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前世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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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亚当和夏娃的大儿子，原是一名普通的农夫，他有一个牧羊人弟弟。
曾经他很单纯，就用自己田里种出的蔬菜招待上帝，却不曾想上帝因此而指责自己不尊敬他。而弟弟却受到了褒奖。
于是，他，杀了自己的弟弟。
天谴。
他终生必须靠吸食活人血才能生存，并且永生不死，世世代代受到诅咒。
他寂寞。
孤独。
岁月长河慢慢流过，他孤寂的心荒凉了太久，于是，他的身边开始聚集起各个部落聪颖的孩子，有的甚至只是孤儿。
他给予了他们疼爱，给予了他们永生，给予了他们罪恶。
更给予了他们，最深重的缚束。
永远的侍奉。
永生的忠诚。
永世的不能得到幸福，孩子们的幸福只能是因为他，不能是其他。
所以，他不允许，身边的孩子相互喜欢，因为，这会让他觉得，总有一天，他们会背弃自己，如同上帝，如同那原先人类世界鲜活的一切。
他绝对不能又被放弃。
ξ
玖兰仍然记得大人给予自己初拥的感觉——极度的空虚夹杂着仍然残存的生的意念，然后是极度的狂喜，身体里的每一个因子都在死亡的霎那叫嚣着重生，欢腾，思绪炸开，溅起的火花绚烂而火热。
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一个少女小心翼翼将自己扶起，湿润的水滑入咽喉，干涸的感觉瞬间回来，贪食了很久以后，耳边只听到了一个声音，轻快而高兴：“欢迎你！玖兰！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了！我是琏琦，专门侍奉大人的。”
琏琦。
他慢慢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干净的脸上洋溢着最真挚的笑容，浅浅的米窝安静地嵌在脸颊上，额前碎发间，跳动着活力的眼眸很浅，没有带上任何以后会沾染上的灰尘，清澈透亮的让他回想起，鼻尖一阵酸涩。
在她的眼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太过的清晰耀了他的眼。
她的眼有时就如一池清泉般清亮，有时，却会变成最深沉的血红。
记得有一次，她结束了任务，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望无际的湖泊边，身侧，轻轻芦草摇曳，蔓延而来，掩藏了半个身影。
自己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换下那一身染尽鲜血的衣服。
她抬起的下巴在夕阳下带上了淡淡的金色，脸颊被衬红，但是眼睛里，一片肃杀和落寞。
她回头仰望自己，小声开口：“我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也要死，只是，我知道这是大人的命令，但是，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那孩子一开始很开心叫我姐姐，还送我花，但最后，死在我的手上。”
她的眼睛变红，一字一句：“或许，最该死的是我自己吧。”
“只是，我还不想死。”
“一点都不想。”
身体轻轻颤抖，手中慢慢收紧，一朵已经开败的不知名的粉色小花在她指缝间随风徐徐舞动。
ξ
琏琦。
琏琦流霜。
转为两世却依旧没有变。
很多时候冷静的让人胆寒，但一碰上她在乎的人就会失去了辨别的方向。
她不想死。
也不想让在乎的人死。
有些错误，真的只发生一次就可以了。
她会和你嬉笑怒骂。会搭着你的肩膀假装柔弱，会一言不顺而立刻翻脸，会很认真的做事虽然她本质上很懒。
会风轻云淡地站在在乎的人后，只要他们好，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即使，自己被彻底遗忘。
即使，自己被彻底忽略。
即使，自己被彻底伤害。
但是她永远不会改变。
他欠了她太多。
曾经的爱恋，曾经的亏欠，现在的伤害，现在的移情。
不停不停的，他在她的面前，将自己满满的心交给优姬，然后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的人，优姬是最重要的，不可触碰。
于是她努力地对她好，好到了甚至他觉得那就是真实。
直到她两次指责自己的溺爱。
知道她最后无法容忍地怒骂优姬的任性和所谓爱心。
于是，那极尽被自己掩盖的真相浮出水面——只是因为自己，或者还有自己的母亲，所以，她才那么爱护优姬。
有人说——“当你的眼泪将要掉下的时候，赶快抬头看看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天依旧那么蔚蓝，云依旧那么潇洒。你就不应该哭，因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你的世界。”
玖兰枢抬头，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被厚重的无尽天幕披盖住的苍穹，是这么黑，这么沉，这么绝望。
