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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ich liebe dic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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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冷雨,天气骤冷。凌斯寒是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窗户开着,沙质窗帘被风从窗户里拉了出去,在风中飘成了浪漫的扇形,扇形的中间被人用玫红色颜料喷绘了一行字:“凌警官,ich liebe dich .”
凌斯寒身上挂着一条浴巾,愣了愣,顶着鸡窝头走到窗前将纱帘拉了进来,端详片刻,才走去床头柜前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秦安澜,问对他窗帘上字符的意思。
怎料换来一个问他是否发春的表情包。
凌斯寒看着那行字,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将手机攥在手里片刻才回了几个字:“这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秦安澜只回了三个字。
他差一点就发了一个“滚”字过去,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也猜出了那窗帘是谁的杰作。接着,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扬了扬,然后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很快,熟悉的铃音在洗手间响起。他寻着铃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准备给手机的主人一个拥抱,顺便揩点油。他那趟蹑手蹑脚,在卫生间门口挪了足足有两分钟。
“健力宝——”他笑着,叫着他给他起的绰号,可等他推开浴室的门之后,心“咣当”摔在了地上。
洗手台上,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洗手台边,绿色信号灯因为他刚才的“骚扰”依旧闪烁着。他攥着自己的手机,小心地走过去,捡起了被主人丢弃的手机,手感冰凉的很。显然,它的主人已经“丢弃”它有一段时间了。
按道理,私人机没带的话白迅然或者莫蕊会回来拿。凌斯寒想着拨打了白迅然的电话。
“miss you now——”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他走出浴室,便辨出了铃声传出的位置——墙角的黑色小包。那黑色的小背包是白迅然的私包,一般都是随身携带的。两个人出门都不带手机,这是他第一次遇上。
凌斯寒心里开始隐隐不安起来,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莫蕊的电话,莫蕊给他的消息是出差了,归期未定。
“为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带手机?”他继续追问,因为今天是木易主动约的他,而且——,总之,他内心很不安。
“可能是忘了吧。”莫蕊说的有些敷衍,“我这边有点忙,挂了。”
“莫总——,诶——”他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这时,他手机的闹铃响了,到了上班时间。他着急忙慌的换了衣服,在心情百般焦虑中出了门。
坐到苏黎世警署的时候,他焦躁的心依旧没有安静下来。苏黎世是一个安静且充满诗意的城市,与他的心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接下来的整整半年,他没有见到过白迅然,更没有见到过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有关他舅舅枪击案凶手依旧没有任何音讯,苏黎世警方高层已经以帮派寻仇结了案。
他因为属于国际借调,调期为一年,所以还得继续服务于苏黎世警署。警署帮他在苏黎世的市郊租了间房子,所以他离开了曾经居住的酒店,临走还花大价钱买下了那骚气的表白纱帘。并将它带回了出租屋挂了起来。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喜欢趴在窗前,将那从酒店买回来的纱帘从窗口放出去,任它在风中飞舞,舞出他初见它时的悸动,好安抚他那颗焦躁的心。他每晚看着它,边看边等,等屋里另外的两部手机响起。
整整半年,两部手机都没有响过。他甚至有种错觉,那手机没电了,或者坏了。他每天都及时充电,依旧无果后他便拿去手机店修理,工作人员告诉他说手机没有任何问题。
又是一个雨天,入夜的时候气温很低,冷的人发颤。他放飞了一回儿纱帘之后冻得缩回了沙发里,然后百无聊赖地随意压着电视的遥控器。一则新闻快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一群帮会成员在Frauenfeld与华人企业十三师药业成员发生了冲突,9死25伤,原因是帮会恶意抢占十三师药业零售市场,并逼迫他们分公司经理强买强卖,最后才导致了惨案的发生。事情以警察介入,46人被捕而告终。就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主播又唾沫四溅地报道了另一则消息。大概意思是说,十三师与帮派的斗争之所以被摆到了台面上,是因为传说十三师少主枪杀了两名帮会成员,帮会想要复仇,才将事情抬到了明面上。报道的末尾还附上了他爱的那个人的照片,还提醒作为成功的华人企业家、身在异国他乡应额外注意人身安全,主播还夸了一句:“据传,十三师的这位少主可不是善茬,长得可谓是雌雄难辨、风流倜傥,手腕甚是了得,曾在墨西哥□□千里走单骑,救出了他身怀六甲的妹妹。”
“大姐,他救出了熙熙是不假,但你这明里暗里暗示他也是帮会大佬就不好了吧?”他看到最后嘀咕一句,恶狠狠地按下了关机键,仿佛一指头按死了那位华人主播。
他将遥控器扔到了沙发里,然后爬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没有带手机、没有带电脑,连一个纸条都没有留下,跟那年去救曾熙蕊的时候有点像。但这回,他没有嗅到有人被绑架的消息。
他在床里翻滚了一个小时之后还是拨通了一个国际长途:“禀彦,你帮我查一查十三师最近有没有高层被绑架。”
“好!”
