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短篇合集》江淮渡雨

13、时光转[下]

　　高中毕业的时候，班里同学聚在一起吃了个散伙饭。临了的时候大家喝得都有些过头，等到出了饭店，天也就黑了一大半。我们所在的小城不大，但是夜景还是不错，天一黑，小城的灯光陆陆续续亮起来，像是蒙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陆凝光虽然帮我挡了几杯，但到底喝得不算多，还能把我扶着出门打了个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酒量本来就好。
　　那时候还没有打车软件，出租车还是大佬，只能招个手看到什么拦什么，人不愿意带你你哭天喊地也没辙。好几个看到我喝得烂醉如泥都表示抱歉咱们不顺路，不带！
　　一部分同学去了KTV，陆凝光半抱着我，靠在路边的栏杆上。他的脸本来就好看，被路灯照着，睫毛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我盯着他的嘴唇上的光泽，感到嗓子有点干嘴唇也有点干，于是下意识舔了一下。
　　他比我高了大半个头，低下头来看了看我，笑着说：“渴了？”
　　“也不是，饥渴了，想发疯。”
　　他沉默了一下，说：“啊？”
　　“通俗点说，我想上你，咋办？”
　　我借着酒意装疯卖傻，在一片交错的霓虹灯下拉下他的脑袋，重重吻了他。周围有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他却像是没有听见，睁开眼摸了摸我的头发：“陆拾光。”
　　我暼了他一眼：“嗯？”
　　“你喝太多了。”他突然搂着我的腰往上一提，舌头反客为主地钻了进来，肆意攻城掠地，热情得让人措手不及。
　　但是感觉很不错。
　　我一直都觉得，陆凝光的吻让人沉迷，不会太霸道，反倒像是细水流长一样一点一点侵蚀人心。心率在节节攀升，我抱住他的脖子，感觉到手指下脉搏的跳动，皮肤的温度也渐渐升高。
　　我微微推开他，抵住他的胸膛防止他懒过来不让我说话。
　　他有些欲求不满地看着我，于是我挑了挑他的下巴：“约炮不小妞儿？”
　　他不满道：“好粗俗。”
　　“约不约不约拉倒！”
　　“约！”说着又吻下来。
　　我承认喝多了，可是他的反应怎么就比我还激烈了？我咬了一口他的舌尖，就被他坏心眼地顶了一下舌苔。陆凝光冲我皱了一下鼻子：“闭上眼睛。”
　　于是我撇撇鼻子，乖乖闭上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眼睁睁看着两个女孩相互拥抱着吻得忘乎所以，我想同班的那些同学多多少少都有些无所适从。人群中的闲言碎语已经有些不堪入耳了，我顶了一下他的肚子，他却安抚似的冲我渣渣眼睛。
　　我想无所谓吧，如果要知道，总是会知道的——我想。
　　曾经有人说那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但其实不是。
　　那天晚上我借着酒劲还没过去的当口，把他按在床上不由分说地扯开了他的领结。陆凝光从小就没打赢过我，又或许后来是不屑于打赢我，他只是抓住我的手，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我，问：“你想好了，拾光？”
　　我点了点他的鼻子，耍流氓道：“这话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我听说会疼的，怕不怕？唔……还这么平，你是不是不能发育了？”
　　陆凝光沉默了一下，嗓音沙哑道：“这次恐怕由不得你了。”他突然翻了个身把我压在底下，笑意浅浅地拉着我的手轻轻按在平坦的胸前：“平的，对不对？”
　　我心头猛地一跳，脸上突然就烧起来。
　　皮肤下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他就那样牵着我的手，一点一点往下移动，指尖划过他平坦的小腹，火热的温度下是僵硬的触感。
　　我倒是真没仔细摸过他，只是拥抱的时候偶尔觉得奇怪，但也没能多想。而今仔细摸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随着他手掌的缓慢移动越来越强烈。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脑中警铃大作，却几乎是同一刻，他的眼神一暗，交叠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两腿之间。一刹那，我的脑海中如同炸开了十二响礼宾炮，砰砰砰地炸得连耳朵都有些疼。
　　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陆凝光耳根通红地俯下身，他靠在我耳边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耳垂，嗓音低哑：“拾光，我们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谁对我的伤害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当这个人变成陆凝光的时候，我才发现心里那道防线可以在一瞬间崩塌。我甚至可以接受他是个女孩，却无法接受他欺骗了我这么久。
　　我想所谓祸起萧墙，大概就是这样吧。
　　天亮的时候，我给自己套上大头裤，跌跌撞撞地穿越了十多个城市，辗转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或许真的是心寒了，在这个地方，再也没有感觉到半点的温度。
　　我告诉自己，从此之后，生命中再也没有陆凝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就算走到最后四分五裂了，我也还是我，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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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年，想他！
