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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Chapter 48. 雷霆行动(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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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相遇,分外尴尬。
木易盯着被自己压躺在床上,眸色淡漠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越距了。半生已过,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狠,只是这张脸曾在异国他乡让他伤心欲绝。
那件事,他永远都记得。
我们才是有血缘的兄弟。短短数语,便足以将他这个人尽皆知的“神经病”抛之深渊。
但他还是忘了,原谅了,可是最后呢?他在他跟前永远输。
半个时辰前,木易和黄兴平约了桑拿,换衣服的时候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那号码末尾是四个零,特警专用的号码,若非万不得已,林珞不会冒险暴露身份。
木易点开来,视频里是简一,被打的浑身是血,正在被注射不明药品,疼得简一哇哇大叫,之后便开始疯癫狂跳,最后力竭倒地。接着,视频里戴面具的人出现,直接给木易下了战书:“要么放了黄兴平,要么看着你的好兄弟一个一个死绝,他只是个开始。”
他当初派简一去处理视频的事情,属于临时改变行程,知道他们行程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人,白迅然断不会害他,那么只有凌斯寒。
“咳咳——”木易想着干咳一声,从凌斯寒身上滑下来,满怀心思地整了整自己的浴袍,将脸转向窗外。
多年过去,他总会在凌斯寒面前无形中变得放松,甚至忘了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距离。如果,今夜黄兴平反应没有如此之快,他也许真会再自欺欺人一番,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大概会落得跟白迅然的师父一样的下场。
木易想着自嘲的笑了。
他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床陷下去半截,凌斯寒坐起来了。
木易不知道凌斯寒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刚刚是他越距在先,在此刻还不能撕破脸的情况下,就勉为其难的道个歉吧!木易思忖片刻转身。
一瞬间,有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清香,熏得他有点晕。
他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等一吻结束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
只听凌斯寒操着情动之后的嘶哑腔调问:“木易,两年过去,你依旧不排斥跟我做最暧昧的事,对不对?”
木易吞着唾沫愣神,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被凌斯寒蛊惑。
不行,木易,先不要陷进去了。木易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同时斜瞄一眼凌斯寒,说:“刚刚就是气氛有点暧昧,你别想太多。”
凌斯寒舌头在嘴里打一个转,眼神甚为受伤,声音变得低沉嘶哑:“都到这份儿上了,承认一句会死啊?”
被他说中心事,木易只能溜下床,以喝水换衣服的名义缓解尴尬。到底是谁泄的密他还没查清,万一冤枉了凌斯寒咋办?木易想着,抹一把被凌斯寒亲蜕皮的唇,胸口的跳动提醒着他的情动。
“木易,你的心怎么那么硬?我费尽了毕生力气,怎么就是捂不热呢?以前你瞒着我去卧底,是怕别人拿我做筹码,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我,这些我都能理解。但现在呢?你想做的我替你做完了,你为什么就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呢?”凌斯寒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要是搁在以前,木易肯定奔过去抱着他顺毛,甚至陪他一起哭,然后说几千遍对不起。但是现在“老了”,心也变得分外坚硬,不想像以前那样哭得撕心裂肺。
说句实话,他老了,心脏不好,早已受不了那个折腾。
美人计,用的真是恰到好处,果然是凌景岚能干出来的事情。木易想着叹息一声,从卫生间的天花板里取出了事先藏好的两把枪,并丢给凌斯寒一把,掩下心中的情绪说:“凌警官,咱们就放彼此一条生路吧!今天,你能来我很感激,走吧!再并肩而立一次?”
凌斯寒眼中闪过寒芒,冷哼一声:“好啊!不过你记住,没了你,我还有什么生路?”
前20多年,木易基本没见他哭过,可自从两人在一起过之后,他似乎经常在哭。像他那么性子淡漠的人,所有的心事都会藏在心里,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藏不住心事了——居然眼中起了杀意。
“寒哥,帝爵向来是法外之地,今天能活着出去再说?嗯?”木易最后还是没忍住心软了,躬身搂了他,开口安慰。简一被绑架的事情,在他拿到证据之前,不能空口白牙给凌斯寒定罪。
“嘭!嘭!嘭!”连着三声枪响,木易行动快于思考地拉了凌斯寒跳出窗户,顺着空调一路往下跃。
听刚才的枪声,应该是在监控室的方向,白迅然出事了。
凌斯寒望一眼紧握着自己手腕的修长手指,眼中寒芒渐渐散尽。
木易拉着凌斯寒,躲过擦着头皮而过的子弹,从窗户跳入七楼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抖,也顾不得收缆绳,一路冲向监控室。可是刚在拐角一冒头,就有子弹飞来,他只能拉了凌斯寒缩在拐角。很显然,对方一直知道他的确切位置。
“枪!”凌斯寒低声说着,又递给木易一把枪。
“那你呢?”木易回头,盯着凌斯寒,心下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自己的多疑给害死,难道真误会凌斯寒了?