“还有,查一查医药集团与帮会冲突的深层原因。”
“那个凌总,你不是在那边吗?应该查起来更快。”
“你是凌总还是我是凌总?”
“对不起,属下这就去查。”
禀彦的消息来得很快,没有人被绑架,董事长开枪打死了当地两位帮会成员之后失踪了。
“你的意思是他犯罪了?”他吓得从床里跳了起来,手机也没有抓稳,“跳”了两下之后摔在地上偃旗息鼓了。
他愣了愣之后,拿了木易的手机打给了禀彦,并解释了突然断线的问题。
“他能登上那个位子,手里至少有几条人命吧!”禀彦小声嘀咕。
“放屁!”他没忍住爆了粗口。
“凌总,他不是你,没你想的那么干净!”
“什么意思?嫌我斩了你们不干净的东西,怨我?”他瞳孔缩了缩,要不是在电话里,不然他肯定给那小子两巴掌。虽然当时命令是秦安澜下的,但他为了保护秦安澜,以一己之力扛下了所有,美其名曰支持木易的事业,所有大家都以为所有的事情是他干的,家族里对他怨言颇深。
“没有,属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属下只是觉得您是警察,应该明辨是非。木易的性格和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出这次的事情是意料之中。”禀彦话里有话。
凌斯寒知道他当初拿出去做挡箭牌的那句话被大家当真了,年轻人们往往就是那么单纯。他想着叹息一声:“我知道了,国内那边盯紧点。”
“属下明白!”
挂了电话,他开始细细的思虑起禀彦的话来。爱使他变得焦虑又多虑,思辨能力也有所下降。
如果木易真的犯罪了,那该怎么办?那不就代表着两个人终究走向了不同的立场吗?他越想越心焦,最后又将电话打给了莫蕊。
“莫总,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电话接通之后他说。
“觉得不当讲就别讲,大哥,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莫蕊迷糊地声音从听筒里飘出来。
“你这些年跟着木易,几乎寸步不离,告诉我,墨西哥那次,你们杀人了吗?”他问。
“杀了——”
“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没死,吓唬他们的,逼着他们放了熙熙。”
“那这次呢?他真的犯罪了吗?”
“不知道,我没跟。”莫蕊嘀咕一句,尾音是浓浓地睡意。
“报道上似乎暗示他做了错事。”
“要是有人骑在我头上撒尿,我也马上干掉他。即便是干不掉,也得给他添点堵。”莫蕊不置可否,说完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凌斯寒本想求个安心,结果听完之后更加焦虑了。
突然有一天,警署接到举报,说苏黎世河边有帮派火拼。他和警署的同事们驱车赶往事发点。到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思念已久的人。
半年不见,他还是那样的放荡不羁、肆意洒脱。但举着枪的双手却吓得他的半颗心掉到了地上。
枪声此起彼伏,双方人马手里的都是真家伙,未免伤及性命,警察们根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用喇叭劝双方停火。
“水泡车呢?怎么还不来?”他有些焦躁地问身边的瑞士同事。
“上边不给批。”他的同事面露难色。
“什么叫不给批?难道要等血流成河才给批吗?”
