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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冥君 ...

  •   “晋榕你不是说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吗?”贺浔扯扯晋榕衣袖,轻声问道。

      被晋榕唤做冥君的少年耳尖,听到贺浔说话,便一歪头,一派少年的天真气:“我造的幻境自然只有我是真的呀!哦——你就是贺浔吧?”

      贺浔一愣:“你怎么知道?”

      冥君原地负手,少年老成道:“除了贺浔谁还能让堂堂妖王寸步不离?”

      贺浔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却见少年说完便没再理他们,蹦蹦跳跳穿过院子进了内室,还好整以暇地迅速转身对他们狡黠一笑,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虎牙显得他像只偷腥的猫。

      二人跟着他,进屋见到有个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腰悬白玉面容明朗,见少年进屋,温柔笑道:“灵琐。”

      少年清脆地喊了声:“穆玄你找我!”

      贺浔用力眨了眨眼,确定没有看错:“药师?”

      “等等,晋榕你叫他冥君,他应该不是活人吧,这个冥君是药师的同门师弟?”贺浔努力顺着脑中杂七杂八的线头,“我在天界从未听说啊!”

      晋榕拍了拍贺浔肩膀:“我只知他是冥君,却不知他与药师还有关系,既然他引我们前来必然是有让我们知道的东西,先看看吧。”

      眼前的穆玄手中还没有扶桑枝,也比贺浔印象中的药师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分亲和。

      “傅灵琐,说了多少次要叫师兄,快二十岁的人了,怎的还如此毛躁。”穆玄嘴上有训斥之意,眼中却满是宠溺之情。

      贺浔头先还以为这是个十六七的少年人,不想竟快二十岁了。

      傅灵琐自顾坐下:“我正画你送我的纸鸢,何事快说,我那调好的水墨快干了。”

      穆玄无奈:“多大人了还喜欢纸鸢,我问你,宫中是不是来人了?”

      “是啊,整个药师谷中,你不管的事不就得我管吗,哎穆玄,你再送我几个纸鸢,我最喜欢你做的。”

      “你答应了?”穆玄问。

      傅灵琐把玩着釉里红瓷杯,满不在乎:“是啊。”

      “胡闹!那是千万难民的命!”穆玄有些发火。

      “那皇城里头还有不少人命呢,怎么说?”傅灵琐放下瓷杯,接着道:“要怪就怪南方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九天九夜!”

      贺浔听到这里心中一跳,难道傅灵琐说的那场大雨就是围剿苍翼后的那次?

      “周边几个城镇全遭了洪灾,难民自然不会是少数,可若皇帝及时下拨赈灾粮又怎会导致今天这局面?”穆玄走到傅灵琐面前,“人们不得已背井离乡前往京都只为讨个说法,皇帝怎么做的?被各地难民围城后还不思悔改,竟是找咱们药师谷制|毒想要毒死他们!这样的人又怎配为一国之君?”

      傅灵琐被穆玄念烦了,拉住他手:“宫里人说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本打算事成后叫老皇帝恢复我家的爵位,但又一想,爵位于我可有可无,便同他要了珍藏在宫中的那把‘美人泣’,明日取药就带来,你一直想要的琴,送给你这事你就别管了。”

      穆玄看着同他身量差不多但依旧孩子气的傅灵琐,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念叨。

      傅灵琐捂着耳朵从穆玄房里走出来,穆玄在身后絮絮叨叨:“灵琐,此事不可行,民众水深火热而皇帝不作为已是违背国君之道,你莫要再助纣为虐,此亦有违天道。”

      傅灵琐一溜烟没了影。

      晋榕道:“那年发生好多事。”

      贺浔点点头,确实,好像所有的事都起源于那年,那年父母惨死,他流落异乡;那年打完仗溯光出逃后来害死姜齐峰,也折磨了至姮两百年;那年几乎把天捅了个窟窿,雨水泛滥洪灾肆虐,灾民得不到救济粮一路闹上京师,皇帝被困城中,遂派人到药师谷求一剂剧毒毒死城外逼宫的难民,傅灵琐答应,但穆玄不赞同此事,后来呢?

      接着贺浔眼前幻境变化,整个药师谷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夜色中灼人的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四散,烟中有两个模糊的人影相对而立,贺浔拉着晋榕走近,发现穆玄白衣沾满烟灰与血迹,一手持剑,对面站着同样浑身斑驳的傅灵琐,二人周围的空地,躺满了药师谷中弟子尸体。

      穆玄剑指傅灵琐:“你竟挑唆谷内众人与你一同制毒!”

      傅灵琐像只受了伤的小兽:“穆玄!药师谷现任掌门人!杀谷中弟子二十七人!天道何在?!”