“我也带了两把!”凌斯寒说完,背对着木易,稳步跟着他的脚步退着。
“嘭!嘭!”又是两声枪响,木易开了枪,杀了一条血路出来,拉着凌斯寒朝着监控室的方向奔去。
“谢苏,黄兴平可能要逃,外围注意警戒。还有,有内鬼,对方总能准确找到我们的位置。”两个人躲到拐角处的时候,凌斯寒以沙哑异常的声音在耳麦里说。
“明白,你们现在在哪里?”
“七楼,马上靠近监控室了,准备救护车,白迅然很可能已经中枪。”
“明白,你们小心。”
枪声此起彼伏,木易愣在原地,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下思忖,莫不是碟中谍?
“走!”凌斯寒拉了木易,躲过密密匝匝的枪林弹雨,终于到了监控室。
两人到监控室的时候包括保安在内的八个人已经全部倒地,有打斗痕迹,白迅然不在里面。
“白迅然,给老子出来!”木易喊了一句。
“门口十一点方向。”白迅然带喘的声音飘来时,枪声依旧没有停,“还好老子机灵,以一敌八,也算对得起这枚警徽了。”
“兄弟,咱们今天赚了,一来就是三个条子!”木易和凌斯寒拐过墙角之后便看到了缩在桌子后的白迅然,还有对面的五六个彪莽大汉。
“干他,老子平生最憎恨这帮条子。”随着一声话落,枪声又起。
“我掩护,你过去救小白。”俩人躲的拐角处,子弹撞的混凝土渣子乱飞,打的脸生疼。木易推一把凌斯寒道。
“世上这么救情敌的估计就你一人。”凌斯寒翻一个白眼骂道。木易反射弧有点长,想了半天才理清关系。
“他是我嫂子。”木易直接转身双枪并开,他想赌一把,所以将后背交给了凌斯寒。
大约一分钟的光景,凌斯寒将白迅然拉了回来。白迅然腹部中了枪,脸色惨白,必须马上就医。
电梯风险太大,楼梯没有掩体,缆绳最安全也最快。木易在心中选好了路线,边退边说:“继续走缆绳。”
“那你怎么办?”凌斯寒问。
“先带小白走!”
“木易——”
“走!”
“我——”凌斯寒皱眉表示不愿意。
“这辈子,我与你到底算什么?”木易的脸黑了下来。
这么多年,木易在他跟前黑脸的次数不多,凌斯寒决定他又想推开自己。他深情地开口:“心尖之上,那我呢?与你而言算什么?”
“是我生命的救赎,是我生命唯一的光。”木易说,他怕凌斯寒不信,又补充道,“我本是疯子,多年前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是你救赎了我。老谢想摔死我,林叔叔和我妈死了,木槿没了,小也走了,是你一次又一次将我拉出深渊。”
这句话,他藏在心里很多年,说出口之后如释重负。
“你俩这是干嘛呀?以后不见面了?尤其木易,嘴比蚌壳还硬,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酸死我算了!”白迅然捂着腹部,喘得厉害。
木易被白迅然成功逗笑。
凌斯寒也笑了,扛着白迅然抄近道。
木易本以为自己选了最好的路,但事实是,他将自己和兄弟都逼上了绝路——缆绳不见了。
“走楼梯!”凌斯寒在木易愣神时转了方向。
“要走楼梯得原路回去,我本来也打算走楼梯的。”白迅然说话的时候脸色更白了,孱弱的像刚生产完的孕妇。
“这里是七楼,窗户出去平安落地的可能多大?”木易抬眸问两人。
“楼下有他们的人,成功逃离的可能微乎其微。”白迅然开口涨了他人志气。
没有办法之后,三人选择了原路返回。
木易凭着在国外两年多的特种技术,边打边走,一直下到了二楼,五把枪,只剩下最后一把有子弹。
“接着!”凌斯寒将最后一把枪扔给了木易。
“啪——啪——啪!”一阵拍手声混入枪声,黄兴平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
“木爷,好身手,佩服佩服!”黄兴平挑了挑眉梢,依旧笑的坦荡,仿佛站在他对面的并不是对手,而是他的兄弟。
“敢动老子的人,你什么意思?”木易舔了舔牙槽骨,沉了眸色开口问他。
“我还要问您什么意思呢?让人家堂堂白家大少爷给你当狗腿,还删我的监控,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黄兴平,别忘了我白家在帝爵有股份,老子在自己的地盘上想干嘛就干嘛?你管得着吗?”白迅然疼的满脸冒汗,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你觉得我会信吗?啊?”黄兴平勾了勾唇,讥诮一笑道,“木易,来我这儿的都是玩的,你见过玩还带枪的人吗?”