“我看血流成河不了。”随着另一位同事的一声,突然有两股力量正从左右翼包抄上来,接着,他爱的那个人飞身,左右手同时拔枪双开,直面对方。穿着防弹衣的他,在人群中依旧耀眼,依旧如当年一样强势,依旧身影矫健,冲在最前面,从来将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他和白迅然配合非常默契,逼得对方的前锋节节败退。很快,那帮不知名的帮派力量落了下风,纷纷被俘。
接着,当地的军队也来了,一阵混乱之后他爱的那个人又失踪了。
半天之后他拿到了卷宗,夹着扫黑组和法院的联名声明,将部队的功劳大肆赞颂,并没有提及那几个冲在最前面的英雄人物。他偷偷问了同事,同事警告他说千万别打听,因为那些失踪的人都上了红色通缉令。
那一刻,他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他曾一度以为自己爱的那个人虽冲动好胜,但好在做事知进退、懂分寸。结果,终究是他想错了。
“身在他那个位置,手上怎会没有两条人命?”这句话是曾经他听别人说的,他想找到那个人,狂揍一顿,骂他是乌鸦嘴。但是想了半天,他居然记不起来是谁说的。或者很多人说过,他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他握着手机,依旧没办法联系到他。新时代的通讯工具在他与他之间失灵了。
最后,失望又绝望的他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珊珊曾经告诉我,瑞士的雪山很美,当我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第一次明白,她等我时候的那种绝望。确实,雪山很美,草甸也很美,我如果跳下去的话应该可以到达极乐。
那是他没有办法之后想出的最后一种逼木易现身的办法。才半天时间,应该还没有离开苏黎世,应该会逼出来,他自我安慰式地想。
他在山顶的石头上蹲了一夜,冻得喷嚏连天,那个人还是没有现身。就在他完全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回头,他看到了晨光里朝自己走来的人。
逆着晨光,他看不清来人的脸,但他认得他的身影,还有他提着枪的样子。
明明知道凌斯寒的目的,但木易还是去了。他提着枪,走了一夜的山路,爬到了那个发说说定位的山顶。
木易在距离凌斯寒大约三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怕一个不小心眼前之人会退下山崖去。
“这半年,你去哪里了?”凌斯寒愣了片刻之后一个箭步飘了过去,揪住了木易的领口,声音微哽,眼边含泪。
凌斯寒哭了,言语中带着委屈,带着不甘,还有木易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别哭!”最后木易拉过他,将人拥入怀中,只吐了两个字便出不了声了。因为,他怕说多了,自己也会跟凌斯寒一样哭的很惨。
“木易,你没良心!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将我推开?为什么站在我的对立面?为什么......”
等凌斯寒问完了“十万个”为什么之后,木易的心绪也平复了不少,他是背着林珞和谢震霆离的队,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便是多一份危险,木易想着忍痛推开凌斯寒,将话说的决绝:“你我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忘了我,回去吧!”
“当初说爱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讲你我不属于同一世界?”凌斯寒望着推开自己,步步后退的人,心如刀绞。
“那个时候,太贪图你的美色。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频频勾引我。”木易转身,不敢再看凌斯寒,因为,他怕自己心软,他怕将偷偷放在心尖上的人也拉入危险之境。
“美吗?”凌斯寒抖着嘴唇,言辞卑微,“我也贪图你的美色,所以,能不能——求您不要这么绝情。”
这么多年,他一直爱的卑微,本以为终于迎来了转机,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木易望着山下渐渐苏醒地城市,心情万分沉重。最后表情不屑地回了一句:“美,只可惜我已经厌倦了。凌斯寒,我跟你,只是好奇图新鲜,玩玩而已,所以留给自己一点人格尊严吧!”
“渣男!垃圾!人渣!”凌斯寒的情绪彻底崩坏,哭音中带着歇斯底里。最后在木易无视他之后气急败坏地走了。
凌斯寒走的太快,半路被积雪滑倒了,木易忍了许久才压住想要冲下去扶他的冲动。
木易立在山顶,远远看着凌斯寒连滚带爬的下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才离开。
那日中午,木易便在苏黎世警署的官网上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通缉悬赏令,下面第一负责人是凌斯寒。
林珞见自家老弟盯着那个网页发呆发了很久,于是讽刺一句:“你这一场,依旧爱的酸爽啊!”
木易瞄他一眼,苦涩的笑了笑。
以前跟云也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差点闹出人命,可谓是鸡犬不宁,超级酸爽。这一次,似乎也真没有什么转机,确实依旧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