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逍闲

43、Chapter 43. 烫手

　　有些感情，永远不会败给时光。 ——凌斯寒

　　当台上的麦再一次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过后，木老爷子的秘书刘阴燃出现在了台上。

　　刘阴燃虽然已经70出头，但依旧精神矍铄，花白的胡子上下扇动着，嘴里吐出了一串中文之后又吐了一串流利的英文，大概意思是说木易和凌斯寒将任务完成的很漂亮，给集团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所以董事会决定让两人官复原职。接着便邀请两人上台讲话。

　　木易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讲话，他走上去之后跟刘阴燃握了手，走到台子中央卸下了支架上的话筒。

　　这是木易的惯有动作，因为支架有点矮，他要弯腰，他这个人骨子里傲，不习惯弯腰。

　　“各位长辈、同仁、全体十三师的同事们，大家晚上好！”木易勾唇，说了一句很普通的开场白，同时，白迅然的同声传译便出现在了现场。

　　接着便迎来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木易也有些意外，他本打算自己双语交替说或者让莫蕊传译，没想到白迅然回来的挺快。

　　莫蕊在台下朝着木易耸了耸肩，示意自己的工作被人抢了，也很无奈。

　　木易舒心一笑，扫一圈人群，继续发言。内容基本都是莫蕊曾经教他的套话、空话，从“开天辟地”讲到“宇宙昏黄”。中间还感谢了很多人，有长辈、有TISG的两位领导和全体职工、自己的团队，还有贡献最大的凌斯寒同志和他的团队。讲完之后，木易才觉有些口干舌燥。

　　凌斯寒早已负手等在他的身侧约3米的位置，木易抿了抿唇，走过去，伸手递话筒给他。递过去的瞬间，两人的手有所触碰，木易抬眼，两人的目光纠缠。

　　“咳咳——”随着莫蕊的咳嗽声落，话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木易咬了咬唇，没敢低头看脚边，因为他怕错过凌斯寒任何的神情。现场一度安静，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么多年，他们是第一次见木易如此失态。

　　“呃，话筒用的时间长了，有点烫手！”莫蕊反应快于所有人，快速走上台来，弯腰捡起话筒，开了一句玩笑，然后将话筒稳稳当当递到了凌斯寒手上。

　　凌斯寒率先“撤退”，木易觉得有些无趣，便也收了目光，退出台上。

　　凌斯寒开场讲的还是那些千篇一律的感谢集团、感谢领导之类的官话。

　　木易在莫蕊的陪同下离开台子，莫蕊很体贴的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在他耳边低声告诫不要乱跑，过会儿要合影。木易点头，低眼摆弄着手中的矿泉水瓶，听凌斯寒的演讲。

　　凌斯寒中间感谢了很多人，尤其提到了他的前妻林珊。最后他将目光转向木易，顿了片刻才说：“最后，感谢我的领导、战友、搭档——木易同志，是他让我学会了杀伐决断，学会了与过去决裂，不再从他人身上寻求支柱和认同感。”

　　凌斯寒的话音一落，台下媒体的镁光灯“咔嗒咔嗒”响的让人心烦。

　　学会了与过去决裂？是跟我决裂吧？木易想着思绪有些飘忽，后来凌斯寒说的话他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后来莫蕊拉着大家一起合影，两大集团的长辈众多，木易和凌斯寒被挤到了两头。

　　后来又是各种三三两两的合照，云亭带来一群小姐妹，拉了木易和凌斯寒合影，人有点多，木易差点被挤倒，随着他腰间一紧，歪头，便看到了凌斯寒的侧颜。

　　凌斯寒虽然没有看他，但腰间收紧的手臂告诉他，还是不动为好。

　　木易脸上的肌肉群有些不听使唤，只能六神无主地朝镜头假笑。

　　繁琐的程序终于走完，木易乘乱得了自由，顺手拿了两瓶冰镇伏特加，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慢慢品。

