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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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梨见二人走了，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周围人都看着她，她径直走到吧台，伸出手指比了个“1”，“一杯pina colada。”
她的难受刚才被自己硬压住，她的自尊让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当着陈然和那什么学妹的面哭，那样既不值得，又难堪。
她以为她是付出得少的那一方，随时游刃有余，就算分手，也肯定是她先变心。
季梨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和陈然的一些往事。
一开始，她没有想过陈然会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他比她要小两岁，在学校里不过是她的学弟，而她从来都不喜欢比自己小的。
最初她是明确拒绝的，陈然笑着让她给次机会，她充耳不闻。就看着陈然整天来她们班蹭课，买水送礼物送花，不停约她，做着大学里面每个男生追求女生都会做的事情，宿舍楼下唱歌表白自然少不了，她还记得自己只是对着楼下喊，“吵死了，不要扰民。”
陈然的歌声停止，收拾了蜡烛和鲜花，一句话没说便离开了。
她以为，终于是放弃了。
第二天，他又提着甜品到了她们班上，给她和她的舍友道歉，请了一栋宿舍楼的奶茶。
就连她也没再好意思冷着脸。
舍友都说，陈然居然能受得了她的大小姐脾气，可真不简单。
正式在一起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是她决定毕业之后做漫画工作和家里闹翻，家里并不理解她所谓的理想，只觉得她在浪费自己的才能，漫画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无法称之为艺术，更别提当作事业。
她当时很艰难，好像谁都不能理解她，谁都不能支持她，刚开始工作也不顺利，她的世界陷入一片灰暗。
陈然带她出去玩，逗她笑，陪着她投稿，在一起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然她的恋情也没得到家里的支持，陈然家境虽然不错，但是在她父母眼里，不过是个暴发户，和他们家相差太远，陈然和她的漫画一样，不入流。
她想着陈然和她的漫画一样，都是她因为喜欢才选择的，不会错。
怎么，就错了呢……
季梨赌气似的将面前的酒全灌进嘴巴里，呛辣的酒精充斥着口腔，从喉管一路燃烧到胃部。
她看了眼手机，发出去的信息对面还没回，大概是在忙工作，她悻悻地把手机放回包里。
她又拨了个电话，“霖哥，我在Clockwork。”
“对，就我以前大学那家。”
“你一会来接我。”季梨口气里全是撒娇，“不回家，你借我间房住一晚上。”
“没什么，漫画快完结了，开心呀。”
知道有人来接之后，季梨就放开了胆子喝。
不知道后面又喝了多少杯，她眼前的光线晕开来，变成破碎的光晕，她的意识好像在抽离。
酒保将她面前的空杯收拾掉，她没有再点单，右手摸索着一边的手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只是步履不稳，她晃了两下，才算是站定了。
旁边的两个人交换着眼神，其中一个驾轻就熟地拿出一枚硬币，轻佻地笑：“正面。”
另一个懒洋洋地：“那我背面。”
一枚硬币被抛向空中，迅速落了下来，男人的手背接住，另一只手一拍，掀开来，对面的男人露出个得意的表情，随即靠近了季梨。
“小姐姐，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季梨虽然头有些晕，却也知道来人不怀好意，她闻到了淡淡的烟味，眉头瞬间皱起，伸着手臂挥开不断靠近的手，声音很大：“滚开，又不认识你！”
烟味男：“小姐姐不是刚分手了么，很难受吧？”
“要你管啊！”季梨的手臂被抓住，她像砧板上的鱼一般挣扎了起来，“别碰我！”
对方没想到她喝醉了力气还挺大，一个没注意人就挣脱开了，连忙靠近过去，又把她往怀里揽。
手还没触到季梨的肩膀，腕骨被一只不知道哪里伸过来的手捏住，手劲特别大，他顺着那人手臂边回头边嘟囔出声：“妈的，谁啊？”
烟味男看清那人，看起来大抵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眼里浑然不惧，目光如锐利的匕首刺了过来，只听他的声音也像冬季凛冽的寒风，“想做什么？”
他被这莫名的气势震慑住，手不禁松开来，季梨正挣扎着，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年轻男人拉了旁边摇摇欲坠的季梨一把，手虚虚地扶着她的手臂，让她能站稳。
烟味男看着年轻男人，甩开他的手，气势汹汹地：“你少管闲事！”
话音未落，两个穿着西装的成年壮汉就把他架住，而他的同伴在一边疯狂对他挤眉弄眼。
二人还没顺畅交流，就一同被那两个彪形大汉架了出去。
酒吧老板恭敬地看了盛屿一眼，盛屿只撇了撇嘴。
“放手啊，不认识你！”季梨嘴巴里这么喊着，其实根本看不清人，她刚甩开了手臂上的手，又头脑昏昏得直往人怀里倒。
盛屿是跟着陆离过来的，他饶有兴致地看向陆离，他正撑着刚才大发脾气的女主角，盛屿嘴角不禁上扬，“又说没兴趣？”
