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虐众神千百遍[西幻]》蛊不毒

47、母神

　　密集如林的骑枪直指天空。

　　比武大会在圣麦伦广场举行，伫立着圣徒雕塑的巨大喷泉在阳光在熠熠生辉，印着各大家族徽章的华丽帐篷搭建起来，年轻的骑士们身披铁甲，意气风发，空气里飘浮着金属和热血的味道。

　　场内，只见一位银底金边铠甲的骑士发起冲锋，披风纯白如雪，上面金丝银线绣制的蔷薇花，美得刚毅锐利，又无比典雅。风驰电掣的一瞬间，对手在他背后轰然倒地，重重摔起一片尘埃。

　　比试结束得实在太快，如同闪电转瞬即逝，铁蔷薇新任的军团长像是一柄锋利无匹的重剑，在出鞘的刹那便砍倒自己的对手。

　　典仪官高声宣告胜利，围观的人们才像被惊醒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尤其是难得见到这样盛大场面的贵族小姐们纷纷将自己手中的鲜花抛进会场内，而失败者在这个时代是得不到关注的。

　　萨瑞娜没在新搭的观战席位上看到黎艾，反而在远处连接两座教堂的廊桥上找到了她。

　　“你要的东西已经做出来一部分了，先给你。”她把手里的木匣子递给黎艾，妆容精致的面庞上却没什么好脸色。

　　“谢谢。”黎艾倚在象牙白的围栏上，站直身子，整个人笼罩在熔金般的阳光里，好像要在这光芒中飘然而去。

　　萨瑞娜站到她身边，眸光流转地眺望她刚才看过的远景，随口道：“拔鳞如拔皮，你送来那么多鳞片，后面送来的无论是硬度还是抗魔属性都比不上最先送来的一批。”

　　“怕什么，巨龙那个不是体质强悍，他死不了的。”黎艾摆摆手，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打开木匣子，指尖掠过两排银质镶红色元素晶石的子|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漂亮贵重的饰品。

　　嘴角上扬，黎艾由衷笑起来，这是她托萨瑞娜找人用阿诺的龙鳞炼制的子|弹，看来得找个机会再对他开一枪，试试新子|弹的穿透力。

　　她心满意足地合上木匣子，拢好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和萨瑞娜一起眺望天际变幻莫测的云絮，突然想起来一样问道：“我让你帮我留意的材料，有消息了吗？”

　　“还差毒龙火蜥的血。”萨瑞娜疑惑地瞥她一眼，前些天黎艾丢给她一堆稀有材料让她留意，但稀有材料又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你要这些来干什么呀？”

　　“没什么。”黎艾眉眼一弯，笑得神秘兮兮的，“就想看看巨龙腾飞的模样。”

　　最后一根通天柱即将完工，但黎艾又不是很想立刻干掉贱神了，地球修真界的龙族已经灭绝，奥罗大陆也差不多，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半龙人阿诺，还是人工制造出来的，也就意味着兴许可以人工造出一头真正的巨龙。

　　她看了从欧律瑞亚那里拿过来的秘法，值得改进的地方可太多了，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说不定真能加快阿诺的进化速度，亲眼看一看传说里神话中伟岸与恐怖的化身——巨龙。

　　干翻贱神VS满足好奇心，黎艾真是纠结死了，如果能在干翻贱神的时候全身而退就好了，但难度系数非常高，她不是很有把握……

　　萨瑞娜摇摇头：“听不太明白，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黎艾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两人相视一笑，转头继续望着蔚蓝苍穹下无限美好的天光云影，广场那边的欢呼声遥遥地传来，离得很近，又好像很远。

　　萨瑞娜突然说：“我在跟曙光十字会做生意。”

　　黎艾愣了愣，旋即面色如常地点头：“挺好的。”

　　萨瑞娜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心底的郁结都排解出来，美眸倒映着远方广袤的景色，又仿佛空无一物，她嗓音极轻却坚定不移：“我想成为自己，而不是一个帕特里克家的女人。”

　　顿了顿，她讥诮地勾起嘴角，妆容美丽也难掩心底的悲凉：“我这些年为家族东奔西走，殚精竭虑，却也只是家族的第七顺位继承人，排在我前面的都是些脑子里塞满稻草的废物，可就因为是多长了一条腿，他们就排在了我前面。”

　　话说到最后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不甘心的意味。

　　黎艾深有感触地笑了笑：“你们家老爷子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是男人，帕特里克家说不定会更加繁荣，你觉得呢？”

