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全区》》黄纹草纸

10、骷髅鬼山村（9）

　　天蒙蒙亮，山里罩着一层乳白色的湿雾，清冷潮湿。
　　没什么活计要做，加上昨晚喝了点小酒，老汉儿难得地赖床，砸吧着嘴做美梦。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家里的大门。
　　“谁呀？”是女儿的声音，“来了来了。”
　　厚重的木门打开了，一阵模糊不清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接着，女儿急匆匆进了屋里。
　　“阿爹！阿爹！族长和问天阿婆带着人过来找你哩。”
　　老汉儿闻言，“唰”地清醒从床上跳下来。
　　老依家的厅堂里，布扬族的族长和扁阿婆端坐在板凳上，后面站着四五个寨子里的壮丁，都一副严肃模样，像是要开堂审案。
　　“阿婆，族长，大清早的是有什么贵事上门啊？”老依战战兢兢地问道。
　　“老弟啊，”布扬族的现任族长是个和老依差不多年纪的汉子，方方的国字脸带点苦相，沉默寡言，抽多了烟管，嗓音跟粗砂纸似的，“就快过冬了，你是咱寨子里有名有姓的老人，知道要干嘛吧？”
　　“知、知道啊，要准备过冬嘛。”
　　“唉，以前这时候，山外人就好像熟了落地的山栗子，早一把一把地跑到寨子里了。但是，今年的情形你也看到，漫山遍野也不见半根毛。”
　　“嘿、嘿嘿，我昨天不还捡到个毛头小子，送到阿婆那里去了？”老依心里直打鼓，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是啊，脾气挺硬一小子。”扁阿婆烤着火塘里的火，慢悠悠道，“但是昨晚骷髅神告诉我。”她顿了一下，“骷髅神想要的另有其人。”
　　“谁啊？”老依的心一下揪紧。
　　“不跟老弟你卖关子了。”族长说，“是你的侄儿，文叶。”
　　一旁的小依正提着烧好热水的铁茶壶，给客人的碗里冲茶。听到这话，她“呀！”的一声，铁茶壶掉地上，热水溅了一裤腿。
　　“诶哟！诶哟这孩子！”老依连忙上前掸掉女儿裤腿上的热水，“快去拿凉水冲冲！”
　　小依逃似的出了厅堂。
　　老依捡起茶壶放到矮桌上，笑眯眯地问族长：“文叶那小子在寨子外面住半年了，老久不到我这儿。你们找他，怎么找到我这儿了呢？”
　　“你以为我们没去找过他？”族长没废话，直接表明来意，“那小草棚子里半个人影没有。是不是你看他一个人过不了冬，偷摸地把他接回家来住了？”
　　“我哪儿敢啊？！那小子自己白眼狼，一个劲儿污蔑问天阿婆。我接他回家，不是枉费阿婆您对咱们寨子这么多年的恩情了嘛！”
　　“你说了可不算。”族长冷哼道，“得搜一搜才知道。”
　　族长一声令下，身后几个壮丁四散开来。
　　到厨房冲完凉水的小依慢慢踱回主屋的厅堂，看到的就是自己阿爹愁眉苦脸，几个寨子青壮翻箱倒柜、弄得家里一团糟的情形。
　　黑虻是来搜查的壮丁之一。
　　他不怀好意地瞪了小依两眼，假意路过，把呆呆愣在原地的少女撞了一个趔趄。
　　------------------------------------------
　　都鹏和小叶走了半夜。太阳高照时，两人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哈哈，真成徒步旅行了。”都鹏搅着小锅里扑突扑突翻过的糊糊，乐观地说道。
　　自己背着的大登山包里有很多野营用具。都鹏生了个小火堆，把巴掌大的小铁锅架在上面，在里面煮了点小依给的干粮。
　　防潮隔温的蓝色睡袋也被他翻出来，给小叶打个盹。
　　小叶缩在睡袋里，睡不着，只坐起来盯着小火堆发呆。都鹏一转身，看见的就是娃娃般精致的少年双眼放空，盯着自己（身边的火堆）。
　　“按照小依的说法，咱们再走上半天就能到山区外围了。”都鹏给糊糊里放了几颗红艳艳的小香肠，“没想到你和小依还认识。”
　　少年挪开视线，没有说话，看来是不想提。
　　都鹏习惯了少年的寡言冷淡。
　　这年纪的小孩儿都有点中二，他理解。

　　看起来简陋又狂野的野营饲料煮好后，都鹏用锅盖盛了半锅，剩下的一半连着锅一起给了小叶。灰黄色的玉米面糊糊里夹杂着小香肠，有碳水有脂肪，都鹏尝了一口，不算难吃。
　　小叶捧着食缸似的小锅，糊糊散发的热气扑在他脸上，苏苏麻麻的。
　　“红娥是我的养母。”少年难得打开话匣，“她跟在扁阿婆旁边做事，像徒弟，又像仆人。”
　　都鹏看着小叶，等他慢慢说完。
　　“小依的阿爹，是红娥的弟弟。红娥没...没走前，我过得还行。”
　　“去年，山里像往常一样，来了很多外人。他们盯上了红娥，让她帮忙。红娥心软，答应了。那一次，怪物一口肉也没吃上。”
　　“怪物？”小叶土语普通话混杂的说话方式，让都鹏听得半知半解，只感觉周身有些冷。
　　少年自顾自地说下去，“扁阿婆那个骗子很生气，折磨了红娥很久。红娥告诉我，要出去，她说，我不是寨子里的孩子，我是......”
　　少年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有些哽咽。
　　都鹏刚想起身安慰他，一片冰凉点在自己脸上。
　　白色细绒好像碎冰做的柳絮，带着冬意，晃悠悠地从天空飘下，降落在这苍茫大地。
　　“小叶，看。下雪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骷髅鬼：老子下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