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虐众神千百遍[西幻]》蛊不毒

31、预告

　　不知不觉间，春风掠遍圣城。

　　莱安拥有了一位异族恋人……

　　天翼种历来对人族友好，但鲜少会与人结为伴侣，毕竟哪怕是人族法圣级别的强者寿命也不及一名普通天翼种，眼睁睁看着爱人衰老死亡是一件再残忍不过的事。

　　但莱安还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族，一个不能修炼，容貌却如无暇月光的人族少女。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像糜艳浓烈的花瓣浸入清凉的山涧泉水，带上一丝丝凛冽的冷意。

　　但他似乎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每天醒来迷迷糊糊地就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嗅闻，再亲亲她的脸颊，呢喃地告诉她，她好香。

　　可他不是每天都能待在迷宫遗迹，总要回训练营去，某天晚上还说了梦话，然后同宿舍的其他三个大男人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学他——我好喜欢你，恶心得他整整七天没回去。

　　还是他的恋人好。

　　他的恋人长得非常非常漂亮，天翼种也是当世容貌最出众的种族之一，但他认识的天翼种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银色长发柔顺地落在掌心就像掬了一捧水光月色，眉目精致绮丽，表面上性格温柔大方，其实私底下坏得很，总喜欢逗他气他，然后再耐心地慢慢低声哄他，他还能怎么办？恋人的吻清润雨点似的落在脸上，他当然是拿出骑士冲锋的气势反客为主，把她欺负得面红耳赤也不罢休。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同样的梦想，追求同样的自由，他们就像长在同一支根茎上并蒂开的花，天生就该在一起一样。

　　她也有一些很可爱的小毛病，比如说在厨艺方面，再比如说一忙起枢机院交代的工作就废寝忘食，口味还挑剔得不行……

　　他照顾监督着她，虽然有时候被她敷衍得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尤其是看着她大口大口咀嚼他做的食物时，她一脸专注地盯着餐盘，两颊还鼓鼓的，他在旁边看着，手指难耐地蜷缩起来，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把她捞进怀里好好地亲一亲。

　　而她还在学院任教的时候，他就从训练营早退去接她，少女娉婷地站在略高的台阶上，树荫掺落的阳光斑驳摇曳地落在她眉眼发梢，他走过去，趁她低头看他时，顺势仰首吻在她温软水润的唇上。

　　“别闹，还有学生在呢！”她用手推他，小声呜咽着的模样，窘迫又害羞。

　　她总说他像太阳，但实际上她才是他迎接来的阳光，而春天到来，她不再身披厚重斗篷，下摆蓬松的长裙从腰际散开，柔弱纤细能够很轻易地被他的手臂圈住，然后轻轻一带让她落地，贴近她的脸庞啄吻着:“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

　　他从室友借来的书里看到过，包括他在学院等她时也看到过，陷入爱河的少女热情又缠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大方地接受恋人的爱意，可她不是，一出了迷宫遗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除非必要，是不会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的。

　　明明是她先出现在他面前向他示好，等他全身心地依赖上去，她又嫌麻烦不太想要了似的，总扭扭捏捏的。

　　“你是我的，我讨厌他们看你……”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语，想把自己内心说不出的急切又颤动的不安传递给她。

　　她能感受到的，应该说她总能感受到他任何一点小脾气，然后熟练地用情话和亲吻去安抚他，可愈发炙热焦灼的心告诉他，他还是不满足。

　　除此之外，因为发起圣战，教廷需要更多的骑士，所以这届见习骑士无需考核直接晋升，成了护教骑士除开每天必要的训练，只要不当值他就是空闲的，也更无聊了。

　　她干脆推了学院的一部分课程，带他在偌大的圣城乱逛，去找藏在某个小巷子里问道很好的蜂蜜酒，在热闹的露天广场上跳舞，爬上某个塔楼俯视底下的建筑，形状像一个蜷缩起来的婴儿…………好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与欢笑，而圣城出乎意料的大，大到他们牵着手从春走到夏都还没有逛完。

　　如果不是最近一个月黎艾频繁发病，莱安几乎沉溺在了这样的温柔乡里，忘却烦恼，如同沦陷在黏糊糊的蜂蜜罐子里，蜂蜜从他的眼耳口鼻、从他身上所有的孔隙流进体内，甜甜的。

　　可事实上他拥有的是一座随时都会被海水冲垮的沙煲，再怎么华丽美好，潮起潮落一夕之间便什么也没了。

　　一个月，三十天，黎艾发病整整七次，最近一次他甚至听到她的心跳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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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灰蒙蒙的，书房的门便被克制温柔地敲响，地下室里黎艾放下手里刚组装好的第二十八版也是最终版本的魔导手|枪，拎着裙摆急忙走出去开门。