　　“当然。”萨瑞娜骄傲地扬起下颌，像一团明艳妖娆灼灼燃烧的火，下一瞬，火势稍微弱了下来，她狠狠地咬紧牙关，“可只要家里还有男人，他就不会让我继承家族。”

　　“其实小时候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妈妈一定要委屈自己去讨好我父亲，跟一大堆女人争他一个，好像没了他就会死一样。后来我明白不是没了男人会死，是没了权利会死，可看看这世界，权利都掌控在男人手里，就算是一国女王，结婚后权利也要移交给丈夫。”

　　萨瑞娜浅浅地喘息着，像一头被困在囚笼中暴躁不已的母狮子，目光中闪动着屈辱和凶悍的冷光。

　　“政治、军事、商业……活跃在这些领域的都是男人，难道女人真的不行吗？只不过是他们不准女人插手，一旦有女人出现他们就贬低她是女巫，要烧死她。可卡斯帕王国的贝金赛尔夫人执政时国力蒸蒸日上，我也见过以一敌十的女战士……可都太少了，因为这个世界由男人写下了规则，他们见不得女人变强。”

　　萨瑞娜的呼吸急促起来，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扣进大理石的围栏：“我们从小就听着贞妇烈女的故事长大，要求我们洁身自好，致死都要忠于丈夫，可怎么就没有描写男人为女人守身的故事呢？”

　　“那些故事都是假的，都是男人写来驯化女人的，就像拍卖场驯化那些奴隶一样，只不过时间更加漫长，虽然还不至于把所有女人都变成称心如意的玩物，但女人们现在已经把自己遭受的苦难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又或者自认为幸福地安于现状。”

　　“不公平，黎艾，我觉得很不公平。”她激动地紧紧握住黎艾的手，眼底似乎有泪水颤动，又像是一簇凶猛至极要焚尽一切的火焰。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黎艾真想大笑三声，她果然还是最喜欢这样富有攻击性野心勃勃的女人，她反握住萨瑞娜纤细但有力的手，朗声道：“萨瑞娜，我的朋友，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

　　四目相对，萨瑞娜已经逐渐恢复平静，她吞咽了一下，棕眸逡巡在黎艾脸上，问：“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答应嫁人？”

　　“骗他们的，让他们先高兴高兴——”

　　“谁在哪里？”

　　黎艾话才说一半，萨瑞娜猛地转头，目光如刀，钉向入口处的阴影。

　　长风卷起落叶轻轻掠过，黑发的牧师少女从入口处小步挪出来，怯怯地嗫喏道：“……我。”

　　黎艾安抚地拍了拍萨瑞娜的手背，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牧师少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黎艾大人，阿诺军团长被海瑟黛拉公主送去了治疗所，您要去看看吗？”

　　“阿诺被人打败了？”黎艾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和萨瑞娜低语几句后就跟着牧师少女去往治疗所为比武大会临时搭建的帐篷。

　　两人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脚步声轻盈地回荡在空旷的甬道里。

　　黎艾突然站定，回头看向差点撞上她的牧师少女，她诧异睁大眼睛的模样娇憨又可爱。

　　黎艾会心地笑了笑，柔声问：“她刚才的那些话吓到你了？”

　　牧师少女之前就已经到了，不过彼时萨瑞娜情绪不稳才没有及时发现她，此刻被黎艾一问，她像是被戳穿干过坏事一样低下头，神色复杂道：“有、有点。”

　　“那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她皱起两条细细的眉毛，眼中的情绪挣扎纠结如同一团乱麻，“万物众生都是父神创造的，我们应该心怀感恩，听从父神的教诲……”

　　“那如果创造世界的是一位伟大的母神呢？”黎艾稍微拔高声线，截断牧师少女自我说服似的呢喃，可她话一出口。

　　咚咚——

　　剧烈的心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像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心脏，一下一下，强有力地搏动起伏。

　　但事实却是这磅礴的心跳声来自她的体内，黎艾按住胸口，两颊疏忽褪尽血色，苍白如纸，她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这颗工具人心脏里钻出来。

　　“救我……”

　　“不要。”

　　“杀了他！”

　　绝望的哀鸣，痛苦的哭泣，尖锐的控诉，各种各样的女声，远远近近，重重叠叠，争先恐后一股脑地塞进黎艾耳朵里。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无数层叠的空间，看到浩瀚璀璨的星空，一团人形的灰雾向她张开双手，发出的却是那个崽种贱神的声音，语言晦涩古奥，口吻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但黎艾听懂了，贱神喊的是——

　　“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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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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