　　第二年，想他想他！
　　第三年，发了疯一样地想他！
　　我想我可能是疯了，没有陆凝光的日子里，我过得很不好。就像是在心脏上挖了一个洞，然后每一天用硫酸浇灌腐蚀到鲜血淋漓。曾经的记忆越美好，现实就显得越残酷。
　　我四处寻找赖以谋生的工作，但是高中毕业的文凭，生活有多么容易？这四年里，我刷过碗，扫过大街，做过家教，写过小说也做过保姆，几乎把能做的都做了一遍，到头来依旧生活在破烂的小屋里，艰难度日。
　　唯一一点好处是，在那样艰辛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忘记这个人。
　　生活磨去我的棱角，我已经忘了怎么样在别人辱我骂我的时候拼上去把人揍得半死不活了，但是每一次被人堵着收保护费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来，曾经有一个少年，会拼着鼻青脸肿也要冲上去把人揍在地上爬不起来。
　　可是如果真的忘记了，又为什么会在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个巴掌甩得那样不经过大脑？
　　我哭着骂他：“陆凝光你这个人渣！”
　　他搂着我的腰，哽咽着：“都怪我！对不起拾光，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过得这么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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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拾光，起来喝粥，昨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又捏了一把我腰上的肉，呢喃了一句：“好瘦。”
　　减肥减的，嚷嚷什么！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地一脚踹了出去，然后转了个身，继续睡。
　　扰人清梦什么的，最没品了。
　　“乖一点好不好？吃完了再睡，本来胃就不好，你看看这四年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走开走开！”要睡觉，别来烦我！
　　他笑笑：“这起床气倒是一点没变。”
　　我感到身边的床被往下压了压，怀里的抱枕突然被扯了出去，我睁开眼，正好看到他拉着我的手往腰上放。见我醒过来，他揉揉我的头发：“抱我，别抱枕头。”
　　然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被他整醒后郁闷地坐在饭桌前扒拉他的皮蛋粥，怎么也想不明白前几天咱俩还冤家似的你甩我一巴掌我蹬你一……哦不对，那似乎是我单方面把他当出气包。可是怎么着现在也不该是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吧？
　　糊弄小孩子呢？
　　粉饰太平从来不是我的风格。
　　我撇撇嘴：“陆凝光，我看你现在小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吧？看着西装革履的，是当谁家的小白脸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你家的，给我正个名？”
　　我噎了一下，四年不见他越来越不要脸了！
　　陆凝光笑出声说：“你说话带刺。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就吃醋了？”
　　我说：“哦，我吃醋了。”
　　他好兴致地挑了挑眉。
　　“靠！老娘就吃醋了怎么的吧！”
　　陆凝光大概没想到我能这么不要脸，哦了一声，说了一句更不要脸的话：“户口本在哪儿？正好今天民政局开门，你要是吃醋的话，咱们把证领了，证领了我就跑不掉了。”
　　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很久之后我想起来，陆凝光的求婚方式没有半点浪漫，然而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傻不愣登地被他绑票了！什么叫证领了他就跑不了了？明明这家伙就算不领证也能黏黏糊糊地贴上来的，所以难道不是他怕我跑了？
　　妖艳贱货陆凝光！
　　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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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小贱人，讲道理你心机很重啊。”
　　小贱人说：“对不起，我骗了你那么久。”
　　我扯他的腮帮子：“对哦，为什么骗我？”
　　他笑嘻嘻，含糊不清地说：“福利啊。”
　　“揍你哟！”
　　“嗯，更怕你不要我。伪娘这种存在，那时候还是很被人歧视的。”
　　我表示理解。
　　“你还瞒着我什么？一次全说清了。”
　　“没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吧，本来高中那会儿还是有人给你送过情书的……”
　　“卧槽我说我怎么从小到大都没人追，我说你……算了，还有呢？”
　　“啊……偷亲……不算吧……”
　　“嗯？嗯嗯嗯？啥时候？”
　　“唔……”
　　“说！”
　　“初一……”
　　“臭小子你那么早就早恋！”
　　“啊！疼……”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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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忙了，没时间改，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