　　天翼种少年堵在门口，他像是一坛新酒，随着时间的沉淀，味道愈发绵长醇厚，但此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几根金发散乱在额头，眼周也带着微肿的殷红，但这并不减弱他天生的俊秀，倒如同委屈地哭了整晚，一大早眼巴巴地来找人安慰。

　　“……来得这么早，怎么了？”黎艾话语里是没有任何作伪的关怀，琥珀色的眼眸宛如湖水盈盈颤动着温柔的微光，即便是直直的盯着，也难以让人产生半点被冒犯的感觉。

　　莱安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弯下腰抱住黎艾，鼻尖眷恋地贴了贴她鬓边凝练月光似的长发，沉默地抱了一会儿，他索性就着拥抱的姿态把人带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来继续抱着，两只雪白厚实的羽翼也拢了过来，将她彻底包围在自己的领域之内。

　　半晌，他将唇压向黎艾的耳垂，嗓音闷闷的带着雨滴似的喑哑颤感，解释说：“没有，今天不当值，休息一天。”

　　“真的吗？”黎艾动了动，把手从他不算太紧的拥抱里挣脱出来，熟练地梳了梳少年脑后越来越长的铂金发丝，一边想着好像可以编个小辫子，一边把另一只手抽出来环绕过他的肩膀实践起来。

　　“真的。”他语气加重地强调了一遍，然后收紧手臂，宽厚的手掌按住黎艾的后背，让她更贴近自己，连低沉的鼻音都哼出来了，“别动，我在生气。”

　　黎艾手上真不动了，但偏头亲了亲少年颈侧温热的肌肤。

　　顿时，他一双羽翼如同痉挛般难耐地伸直又收拢，莱安把黎艾从怀里挖出来，迅速将她的双手合拢握在掌心，红着耳尖板着脸说：“我要教训你。”

　　教训？什么教训？黎艾狐疑地看了看他们此刻的坐姿。

　　少女目光迷茫，显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莱安更气了，下颌角微微鼓动，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发颤而听起来严厉：“又通宵了，对不对？脸色这么苍白，你三天前才发过病，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你的身体——”

　　他胸口低喘着起伏，像是忍耐多时终于爆发，却狼狈无助地捂住双眼说不下去，最后闷头把黎艾抱到沙发上坐好，丢下一句“我去做饭”便逃也似的钻进厨房。

　　小屁孩脾气见长了是吧？！

　　黎艾闭眼感受了一会儿世界意志加诸在她灵魂上时重时轻的压迫感，无奈地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走进厨房。

　　厨房本来就不大，再塞进来一个身高腿长的天翼种就显得更加狭小，他侧面对着黎艾正在煎蛋，形如太阳的蛋饼躺在刷了一层油的铁锅里，滋滋地冒出诱人的香气。

　　莱安当然看到黎艾进来了，唇角死死地抿着，眉间的褶皱深刻显出一种成熟的强硬感。

　　黎艾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伸手环住少年劲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轻声问：“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撒谎，不生气为什么板着脸？”黎艾抬起手臂出戳莱安的脸。

　　她还直接关掉火，莱安被闹得没办法，转过身极其敷衍地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黎艾像牵只温驯沉默的大型犬一样把人领回客厅，摁在沙发上。

　　莱安就弯下腰双臂的手肘抵在分开的膝盖上，掌心睁着脸，死活不肯看她。

　　黎艾暗暗捻着指尖，她有多久没这么憋屈过了，换做以往都是她先翻脸不认人的，在她面前摆谱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滚，要么死。

　　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窗外光芒万丈的朝阳正在升起，晕红的阳光在撤去毛毯的大理石地面投下窗格的阴影，却始终触及不到沙发所在的区域。

　　“真的生我气了呀？”

　　漫长得仿佛没有边际的沉默后，少女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线微微颤抖着，似乎仍旧茫然不知何故。

　　莱安听出来了，他的恋人确实拥有世所罕见的智慧，对情|事也游刃有余，却始终不明白爱情的真正含义，又或者说她并没有那么爱他。

　　在手掌覆盖的暗影里，莱安面容痛苦地按着额头，好像要把某种直冲天灵盖的疼痛强压回去，声嗓隐隐带着哽咽地说：“我不生你的气，真的。我气我自己在你心里不够重要，好多人都说人会为了自己喜欢的另一个人或多或少地改变自己，你却连为我多保重一下自己的身体都不愿意。”