      “天道如何我不能左右,我只能做到无愧于心。”

      穆玄说完猛地将剑刺出,傅灵琐不躲不避,任由利剑刺穿他心口,望着穆玄轻声道:“‘美人泣’我寻来了,在你房中。”而后他直直地站着,没了气息。

      穆玄颤抖着将剑拔|出,望着满院尸体,踉跄几步,喃喃说道:“你们的命我来偿。”说完抬起沾着谷中弟子与傅灵琐鲜血的剑,划向自己颈间,紧接着天光大盛,祥云垂地,载着穆玄乘风而去,就此,天界药师归位。

      贺浔在旁看得有些心悸,晋榕面沉如水,傅灵琐猛地从一旁跳出来:“二位看得可还满意?”

      晋榕道:“冥君大人此为何意?”

      傅灵琐摇头晃脑,仿佛方才死的不是他:“让你们看清君子如玉的药师大人便是这般成的神。”

      贺浔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傅灵琐:“穆恩村人是你杀的?”

      “是啊。”傅灵琐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兴致冲冲道,“与他有关的一切我都要毁掉,我恨死他了!”

      接着傅灵琐又笑得露出虎牙,对晋榕道:“妖王,痛吗?”

      晋榕:“什么?”

      “天劫反噬,痛吗?”

      天劫至,羽化升,只有成神才会历天劫。贺浔听到“天劫”二字,还与晋榕有关,也顾不得穆恩村,忙问道:“什么天劫?”

      傅灵琐看看晋榕,又看看贺浔,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弯了腰:“你还不知道?”又转头问晋榕:“他还不知道?我说妖王,三百年啊,你值得么?”

      “你还不是与我一样,你值得吗?”晋榕反问。

      贺浔更加一头雾水:“我知道什么?晋榕,什么天劫?”

      晋榕面色有些赧然:“没什么,阿浔你别听他的,我们走......”

      “你别说话。”贺浔打断晋榕,对傅灵琐道:“你说。”

      傅灵琐身形一闪,灵巧地翻身坐在墙头上,半个身子隐在火光中明暗不定,他道:“你还记得你有过一只小兔子吗?”

      贺浔点头,听他忽然提起小兔子,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他沾了你心头血,在额间留了一个印记。”傅灵琐在自己额间点了点。

      这个说法与贺浔的猜测猛然重合,他转头望着晋榕额间的印记,后者不自然地低下头,只是晋榕身量略高于贺浔,这一低头使得贺浔看的更清楚了。

      傅灵琐翻到墙外,声音越来越远:“那傻兔子从那之后就跟中了邪一样,拼命清修想要追上你,可他好容易修至化境炼出人身,天劫将至的关口——你被贬了。唉——他这运起也够差的,后来他不远万里去程镇救你,这天劫自然也就历不成了,只能硬生生自己扛着,把你送到那个......那个什么村......”

      贺浔耳畔全是傅灵琐的那句“硬生生扛着天劫把他救出来送到湖东村。”他想起来了,在七鸣鹜的恶魇中,见到晋榕周身的闪光,那原来是天劫......

      “你原本可以做神的,为什么......为了我不值得,晋榕我不值得......”贺浔觉得心口疼的他眼前发黑,奔向四肢的血液好像都是凉得,他茫然抬起手想抓住眼前那个玄衣轩昂的身影,却怎么也抓不住,“晋榕,对不起......”

      晋榕握住贺浔微凉得手:“你值得,你是世上最好的人,阿浔,我不后悔。”

      “还有,那晚我问的那句话——你喜欢男人吗?”晋榕望着他眼睛,真诚地问道,“你还没回答。”

      贺浔像只被水冲得晕头转向的虫子,还没从晋榕的过往中走出来,又听他这么问,愣愣地回道:“那不是问你心上人的吗?”旋即,立刻反应过来,难道......你的心上人是我?

      “你是、在问我?”贺浔磕磕巴巴地。

      晋榕握着贺浔的手微微收紧:“我心悦你,你——可以喜欢男人吗?”

      贺浔像被雷劈在原地,良久,眨眨眼找回自己的声音:“我......”

      贺浔后面的话都被堵了回去,接着晋榕倏地凑上来,他身上那种独有的青草气便席卷了贺浔口中每个角落,他被晋榕推到一面墙上,腰间与脑后分别垫着晋榕的手,感受不到一点墙面的糙硬。

      晋榕紧搂着贺浔,唇齿细细磨着贺浔的唇舌,带着三百年思之不得见的痴狂,仿佛要把贺浔整个人化在怀中。贺浔脑中一片空白,唇舌被晋榕细细舔舐着,他耳根发烫,纠缠间呼吸不觉急促起来,双手搭在晋榕腰间,渐渐收紧。

      须臾后,晋榕放开喘着粗气的贺浔,他眼神迷离,耳垂有些发红,表情出现瞬间的空白,接着嘴角抑不住地上翘,小心地问:“阿浔我可以亲你吗?”

      贺浔笑了,仰头在晋榕嘴上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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