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逍闲

84、Chapter 83. 故地重游

　　你走之后，我的城市下了很多年的倾盆大雨。
　　———木易
　　苏书记下马，引起了金城整个政界震荡，大到□□，小到狱警城管、企业职员，从上到下连带被问责了30多人，造成了金城政界米洛骨牌式的倒塌。

　　木易通过葛娜了解到他们的局长木咏青也被问责了，一下子被降到了普通职员，好在没有被抓。

　　自己的二叔被问责，他还是从别人嘴里得知，木易觉得有点好笑。他想打电话问问木咏羡，但手机拿起来又放了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从何问起？

　　又过了不到半天时间，他从集团张秘书那里得知，秦安澜的舅舅、金城中心医院的院长秦楚言也落马了，直接被抓了进去，上面要保都没保住。

　　“那我让你调查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木易这样问，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久到“云也是因为胃癌而去世”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似乎成了既定事实。甚至，他在外都说云也是胃癌去世的，有时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问题。但是，保险柜里那份不翼而飞的病历，时刻提醒着他，那不是记忆错误。

　　“你猜对了，当年小也的病历确实被篡改过了。”

　　“原因呢？她在帮谁做事？为什么会若到那些人？”木易想这样问，但手抖了一下，手机摔到了地上，他拿起来看了看，屏幕的右下角钢化膜碎了，裂口的纹路有向整个屏幕蔓延的趋势。他打完了那行字，准备上个卫生间之后下楼去找个修理店换张钢化膜。

　　人生不顺，喝凉水都塞牙缝，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钢化膜碎了，是整个外屏碎了，整个屏幕变成了“七彩祥云”。他叹了口气，徒手剥掉了钢化膜，想回张秘书的消息，但手机屏幕随着他点的那一下，彻底偃旗息鼓。

　　木易无奈，只能拿着手机下楼找旗舰店以旧换新，顺便将手机里的东西导出来。他不知道张秘书说了什么，等他再次联系到张秘书，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

　　张秘书一接到电话便开口埋怨：“最近苏董每天挂脸，我们的日子别提有多难过，你既然被停职了，就来集团待几天吧！”

　　“我要是能去，还用得着给你打电话吗？爷爷不让我动！”

　　张秘书闻言，唉声叹气道：“木董，我真替你叫屈，这不依旧是活脱脱的提线木偶吗？”

　　木易叹息一声，没接话，谁说不是呢！他想参与到案件侦办中，厅里以他有在企业挂职必须得避嫌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他想回集团，老爷子让他避着苏岩，甚至还给领导施压，给他弄了个什么培训班，下午就得去报道。

　　“木董？”张秘书以为木易挂了电话，但一看还通着，于是又放到耳边叫了一声。

　　“有个领导培训班，让我下午去报到呢！”木易皱了皱眉，蹲在马路牙子上，觉得太阳有些刺眼。

　　“多长时间？”

　　“六个月！”木易说。

　　“这不是软禁吗？”张秘书一听便急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好，到时候该扫干净的就都扫干净了。说到底我还得感谢领导们体恤下属。”木易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张秘书跟着木易最久，他自然理解木易的无力。但身在局中，其实正是木易这种表面上看起来任人宰割、要死不活的样子，骗过了好多人的眼睛。“木董放心，小也的事情我放在心上呢，我一定给您查明白，如果你猜的没错的话，估计跟当年云熙的死有关，可能是小也发现了危及那些人利益的秘密。”

　　“我以为林跃明那件事结束了，原来还没有。”木易喃喃自语着挂了电话。当年所有的媒体都说云熙是林跃明开枪打死的，真是那样的吗？

　　凌斯寒因为进了专案组，突然被要求住在单位。他回家取东西的时候，看到木易失魂落魄地靸着拖鞋在小区门口晃荡。

　　“咋了？身体不舒服？对不起啊，昨晚没控制好！”凌斯寒一步做两步走过去，抬手试木易的额头。

　　木易歪头，看到是凌斯寒，笑着摇了摇头。

　　凌斯寒又将自己的额头贴过去试了试，确定没发烧之后才安心下来。

　　木易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好看，但他不敢告诉凌斯寒，他不敢说有人提到了云也，更不敢告诉凌斯寒自己一想起云也还是会难过。

　　“你不上班了？也被停职了？”木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上下扫了凌斯寒两眼，一副看他笑话的眼神，“那感情好，走，回去咱俩继续昨晚的事情，再战八百回合。”