　　与其说品酒，还不如说他想找个理由醉一场。这两年，他一直将自己埋在工作里，本以为，有些人、有些事，总归会过去，但是今天他才发现，说那句话的人八成并不知情为何物。

　　那两瓶酒到底是什么味道，他喝过便忘了，他只记得自己在草坪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后来，林珞来找他，把他扛回了家里，等再次醒来，已是次日中午十二点多。

　　“终于醒了？”莫蕊说着递给木易一个湿毛巾。

　　木易接过来，撑着那有气无力的胳膊胡乱擦了一通，又倒在了枕头里。

　　“头疼了？”莫蕊皱眉问。

　　木易抬指揉着鬓角点了点头。

　　“谁叫你喝那么多？活该！”

　　“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木易自嘲一笑，终究，不是人家凌斯寒粘人，是他自己放不下。

　　“你说你装了那么久，一见面就绷不住？真没出息！”莫蕊说着将湿毛巾甩到了木易头上。

　　木易将脸躲在湿毛巾下的那一瞬间，泪如泉涌。

　　莫蕊说的没错，他就是没出息，一见凌斯寒便全线崩盘。

　　“唔唔唔——”

　　“两年，真的好想他——”
　　......

　　木易躲在毛巾下，鬼哭狼嚎半天，直到谢苏敲门进来。

　　木易见有人来，着急忙慌的擦了把脸，顺手将毛巾藏在了身后。

　　谢苏轻笑一声，坐到床边：“藏什么藏？我都听见了。”

　　“没——没藏！”木易抽了抽鼻子，继续嘴硬。

　　“二哥，我是你亲弟弟，在我面前，就别端着了。”谢苏说着将人捞到怀里抱着。

　　“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还说局里忙吗？”木易压下心中郁结，问。

　　“午休，顺便来给你送点惊吓！”他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点了一段视频给他看。那是一段凌斯寒立在警局窗前抽烟的视频。短短二十分钟，大约半包烟，一根接一根，没有断过。

　　等视频播放完了，谢苏叹息着拍了拍木易的肩说：“小金鱼发给我的，我当时就吓到了，这孙子是将烟当草来吃呢！”

　　“我们已经分开，他的所有事情都跟我无关。以后，别拿这种东西给我。”木易说着拉了被子躺下，盖住了脸。

　　“你们两个这是想怎样？明明都失魂落魄，放不下彼此，为什么却要相互折磨呢？非要死一个才甘心吗？”谢苏一把拉开被子，逼木易面对现实。

　　木易面露难色，当年可是他提的分开，如今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苏苏，许多事情我不想再提。总之，没可能了。”木易说。

　　“哥，他在警局的天台站了一早上了，手里提着枪，也不说话，没人敢靠近。”

　　谢苏的这句话炸得木易忽地从床上弹起来，忘了头疼，趿着拖鞋飞奔下楼，开着车一路闯了三四个红灯直奔警局。

　　警局的楼下气垫已经就位，围了不少的人。要不是警局是特殊单位，估计媒体早蜂拥而至了。

　　木易一步做两步一路挤过人群，进楼门的时候却被保安拦了。保安是新来的，没有见过木易。

　　“扫黑办兼经济调查科木易！”木易撕破衬衫领子，从里抽出了自己藏得发白的警官证给他看。

　　保安上下打量一番才勉强放他进入。

　　从大厅到天台木易只用了两分钟，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那么短时间上到天台的。

　　“斯寒，咱俩谈谈吧！”木易在距离他五米左右的地方站定，示意其他人后退之后才说。

　　“你来了？”凌斯寒缓缓转身，眼含泪光，在太阳下特别刺眼，刺的木易呼吸微窒。这么多年，他自认是商贾巨鳄、人中豪杰，但面对凌斯寒，他就是一无助弱鸡。

　　“我来了，你先下来好不好？”木易带着哭腔哄他。

　　“如果我再让景岚伏法，你可不可以给我们的爱一次机会？”凌斯寒说着两行清泪从脸颊滚落。

　　“你是不是傻？我本来就爱你，你不用刻意牺牲你在乎的任何人。”木易爱他，经过两年的分离，即便是凌斯寒要他的项上人头，他也能给摘了送出去。

　　“你骗我，我如果信了，你是不是又会飞快推开我？”

