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全区》》黄纹草纸

11、骷髅鬼山村（10）

　　雪花洋洋洒洒落下那一刻，周围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文叶脸上苍白了一瞬，下一秒就跳起来，催促都鹏继续赶路。路上，少年的步伐加快很多，几乎要小跑起来。
　　“怪物、怪物要下山了。”少年冲都鹏喊道。
　　自从穿越到这个奇怪的山区，都鹏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尽量用最平静的状态，接受迎面砸来的所有异样——陌生的环境、人物、语言，他仿佛一个初玩新游戏的老玩家，因为太过冷静与置身事外，而有一种不真实感。
　　都鹏知道少年想同自己一起出山，大概是因为山里的生活条件着实不高，而山外的福利院起码不会让小孩睡在潮湿的稻草堆上。
　　但是现在，他有了新的理解。
　　都鹏隐约能听懂，少年在担心——身后有东西追赶他们。直到此刻，他心里才涌出后知后觉的不安。

　　寨子在雪花初落的那一刻，陷入无言的恐惧。
　　在老依家猖狂破坏的一行人慌了。大多数人扔下族长的命令匆匆逃回家去，同家人锁紧门窗，大气也不敢出。不一会儿，只剩下族长、黑虻和扁阿婆几个还呆在老依的堂屋。
　　“老头儿！快关窗！”黑虻锁紧了堂屋的大门，主人一般指使老依。
　　老依手疼，动作不太利索，女儿小依连忙上前帮她阿爸落下窗上的铁栓，又跑到别的房间关紧厚实的窗户。
　　屋子里没了外界的光源，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大堂的火塘还燃烧着，散着摇晃的火光。扁阿婆坐在火塘旁，脸上被照映出猩红一片，吓了回身的小依一跳。少女心中默默担心在外奔走、无藏身之处可躲的都鹏二人。

　　没有两个时辰，鹅毛大雪就在地上铺满了白色。
　　都鹏二人的步伐比一开始沉重了许多，路越走越窄，路上的陡壁翘石越来越多，好在爬过一座小山峦，他们似乎已经走到寨子所在山区的外围。
　　都鹏的高中体育老师点评过，他是当体育特长生的好苗子，换句话说就是，学习差、身体素质好。都鹏为了抓住这个可以继续念书的机会，有半年都早上五点半起床，绕学校跑上四十分钟。少年时代的努力终究没派上用场，但造就了都鹏强于一般人的体能。
　　跑了两小时，饶是都鹏都有些累了。一旁的文叶情况更不好，脸蛋通红，粗气喘个不停，头上汗水岑岑像只落水的猫。
　　都鹏带着文叶慢慢降下跑步节奏，最终停下休息。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文叶，让少年缓缓喝下，还真像个煞有介事的野外徒步教练。
　　“咱们隔这跑半天马拉松了，都不知道躲的是什么？”都鹏自言自语打趣道，“不会是你临走偷了人家两根苞米，人家举村来缉拿你吧？”
　　说着，都鹏都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
　　文叶嘴里含着水，脸颊鼓鼓地看着他，眼里半是疑惑、半是无语。
　　只有风声轻轻呼啸的林子被白雪覆盖着，都鹏惬意地感受漫上身体四肢的暖意。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却发现面对着自己的文叶脸色突然煞白，蹬着眼睛望向自己身后，仿佛看见地狱恶鬼。
　　都鹏警觉地转身。白色的雪花、白色的地面、白色的树，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浑身灰白色的“生物”蹲在不远处粗壮的树干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不能说是“生物”，因为它浑身上下都是拼凑起来的白色骨架，没有半点血肉。四只类似手臂的骨骼紧紧抓住树干，剩下的四只手臂垂在一米粗的庞大躯干骨架旁，末端长着尖尖的动物指骨，锋利又危险。羊一般长长的颈骨上拖着多枚头骨，面朝都鹏的那颗头骨似乎属于人类，牙齿凌乱的下颌骨已经碎掉一半，空洞的眼眶“盯”着都鹏两人。
　　文叶率先冲了出去，他扔掉大部分行囊，向与怪物相反方向的密集树林里跑去。都鹏随即也冲进树林，往不同的方向逃去。
　　停留在原地的骷髅怪抽搐了两下，像是卡壳了，等到两人快消失在眼前才做出反应，向文叶的方向追去。
　　密集的树丛有限地挡住了骷髅怪的捕猎，它放弃了一开始的暗中观察，张开一米五长的四只手臂，粗暴折断挡在面前的树枝，从一棵树跳到另一颗树上。因为脱去所有血肉的负重，骷髅怪庞大却轻巧的身体在落下时几乎不发出声音。
　　文叶疯狂奔跑，身后远远的传来骷髅怪折断树枝的动静。匆忙间，他滑下一个陡峭的斜坡，斜坡底下有一块凹进山壁的狭隘藏身之处，文叶毫不犹豫地翻身滚了进去。
　　他快速平复自己的呼吸，不再发出声响，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外面。一瞬间，天地间万物寂静，只有雪花堆积在地上的唰唰声。
　　人在极其恐惧的状态下，会失去对时间的判断力。
　　就当文叶感觉自己已经躲避了足够久，久到骷髅怪可能已经走远时，一阵“咔哒”声响起。文叶僵硬地向洞口的声源看去，一只布满裂缝的人类头骨从洞口上方伸出来，空洞洞的眼眶“看着”躲在土坑里的猎物，破碎的下颌骨抖动着，像是在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都鹏停下脚步，确定怪物并没有追着自己，他掏出背包里的不锈钢折叠铲，向之前文叶的方向寻去。
　　左前方约50米处，突然响起少年的惨叫声。都鹏暗道不好，大跨步冲过去一探究竟。
　　怪物伸出两只细长的骨骼手臂，试图把文叶拖出洞外。文叶紧紧抓住洞壁上粗壮的植物根茎，一边疯狂踹击抓住自己脚腕的骨爪。
　　骷髅怪的关节连接处并不是坚不可摧，被少年连踹数脚后竟然碎裂了。少年抓住这间隙，快速爬出洞外，刚跑开没几步，就被一道重力从背后狠狠地抽飞。
　　行囊和厚重的衣服稍微缓和了骨鞭的威力，文叶还是感觉喉头一阵血腥，“哇”地吐出一滩胃液。
　　他正脸朝下、趴倒在地，一时站不起来。
　　骷髅怪慢慢逼近没有还手之力的猎物，姿态甚至有点悠哉。它抬起尖锐的骨爪，对准了文叶的脖颈，准备刺下。
　　“咣”的一声，都鹏从后方袭来，用锋利的铲刃砍向骷髅怪长长的颈骨。
　　颈骨从骨缝处开裂，没有当即断裂，而是类似骨折，整个“头颅”都垂了下来。
　　骷髅怪像是受惊的大蜥蜴，立刻八脚并用地爬到一边，躲开都鹏来势汹汹的第二波攻击。
　　不知为什么，骷髅怪迟迟没有出手，它因为骨折而垂在胸腔处的畸形头骨，不正常地抖动着。
　　都鹏和骷髅怪陷入诡异的僵持。
　　一旁，文叶起身时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吟。骷髅怪像找回了狩猎的本能，撇开都鹏，一门心思地冲向少年。
　　都鹏趁机扬起铲子，用比之前还要重的多的力气，砍向骷髅怪脖子上的裂缝处。
　　骷髅怪头身分类，庞大的身躯脱力般向地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