刚刚才说没兴趣，现在看到人家有麻烦，又跑出来多管闲事，啧，可不怎么像他。
陆离给了盛屿一记眼刀，盛屿马上收了表情，嘴唇一抿，做了个拉拉链的闭嘴手势。
“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季梨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被人撩了一下，别到耳后，她的感知变得万分迟钝，好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回答了她隔壁市的住址：“四季花城……”
酒吧外面下着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点连成线，形成雨幕遮挡住她本就模糊的视线，一切都朦胧了，在暗中窥伺许久的难受趁机倾巢而出，被释放出来的水分与潮湿的水汽混在一起，熏得眼热。
耳畔是嘈杂的雷声，混合着背后酒吧门口的吵嚷声，季梨觉得万般不痛快，她讨厌噪音，也讨厌下雨，那种潮湿粘腻的感觉，用多少纸巾都擦不干净，发丝贴着脸颊，衣服贴着躯体，连袜子都受了潮气似的，她的脚开始不自在。
为什么讨厌的事情都上赶着一起来？
最讨厌下雨。
也最讨厌难受了。
她还有残存的意识，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喂，我不认识你，你别乱来，我、我会报警的！”
季梨空着的手被塞了一张卡片，只听见：“我学生证，你拿好，我送你回家。”
她拿着卡片凑到眼前看了好大一会，也没看清楚上面的名字，但是莫名安心了下来。
她感受到随着自己扭曲的步伐，周围有些雨飘到了脸上，便想用手去擦，只是四肢现在并不完全听大脑指挥，她举起的手没触碰到自己面颊，反而胡乱打到了旁边人的鼻梁上。
“别乱动。”
越是这么说，她就越要乱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反抗心里，反正她就是要对着干，和所有人对着干。
她像闹脾气的小孩子，一味地想避开所有人，东歪西碰沾了一身雨水才不再挣扎，由着人拖着自己。
陆离刚准备庆幸她终于安分了些，连忙把她塞进车里。没想到一坐下来，就看到她靠着另一边车窗，发出哽咽的声音：“呜呜……”
“四季花城。”
“全国有三个四季花城。”前排的司机补充道，“没有一个在我们市。”
“就近找家酒店吧。”
没有人理季梨，她哭得更委屈了一些：“呜呜呜……”
“好难受……”
“安慰我一下啊！”季梨没有礼貌地踢了踢他的小腿，完全忘了对面只是个陌生人。
真是大小姐脾气，全世界都合该绕着她转似的。
“别哭了？”
被人安慰了一声之后，季梨马上软软地抱了过去，刚才的跋扈全没了，变成了嘤嘤嘤的小可怜。
这一看就是喝得烂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哭哭啼啼地求着抚慰。
“要摸头……”
对方好像笑了，她也没听真切，但是一片温热覆盖到了她的后脑勺，她的情绪全然失控。
难受是真的难受，第一滴眼泪总是最难落下，但只要控制不住让它滚出眼眶，后面便接二连三地奔涌而出，连带着她满腔的委屈，一同滚落到陌生人的衣襟上。
陌生人被她死死抱住，一动也不动，她也没多少神智，只想发泄掉，把刚才憋起来的情绪全发泄出来，那种要将她挤碎的情感，全部变成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消弭在嘈杂的暴雨声里。
她哭得厉害，面色潮红一片，眼睛也被染红，最后竟是头脑跟着昏昏，直到手机响起，她才清醒了些。
她滑了好几下，才接听到电话：“梨子，我到了，你人呢？”
“霖哥，有人送我，我、我在车上。”季梨晕乎乎的，声音也有些含糊。
“是陈然吗？”电话那边传来关切的声音，“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嗯……”季梨根本没听清楚季霖说了什么，她无意识地应了声，随后手机也滑了下去，她一下睡着了过去。
等她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似乎被人揽着在往前走，她听到那人说：“一个人出来就不要喝这么多酒。”
“那这边又没人陪我喝！”大小姐一下又充满了委屈，还推了人一把。
刚推完，对面没什么事，她左脚踩右脚，一下被自己的高跟鞋给绊住，整个人就要往下倾倒。
“小心一点！”
跟着就是劈里啪啦的响动。
“好痛哦！”
该喊痛的是他才对吧，做了大小姐的肉垫，她整个人砸到了他身上，小脑袋重重撞到他的胸膛，她正捂着，连带自己的头发也揉乱掉。
陆离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么个乱来的大小姐给扔到了床上，好在她躺到床上确实安分了那么一会。
此时的场景与《重庆森林》里面如出一辙，陆离替她脱了高跟鞋，只是他没说金城武那句台词“如果女人穿高跟鞋睡觉，第二天会脚肿”。
陆离当然不会好心到拿领带替她擦鞋，何况他也没打领带，他只是稍微掖了下被角。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落了下去，在季梨尚微红的面颊洇散开来，她娇气得如豌豆公主，一滴水便能打破她的安宁，她拧着眉睁开眼，“不要走……”
她眼眶微红，酒店顶灯的光亮洒落在她眼里，她的一双鹿眼沁了水一样，透着一丝罕见的脆弱。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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