　　“你——”木易本来因为宿醉头疼，眼见说不动他，于是将计就计装晕。

　　凌斯寒果然上当，一个箭步就跳了过来：“木易，你别吓我！”

　　“不吓你能下来吗？”木易睁眼，一个翻身便将人按在了地上，顺便踢掉了他手里的枪。

　　木易本以为他会挣扎，结果他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无声的泪划过眼角，流入了鬓角，打湿了他那乌黑的发丝。

　　木易有些心疼他，只能放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搂到了怀里。

　　人群中掌声响起，木易回头，便看到了秦天明和木咏青。

　　秦天明将手伸向木易，笑的开怀：“木警官，身手和随机应变能力都没有退化，不错不错，欢迎归队！”

　　木易愣着良久，直到斯寒离开他怀里，一脚将他放倒，再次露出那疏离的眼神。

　　木易有些懵，但凌斯寒已经走了。他坐起来环顾四周，看着叽叽喳喳收拾道具的同事们，才确定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实战演习。

　　“秦书记好，好久不见！”木易借着秦天明手的力道站起来，挤出一丝笑。

　　“回来就好！这些年，辛苦了！”木咏青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一笑。

　　“十年，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木易欲哭无泪，这么多年过去，他真以为回不到警务系统了。

　　“你很棒啊，将那些‘魑魅魍魉’连根拔起了。”木咏青笑着长长吁了口气。

　　“大都是凌斯寒的功劳。”木易干笑道。

　　“你俩都功不可没，他在明，你在暗，很默契嘛！”木易点头，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没事，还是该庆幸十三师终于不再受那些‘魑魅魍魉’威胁。但总归是结束了，以木易失去了很多所爱之人为代价；以逼凌家如当年的林家那样完全脱离十三师，成为又一个可能的佣兵集团，走上那条不归路为代价；以凌斯寒背负千古骂名为代价。

　　从天台下来坐在警局办公室的时候，木易依旧有些恍惚，觉得有些不真实。

　　“咣咣！”门被敲响，木易抬头的时候便看到凌斯寒立在门口。

　　“恭喜啊，木警官！”凌斯寒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他是否在真心恭喜。

　　“进来坐！”木易说着起身给他倒水。

　　“扫黑办副主任木易——”凌斯寒走过去拿起了木易桌子上的牌子，看似无意地念着。

　　“凌处长要是喜欢，就送你了。”木易说着将水递给他，径自坐到了沙发里。

　　“我喜欢你这个人，送吗？”凌斯寒说着转身，很随意地坐到了木易的办公桌上，面对着他，依旧表情淡如水。

　　“我想要凌景岚的命，送吗？”木易挑了挑眉问他，其实他也没真想要凌景岚的命。

　　凌斯寒勾了勾唇角，有些情感，永远不会败给时光，只会因它的漫长而闪闪发亮。

　　凌斯寒想着轻哼一声道：“条条大量通北欧，你有本事自己去抓。”

　　“还条条大路通幽处呢？凌警官给我通吗？”木易说着目光扫了扫凌斯寒的□□。

　　“我觉得扫黄打非办最近挺闲，要不带你去报道一下？”凌斯寒轻笑一声，低头搓了搓手，终于破功。

　　木易说不过他，只能另觅它法，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凌斯寒说想吃羊肉泡馍，两人一商量便约了杨晴等人一起去吃。

　　吃饭的时候杨晴还说起演习的事情，她吐槽秦书记和木咏青是真的敢，居然会信木易这个彻夜醉酒的酒鬼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美地完成演习任务。

　　木易嘴里憋着肉，默默摇头，将那俩老不死的祖宗问候了一遍。心想，那可不是敢吗？除了气垫，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真不怕凌斯寒一脚踩空了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