“老子今天来找个人,你非要难为我是不是?”木易缩了缩瞳孔,明显觉察出他在拖延时间。
“是你坏了老子这里的规矩。”黄兴平说完,对身后的人说,“带上来!”
带上来的人是曾青和云逸,那一瞬间,木易的腿有些软,他也没想到曾青会折,云逸也会被抓。
他那天看卷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帝爵这个地方,但凡犯罪者,总会将自己的犯罪证据藏到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公司没有任何可藏匿东西的柜子,所以他便想到了这里。大部队不被发现更好,若是发现了,他还有一张底牌——曾青和云逸。木易想让两人出来历练,这次的机会再好不过。所以他便派两人来偷保险柜的钥匙。结果倒好,俩小子第一次出山就折了。
白迅然伤的很严重,不能再拖下去,凌斯寒的耳麦没有响。外边大概怕伤人质,还不敢攻进来支援,两个人,救三个伤员,有点吃力。除非他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袭警,阻挠公务,黄兴平,你最好让你的人放开我的人,恭恭敬敬地送我们出去。”木易收了枪,算是妥协。
“袭警?木爷是不是在讲笑话?谁都知道这里是法外之地,死两个条子还没死两条狗动静大。”黄兴平仰头笑着,态度很张狂。
“法外之地是吧?”木易说着一把扯掉了凌斯寒的耳麦,朝曾青递一个眼神,朝着他身后的人开了枪。
他知道曾青还小,比云逸都小。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按照培养目标,往后余生,枪林弹雨,再所难免,再舍不得也得练练。
曾青得了自由,便去救云逸,勉强算三人救两人。
曾青那小子胆子还算可以,血都溅到了脸上,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小叔,你没事吧?”云逸担心地问了一句。
曾青被云逸一把拉过来,云逸比他高出半个头。
曾青瞬间又护在了云逸身前,黑着脸跟个小大人一样道:“你这声小叔不白叫,躲好!”
“宝贝儿,上级没有下达命令,你这是逼我犯罪。”凌斯寒放下白迅然,靠着木易低笑一声道,木易拔了他的耳麦,也就与外界断了联系。
“今晚在这法外之地,你我便是法外之人。凌斯寒同志,我的人,我的后背,今晚全部交给你。”木易挑了挑眉,朝着黄兴平直接开了枪。
黄兴平乘乱又掳走了云逸,但他腿部中弹,在手下的护送下逃往楼下。
“你这话有歧义。不过,生不能同眠,死能同穴也不错。”凌斯寒笑了,难得大声敞亮。
“放屁!将弟弟、战友和后背交都给你是让你扫兴的吗?”木易骂一句,继续边走边打。
他们掳走了云逸,出了大堂之后逃逸的方向比较多,情况很糟糕。
“爸,不要管我。”云逸的声音隐约飘来。
“有你当年的二劲儿。”凌斯寒嫌弃一句,帮木易解决掉了后方追来的枪手。
“不然怎么会有‘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古话呢?”木易不觉叹息一句。
黄兴平的人很多,一出大厅,几人便被团团围住。木易开始有些后悔刚刚撤掉了凌斯寒的耳麦。
“木局,云逸在黄兴平手里,东门,拦住!”白迅然突然说话了,木易这才记起他身上还有麦。
“已经去拦了,你们再往这边移,我们的狙击手好助力。”
“明白!”白迅然应完打了个手势。木易抬脚解决掉了两个黑衣人,打开了缺口之后,木易和凌斯寒每人一个伤员,便朝着正门的方向挪。一路没有什么掩体,大家只能在枪林弹雨中翻滚。
“噗呲!”随着一声子弹穿肉的声音,凌斯寒受伤了,子弹来自草丛的狙击手。
“妈的,怎么回事?”白迅然先于木易抓着耳麦爆了粗口。
木易忙将三个伤员都拖到了破花坛后面,那是他能找到的唯一掩体。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听白迅然道:“狙击手折了!妈的你们干什么吃的?谢苏,立刻亲自去,干掉他们的狙击手,给你一分钟!”
