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秦远山万万没想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白菜千里迢迢跑来投奔自己，就是为了来找个猪？
就算这猪也是秦远山自己养的，可真到了眼见白菜被拱的时候，他那股刚压下去的火气还是又蹿上了头，也不管这八字还没一撇，只恨不得把沈星北叫来先好好教训一顿。
还未等这怒火撒出来，被气昏了头的秦远山勉强找回一丝理智：若是秦墨语以后真嫁到了中原，岂不是正合他的心意，省得秦墨语再被圣火教的那群人荼毒了？
不……就算秦墨语对沈星北的喜欢只是一时，又或者两人终无太多发展，那至少在秦墨语还未放弃的这段时间里，伊苏亚的手都伸不到中原来祸害她！
秦远山想清了这一层，再多的火气也只能暂时压回肚里。他强撑着做出理解的模样，声音中却仍泄露出一丝咬牙切齿：“舅舅……舅舅倒是没什么意见，需要舅舅帮你引见吗？”
秦墨语慌乱的摆了摆手，羞赧道：“舅舅您千万别！小语想、想让他慢慢了解我，您就莫要再管我，由我自己与他接触便好。”
秦远山本就气郁于胸，不愿再多言，听到秦墨语这番话，自然也不想多管，便直接向外一挥手，示意秦墨语该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别在他房间里继续碍眼了。
秦墨语乖巧的出了房间，回身合上房门后，才轻轻舒了口气，又见客房走廊四下无人，赶紧将胸前藏着的石块取了出来。
那石块与路边其他石子倒也没什么区别，最多只是形状稍稍特殊，边缘比较圆润，掩盖在衣物里面时，远远看去有那么五六分像是平安扣的轮廓罢了。
当然，这石块本身就是秦墨语从地上随手捡来，冲洗干净后随意拿着充数的。
要不然她从哪变出个什么祖传信物来唬人？倒不如半假半真露个轮廓，余下的由那群想象力丰富的吃瓜群众脑补便可。
至于为什么非要用石头……秦墨语掂量着有些烫手的石块，运转内力凝于掌中，猛地将它捏碎成数块，随手塞到了旁边的盆景中，而后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喃喃道：“这石头晒得可真烫……也不知我这脸是不是红得有些假了，哪有姑娘能羞出一头汗的，下次还得换个办法……”
秦墨语正忙着毁尸灭迹的工作，却忽然听到楼梯处远远传来声音，便迅速将手上遗留的碎石粉尘往衣服上一抹，又顺路捻了撮辣椒粉扑在眼下，立刻进入了状态。
身着凌霄派制服的女弟子走到楼上时，正好看见秦墨语低垂着头、眼角泛红的模样。
习武之人足下轻盈，即使并未刻意而为，脚步声也比常人细微不少。那女弟子刚上楼时便瞧见了走廊里默然站着的秦墨语，但直到她走到了秦墨语身边，秦墨语仍像是未察觉有人靠近一般，愣愣地望着一旁的盆栽出神。
等到那女弟子轻咳一声，秦墨语才蓦的回过神，惊得下意识倒退了半步，看清来人后才哑着嗓子低声道：“……这位姐姐？”
那女弟子显然也未想到会吓到对方，她见秦墨语眼神中带着些胆怯，便连忙柔声解释道：“对不住啊，好像吓到你了……我来找秦掌门确认些事情，他现在在房里吗？”
看到秦墨语点了点头，身上的惧意消散不少，那女弟子才偷偷松了口气，敲门进了秦远山的房间。
还未过半柱香的工夫，那人便从房中出来了。她见秦墨语仍静静的立在外面，眼中满是哀戚怀念之情，心里也不由得为之触动，主动招呼道：“方才掌门安排了，让我带你找个房间，先换身干净的衣服。之后你若无处可去，就和我们一道先回中原吧。”
秦墨语怔怔的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喜色，哽咽着连声道：“谢谢、谢谢姐姐……”
那人见秦墨语这般反应，更生出几分怜惜之情，主动牵起秦墨语脏污的手，领着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不必客气，听掌门说你今年十九，我姓林，应当长你几岁，自然该照顾你些。也不知这店家还有没有空房，先带你去我的房间，将身上好好洗洗，我再同你介绍楼下的那些师兄师姐们。”
一刻钟后，简单梳洗、换了衣服的秦墨语亦步亦趋的跟在林师姐身后，小心翼翼的从楼梯上探出了头。
林师姐看着楼下，心里一阵无语，重重的咳了两声。
原本客堂中吵吵嚷嚷的讨论和嗑瓜子的响声在这一刻突然静止，扎堆的人群默默散开。那几桌凌霄派的弟子被留在正中央，一时间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默契的四处望天，勉强装作无事发生。
毕竟刚才还在吃掌门这口惊天大瓜吃得飞起，一转眼正主却出现在楼上，又可怜兮兮的看着你……这叫人怎么继续快乐吃瓜？光是这被抓包的尴尬感就够钻地缝里冷静几天的了。
林师姐见众人自觉噤声，也不便在秦墨语面前多做追究，只得默默背负起缓解气氛的责任，牵着秦墨语的手走到众人面前，柔声道：“认识一下，这些都是凌霄派的弟子，你唤做师兄师姐便可。还有些人不在此处，以后再同你介绍。”