　　他气息不稳，竟然把腿缩到沙发上，然后双翼前拥，那个在雪夜镜湖从天而降，问她是究竟是什么种族的金发少年，如今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切实的安全感，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克制不住地颤栗不已。

　　“这个月已经七次了，牧首大人说你的病情本来已经稳定了，现在又开始发作，再反复下去……你会醒不过来的。”少年的声嗓里带着明显的呜咽，听起来好不可怜。

　　但在黎艾看来不过是深红的沙发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巨蛋，她天生冷心冷肺，更没有爱过谁，实在不能体会莱安此刻痛苦的心情，恋人体弱多病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还变本加厉地折腾自己，像是换着方法求死自毁一样。

　　三天前，就在那间书房，她毫无征兆地晕厥过去，他当值结束正往这边走，战士的强大体魄让他在正门外就清楚听到她的心跳愈加虚弱，像是在风中摇曳即将断去的脆弱蛛丝。

　　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惊惶，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疯了一样破坏门锁，闯进去只看到她伏在深红的书桌上，长睫柔柔地低敛，仿佛只是睡过去了，神情宁静祥和，身体依旧柔软却冰冷至极。

　　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手指止不住地发颤。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无视教廷禁飞令，将她送去治疗所，牧师之首亲自为她施法，然后一脸无计可施地摇摇头……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到她醒过来的，好像在等一个不会到来的黎明般绝望。

　　黎艾观察了一会儿沙发上的巨蛋，叹了一口气说：“莱安，如果跟我在一起觉得痛苦，那我们分开吧！”

　　他贯穿全身的颤栗陡然停滞，呈现出一种仿佛死掉的僵直。

　　“骑士考核都已经结束了，我还把你留在这里，现在好了，你可以去追寻你想要的自由了。”

　　黎艾撂下话，转身离开之际，一只脚已经迈出去，却又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凶猛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往后拽去，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仿佛钢铁般不可撼动。

　　少年如同发狂的困兽用双手双腿甚至是双翼把黎艾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视线一瞬间被翅膀遮蔽，黎艾只能感受到少年胡乱地埋首在她肩膀上，薄唇轻轻触碰她微弱搏动着的动脉，像是哭了一样说：“走不了，我不走了。”

　　“真不走了？”

　　“不走！”

　　黎艾：“…………”
　　不走你倒是给点力，把最后那点好感度加上啊！

　　事到如今，世界意志对黎艾的压制还差一点就彻底消除了，她此前反复尝试引气入体，但每每又被世界意志激烈反扑，归根究底还是后面这个抱着她又啃又咬的小屁孩不给力。

　　看来还需要一剂猛药。

　　昆西来的时候，莱安已经消停了，像什么不知满足而占有欲爆棚的兽类一样，手脚并用地圈紧黎艾，什么也不做，就窝在沙发里消磨时间。

　　磅礴如实质的杀意猛然炸开，昆西褐眸阴鸷，厌恶之色溢于言表：“滚出去，我有话跟黎艾说。”

　　虽然黎艾内心颇为赞同他的前半句，但还是冷下脸：“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两人一见面气氛就剑拔弩张的，莱安亲了亲黎艾的脸颊，大方地松开她说：“别生气，我去楼上顺便打扫一下房间。”

　　天翼种言语间的炫耀之意听得昆西反胃，藏在蛛丝斗篷下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才勉强压下心里翻腾的妒火。

　　黎艾活动了一下手臂，提醒道：“审判长，你的杀意似乎找错了对象。”

　　昆西看着她，因为背光的原因褐眸显得异常深沉晦暗。

　　三天前她发病至心跳停滞，他也在治疗所，他害怕得都不敢走进去看她一眼……

　　他缓慢地吸入一口气，像是要依靠这口气把什么东西压回心底，语气却愈发咄咄逼人：“哪里错了？自从你跟这小子在一起就频繁发病，纵观大陆，悄无声息害人的方法数不胜数，你就没有想过是他故意接近你然后对你施放诅咒？”

　　“审判长，你平时就是靠猜测刑讯查案的吗？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

　　“你杀坎特勒兹不也没证据吗？”

　　“不是我杀的。”提起这茬黎艾就心火旺盛，她指着门，低斥，“滚出去。”

　　昆西很清楚跟黎艾硬碰硬的下场，他闭了闭眼，嗓音低哑如同磨过沙砾般沉稳道：“阿诺要回来了。”

　　他向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刀锋似的目光射向上方楼梯口隐约的白影，黎艾听到他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以及藏都藏不住的恶意，似乎还有一点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你楼上的那只鸟也没什么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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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狗真的好怂啊，心里乱七八糟地想得贼多，小黑屋都关千八百回了，结果现实里到了大黎黎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