枪声此起彼伏,混凝土渣子冒着头顶横飞,木易瞄一眼凌斯寒按着腹部被染成猩红的手,眼眶发酸,低头亲了亲他那满是血的手背,从曾青手里夺了枪,起身独自面对围过来的5个黑衣人。
木易的枪法向来准,但对面那几个人的枪法也不错,结果是木易腿部中弹了。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黄兴平被大部队逼回来了。草丛那边也没了动静,估计是被谢苏解决了。
黄兴平手里有云逸,大部队才不敢开枪。但木易这边角度还好,于是举枪喊了一句:“低头!”
父子俩默契十足,随着枪响,黄兴平倒下了,云逸也瞬间被莫蕊拉了过去。”
随着最后几个人的落网,木易躺在地上,望着夜空笑了。
“二哥,你是哪颗星?”曾青问。
“我是启明星。”
“我最喜欢那颗北极星,它像你,又亮又好看,照亮了我整个的人生。”曾青又说,与林珊的话如出一辙,逼得木易眼泪汪汪。
“珊呀,你说你跟谁在一起不好,非得凌斯寒吗?”木易自言自语。
“这件事咱们不用再谈,咱看星星。”曾青说完补充,“我捡到珊姐的日记了,记录了每一件关于你的事情。”
接着曾青便同木易讲了他捡到日记的经过。
那晚月色昏暗,起了大风,快凌晨的时候曾锡山突然叫醒了在睡梦中的曾青,说跟他去救一个人。
曾青被迷迷糊糊拉上车,还带了枪。这么多年,曾锡山从来不跟他提家族里的事情,藏枪也是第一次。那晚,他提了家族的事,说是林珊打电话给他了,托付了两件东西,在平山大桥的涵洞里,应该没有可相信之人才会打电话给毫不相干的曾锡山。
曾锡山还说林珊最后的话是:“您当年将熙熙送了人,她过得不好,很叛逆,这是您欠林家的,这一次,务必将材料带出去,给简明英让他转交给简一,只有递到法院才有机会翻盘,要快。”
后来等两人到涵洞的时候,林珊已经不知所踪,所谓材料,也只剩那本日记。
被人捷足先登,未免若火上身,父子俩便偷偷摸摸回了金城,即使听说林珊被杀,也没有提起过那事。
曾青说出了压在心里的秘密,木易作为交换,也讲了一个。
林珊被杀不久,莫蕊便从黑市弄到了一盘监控,她指着录像说:“这是另一条监控,林珊当时应该还没有死,但她为了林森死命拖住了这个人的腿。”
“他是谁?查到了吗?”木易不关心其他。
“他叫刘奎,是黄兴平的狗腿之一,被白迅然打伤了。此人是个通缉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你的意思是珊珊也拿到了黄兴平犯罪的证据。”
“应该是,不过还是被抢回去了。还有,秦安澜有一点没告诉你,林珊死前被人□□过了,根据DNA分析显示,除了凌老爷子,还有此人。”
木易说到最后,将自己说了个泪流满面。他并非歹毒之人,但黄兴平,他咬着不放确实是有渊源。
“木警官,你还好吗?”有人将木易从地上拉了起来。
“先救他们三个,小白和凌斯寒都伤的很重。”木易有气无力的应一句,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什么抽空了。
几个都被塞上了救护车,白迅然和凌斯寒都晕过去了,木易看着两人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心痛难忍。
“会没事的!”秦天明捋一把他那头顶上的“三根毛”,开口安慰木易。
木易点了点头,靠在曾青肩头闭目养神。
终于结束了,他的妹妹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
“爸,你还有我,还有小叔,我们都会陪着你。”云逸捏了捏木易的手,开口安慰他。
木易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