再一转头，她便立刻换了神情，先是冷冷地扫过这一群人，才暗带威胁地说道：“这是方才的那位姑娘，秦墨语。都主动照顾些，别在小姑娘面前口无遮拦的！”
秦墨语认认真真的逐一看过去，而后莞尔一笑，行礼道：“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凌霄派的弟子们被林师姐解了围，这才纷纷从空中收回视线，向秦墨语看了过来。
这时他们才发现，先前这姑娘满头满身的污垢，只能看得出眼睛清澈透亮，相貌却被泥巴糊得严严实实。现在洗去了那层泥壳，底下藏着的脸蛋终于原原本本露了出来。
秦墨语的模样生得极好，却与她父亲那边更具侵略性的西域风格大不相同，若是不说她有一半的西域血脉，单独瞧上去倒与中原人也没什么分别。
秦墨语的娘亲是江南女子，眉眼如烟，唇如丹砂，清丽脱俗得似是那寒冬红梅。如今的秦墨语便是与年轻时的娘亲有七八分相似，剩下那两三分不同则是五官更明艳张扬了些，像是灼灼娇艳的牡丹，非得仔细看了才能发现是异族混血的痕迹。
是故凭着与秦远山有三四成相似的容貌，秦墨语这个“远方外甥女”的身份也能被坐实，亦不会太招人联想到西域那边。
不过这也多亏了这几年伊苏亚的管教，秦墨语已经许久没在日常大战期间正大光明地下山吃瓜了。前些年中原正道那边也只见过她没长开的半大孩子模样，而后来逐渐换做年轻的这批来魔教约架时，秦墨语便一直是滚了满身泥土，偷偷与几个固定的熟识长辈接头。现在正道偌大的队伍中，倒是真没有几人见过她这张脸、知道她原本的身份了。
凌霄派的众弟子本就因先前秦墨语所讲的经历而颇感同情，现在见到对方的长相，又联想到一介弱女子是如何绝望的从家中逃出，一路穷苦困顿，甚至要害怕因相貌引来的不轨窥视……于是他们再看向秦墨语满怀欣喜和希望的双眼时，便更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妹妹生出疼惜之意，纷纷接着林师姐方才的话茬，拍着胸脯打起包票，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以后师兄们给你撑腰！”
“再有挑事的我们一起帮你揍他！”
“对！以后就是我们凌霄派的妹妹了！”
秦墨语连忙一一谢过，可当听到“你那个便宜爹再敢出现，我们就打爆他！”这一句时，嘴角感激的笑容还是抽搐了一分。
……秦墨语甚至反思了一秒她这经历说是不是太夸张了，怎么这些人不仅在摸鱼方面是把好手，靠想象力发散故事也这么波澜壮阔？
难道是常看江湖小报锻炼出来的？
但她回头想了想伊苏亚阴沉着脸甩着长鞭追杀来的模样，又想了想给她准备的堆积成山的书，倒也觉得自己未必没有他们脑补的故事里那么凄惨了……
秦墨语正听着众人慷慨激昂的替她抱不平，忽然有一人问道：“墨语妹妹既然与掌门同族出身，不知有没有习过武？”
秦墨语自觉她这脚步虚浮、五感迟钝的分寸把握得不错，便答道：“我娘亲在世时确实同我说过，秦家有一套家传剑法，但她本就了解不多。她不在了之后，我……我也没有机会学习武艺了。”
说罢，秦墨语微微低了些头，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点哀色。
众人想起她曾说过，母亲去世后便被父亲百般压榨，又怎么可能有人教她习武？
问出这问题的人也立刻意识到了失言，忙顶着众人谴责的目光转移话题道：“呃……那、那你对习武感兴趣吗？虽然我们不知道掌门家传的剑法，但若你有兴趣，我也可以教你点武学基础，或者一些凌霄派简单的剑招。你与我们一道也要走上好久，女孩子有些武艺傍身才好，等到了中原，你再想去学哪门哪派的武功，我们都能带你去！”
“不过……”他偷偷瞄了瞄不远处几个别派弟子，又小声严肃补充道，“我觉得还是我们凌霄派的武功天下第一。”
而后便听到那边嗤笑一声，同样小声挑衅道：“我门棍法武林无敌。”
眼见着两边马上就要发展到“不服比武场碰一碰”，秦墨语连忙接道：“多谢师兄！我当然想要习武！我听我娘说过，剑乃兵中君子，用剑者更需心思澄净、平和中正，师兄还是莫要生气了。”
“更何况，”秦墨语也严肃起来，小声说，“剑棍谁强我不太清楚，但用剑之人是真的很潇洒帅气。”
“剑法棍法的发挥都与状态有关，若是状态不佳，便会显得弱小。”
“但帅不一样，帅是一辈子的事！”
秦墨语这一套说辞下来，直接忽悠得那师兄一愣。随后又见他挠了挠头，喃喃道：“好像是有点道理哦……”
林师姐忍着笑意，摸了摸秦墨语的头，温声道：“既然墨语对剑法感兴趣，不如晚饭后来后院看我们习剑？也好介绍其他人给你。”
“对对对！”其他人也补充道，“凌霄派惯例，早饭前、晚饭后各有一次同一习练，都跑到西域吃沙子了也没见掌门体恤一下我们……”后面的话则被林师姐一盯，生生咽了回去。
秦墨语好奇问道：“这般严格吗？凌霄派的弟子全都会去？”
林师姐点头道：“若无特殊情况，至少我们这一辈的弟子应当会到齐。”
这一辈啊……那想必“大师兄”也是逃不过晚练的吧？
秦墨语笑了笑：“既然‘全会到齐’，那我自然也要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