　　凌斯寒轻嗤一声，耳廓眼可见的红了：“我倒是想，结果被通知来拿洗漱用品住单位，不让回家了。”

　　“我要去培训了，半年！”

　　“这么久？”凌斯寒皱了皱眉，他也听说了，但没想到时间会这么长。

　　木易点了点头：“我刚准备打电话告诉你，没想到你回来了！”

　　凌斯寒扫了一圈四周，又问，“那你这是下来买东西？”

　　木易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的新手机递给凌斯寒说自己的旧手机嘎了，换了个新手机，花了7000多，花的他肉疼。

　　“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凌斯寒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笑着安慰他。

　　“可是真的好贵啊！我那个以旧换新，才换了300块！”木易一说起自己的宝贝手机，就有些痛心疾首。

　　“咯咯咯——”凌斯寒看着木易跺脚的样子，笑出声来，抬臂将人揽进怀里，“我们木董什么时候这么穷了？不就是7000块吗？我转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木易嘟囔一句，“自从回到单位，集团的责任是一分都没少，工资是一分都没有啊！穷死我算了！”

　　“我们都一样啊，国资控股，你还想拿两份国家的工资啊？想得美！”

　　凌斯寒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木易真的快哭了。忙拿出手机，大手一挥给转了20万。

　　“收钱！”凌斯寒抬了抬下巴，示意木易点开手机。

　　“这么多？”木易数了数后面的零，依旧皱着眉头。

　　“这可是我工作以来的全部身家，国家发的，干净的，快领！”凌斯寒抬指顺了顺木易的眉，示意他领红包。

　　“我不要。”木易有些别扭道，不过心底还是挺开心的。

　　“前几年在集团赚的不给我啊？留着当私房钱？”

　　“给！都给你！”凌斯寒说着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给木易递过去，“我这不是怕你说集团的钱不干净吗！”

　　“我开玩笑的，集团的钱存着给梦梦。”木易笑一声，将卡连带着钱包推了回去。

　　“你存着就是我存着。”凌斯寒硬是将卡塞到了木易手中。

　　“好吧，那我收下了！”木易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

　　凌斯寒这个人，不是很浪漫，但实在。这么多年，只要木易稍微一开口，他都是毫不吝啬。

　　两人在楼下的面馆对付了一口，各自分开忙活。

　　木易没敢将培训的地点告诉凌斯寒，因为他怕凌斯寒吃醋。

　　十四年之后再次踏入那个校园，木易一时间有些恍惚，同时又有些释然。当他吃了食堂的麻辣烫，提着水果捞回到酒店的那一刻，心如止水！他也曾以为自己将一生无法释怀，也曾为后来者居上歉意过，这一刻，他想说的是，都是他的人生，他都用心的对待过，只是不同阶段的遗憾罢了！心愿了了，释怀了，就过去了！曾经的他阳光、热烈却单纯美好，一路走来的种种让他免去了单纯和过度的善良，获得了健全又丰满的人格！不管是云也、宋悦仪还是凌斯寒，说到底，他该感谢他们曾陪跑过的人生旅途。有些人，终将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山高路远，不复相见。

　　余生里，不管是凌斯寒、张斯寒还是李斯寒，只要是遇见长那个风格的，他还是会喜欢，不是菀菀类卿，只是说明他的审美比较固定，所以选出来的，大都长那样。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心中对云也的愧疚也没有那么深了。

　　趁着下午没课的功夫，他又绕着他们曾经走过的运动场转了几圈，看到那熟悉的椅子，他还是会难过！他坐了过去，上面依旧是熟悉的纹路，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不再是爱，而是对过去的缅怀，还有对曾经那个傻逼的自己说再见。

　　这些年，他曾无数次推开凌斯寒，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当年没有跟云也好好的告别。而此刻，他听着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心如止水，终于，他第一次与那时候的自己和解，同那时候的云也和自己好好说了一次再见。

　　木易胡思乱想着，一直在椅子里坐到了华灯初上。他看着路灯下被拉长的身影，还有那有发丝扬起的青春，鼻头算的厉害。紧接着，视线便模糊不清起来，他摸着手底下熟悉的椅子，喃喃自语：“我的小也，关于你当年的死因，我想我快要找到答案了！请原谅我的懦弱和委曲求全，我知道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的爱，但那时候的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你走之后，我的城市下了很多年的倾盆大雨。我差点死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抓着那可怜的回忆度日，我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你哥，是因为我怕了，我不敢了，我怕他们像对付你一样对付你哥，你要知道，他是我这一生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