醒你。你体内的妖灵也会被安抚下来。你先待在这里,等我处理完了这事,自然会来这里给你一个交待。”
      那人非常信任李棤,接过药丸便吃了下去,果然直接就睡了过去。不知何时,李棤已经来到这铁栏杆内,将睡着的人拦腰抱了起来,走进里屋。过了一会,李棤从里屋出来,视栏杆如无物一般又走了出来。
      裴汝云惊讶地看着李棤,李棤解释道:“这铁栏杆只是逼真的幻境罢了,是师父布下的,对我没有用。”
      “哦。”裴汝云想到,看来这李棤的师父也是真的厉害,布下的阵法居然无人可破。再看李棤,小小年纪也是身手不凡。裴汝云在心中叹气,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自己师父那般厉害。
      待到栏杆上的符文完全消失,裴汝云再摸自己的玉坠,已经凉了下去,也放松了下来。李棤叹了口气道:“本来带你过来,是想与这孩子道道家常,叙叙旧,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找到了命案的突破口。”

      待两人从李府中出来,已是凌晨。裴汝云抬头望着天空,只见那轮弯月已走到半空,几缕稀薄的云彩环绕在它的周围,透过薄云可以看见几颗闪烁的星星。终于从那压抑的隧道出来,看到这晴朗的天空,裴汝云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李棤打算与她告别,没想到裴汝云表示自己住的客栈肯定关门了,要硬将老板叫起来给自己开门,肯定惹得他不高兴。不如就去李棤的住所将就一晚。李棤坦白,自己只有一张床。裴汝云冲她翻了个白眼道:“那就和你挤一挤呗。咱俩都是女人,你怕什么?”李棤牵着裴汝云的手,借着月色看着她天真的表情,脸上隐隐有酒窝浮现,便知她此刻是笑着的。想到她要与自己回家,李棤心里欢喜起来。
      “好。“

      路上,裴汝云又想起了那铁牢中的人,便问李棤:“他就是你所说的,鼠妖余孽?”
      “是。他是鼠妖与凡人所生下的儿子。师父答应了鼠妖,保他妻儿无恙。却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人与妖能生子?就算能,为什么那些人想要他?”
      “这鼠妖与凡人的后代,本是半人半妖之物。鼠妖将自己妖灵极为精纯的一部分放入了他体内,对于某些炼妖人来说是无价之宝。师父考虑到这一点,才将他保护起来。”
      “对于妖来说,他体内的妖灵就无用吗?”
      “也有用。会有恶妖以吞噬其他妖灵提高自己的修为,像这种极为精纯的妖灵,反倒不用提炼里面的灵气了。”
      “对于妖,你好像比我知道的多。我听他叫你‘长风使’?”
      李棤看到裴汝云莫名地看着自己,迅速在心里组织谎言道:“那是师父的称号,他一定把我当成我师父了。师父的家族与妖渊源极深,所以了解甚多。”
      “为什么是‘长风使’?”
      “因为,家师世代驭妖。有一只‘风灵’与师父祖上渊源颇深,所以有‘长风使’的称号。”
      “‘风灵’?,风也可以成妖?”
      “万物有灵,皆可成妖,有什么奇怪?”
      “那你可要小心了,妖可不会平白无故就帮人办事,他们一定会夺走你最珍爱的东西。”
      李棤在心里叹气,裴汝云内心里对妖的仇恨是难以消散的。这段情也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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