你的离开，似乎已经带走了我的世界。
琏琦，流霜。
一滴眼泪夺眶而出，划过脸颊，很快消失在夜里。
快得仿佛虚幻。
「你的脑子告诉你我不重要，
你的嘴巴告诉我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
你的心告诉天下人，
除了优姬，你谁也不需要。」
划过皮肤的手指似乎又重新按在了他的胸口，重重地戳到了他的心里，尖锐地朝自己叫喊：是你！是你只要优姬！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我！
是这样吗？
扪心自问，玖兰枢将手从深深掐出的门缝里取出，已经变得完好无损的手指，看不出一分一毫的失态，但是是否他的内心也已经平静？
ξ
脚朝外跨了出去，枢回头看了眼忐忑的想上前的优姬，目光转到了站在远处盯着这里的锥生零，声音低沉悦耳，没有半点逼迫：“锥生同学，拜托你送优姬回校。”
接着，大步离开，匆匆就要消失在夜幕里。
优姬站立着，惶惑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去的难过和慌乱强烈让她不由追了上去，急忙拉住对方的衣角。
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现在放手就不会再有机会握住。
她急忙抬头，声音里夹杂了不可名状的紧张：“是不是刚刚我的拒绝让您难过了——我，我，我……”过于的急切让她涨红脸，而当她看到对方幽深的眼眸里不带半点暖意，心里更慌了，有些话，不经思考就突口而出：“枢学长，其实我真的愿意和您一起！我愿意变成吸血鬼！”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凝滞，有些人傻了，有些人伤心了，还有些人——枢轻轻将自己的衣角从她的小手里取出，温柔地拍拍她的头，一如以前做过的一样，唇角略微勾起，他笑了：“傻孩子，说什么呢，早点回去休息吧。”
就这么简单，她就愿意回归吸血鬼，回归到那充满罪孽的路上。
虽然玖兰枢自己曾经也有过这个冲动，而且就在一两个小时之前，但是现在，他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如果如此，树里的牺牲算什么？
白白的糟蹋。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这么自私？
“而且你这么说，锥生同学会很伤心的。”
“优姬，我有事先走了。”
也许这样一个转身，就切断了一切，就将原来奋力重合的世界生生拆散，但是，现在的玖兰枢已经有些顾不得了。
伤的次数太多，伤口已经千疮百孔，而且他刚刚还努力在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再用锋利的刀片，毫不留情地划了第一道——
「为什么你会出现？」
第两道——「你怎么知道优姬会出事？」
第三道——「那个孩子看见你没有半点惊讶，而且，我也没有听到你问他任何东西，似乎就是默认他的行为一样」
最后最重的一道——「什么消息会告诉你优姬偶然带迷路的孩子找回家的路，然后会被那小孩子一时间忍不住伤害。」
鲜血淋漓。
踩着荆棘的少女依旧笑靥倾城，不慌不忙——「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祝大家愉快」
祝大家愉快。
恶魔在黑暗中怪笑，森然作怪。
玖兰枢离开的脚步倏然加快了不少。
ξ
琏琦本家。
看上去不大，外表来看只有蓝堂家的一座别院大小，但是背倚青山，浅色调的房屋似乎就要融进四周的怀抱。
但是在其背后，有多少隐秘的密室，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史，估计只有流霜和少数几个人知道了。
现在，褪去铅华的屋子，蒙上淡淡的温馨，间或几间房间的窗户里透出了柔和的灯光，照亮了玖兰枢的眼。
没有丝毫障碍，玖兰枢找到了流霜所在的房间，她的地方，一直是阳光最充足处，往往需要过厚的窗帘才能遮蔽艳阳。
但是，一片漆黑。
没有蒙上窗帘的房间黑洞洞的，似夜兽张开了大嘴。
吸血鬼的眼睛，没有任何阻碍就看清了窗户里显出的那一份天地的原样，但是，没有发现流霜的身影。
走上前，枢伸手敲门，还没有碰到，身侧就蓦地出现一个女仆，弯腰躬身：“欢迎玖兰大人，请随我来。”
说着不慌不忙替过手推开似乎没有上锁的大门，厚重的金属发出略带沉闷的声音，女仆退到一边。
枢很自然地走进去，随意开口：“你们大人在哪里？”
“大人在和一翁谈话。”女仆中规中矩地回话，在这里，一般没有影响的事情都是可以向他交代的，这是很多年来的传统。
一翁？
枢皱了皱眉，温和一笑：“那么，能带我去吗？”
“对不起，玖兰大人，大人发话，不许任何人随从。”
“是么？”
一翁，你来和她说些什么？
应该问，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的枢并不知道流霜前世和一翁的纠结，即使不是自愿的，也要收拾摊子。
而他自己和流霜很就之前一世的纠缠又该如何解决？
没有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前世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