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处处在摸鱼》玉泉三段跑

2、第 2 章

　　李长老见秦墨语一直盯着那白衣剑客，便介绍道：“上次就忘了告诉你，现在和乌图克交手的那个就是你舅舅前些年收的徒弟，沈星北。说来往常那位置都是你张叔叔顶上去的，你和他许久未见，想必也不知道他近些日子过得有多惨……”
　　李长老聊到八卦，显然兴奋了不少：“说起来他做了你舅舅的师弟这么多年，实在辛苦得很，时不时就要被拖来塞外吃沙子，连成亲的日子都一拖再拖，每次风尘仆仆的赶回去都要被他家那小娘子拎着耳朵埋怨好多天。”
　　他说着说着，又话题一转，不知怎的绕回了沈星北身上：“你张叔叔这两次能驻守中原，还多亏星北主动提出替了他的位置，要来见识见识西域武学，以求精进自身剑法。依老夫看，星北这招式中颇有几分你舅舅当年的风采，出手干脆利落，剑势凌厉又不失轻灵，本就是中原武林的后起之秀，再加上他这上进之心，日后必会在江湖上大有作为啊！”
　　李长老好不容易逮到个闲聊对象，嘀嘀咕咕念了一大通，秦墨语却只是偶尔“嗯嗯”的敷衍两声，连李长老塞过来的椒盐瓜子都攥在手里没嗑，一直盯着远处的沈星北出神。

　　这边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响着，另一边的打斗却已接近尾声。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已经过了数百招，饶是二人内力深厚，也撑不住这般不分胜负的耗损。此时二人气海都空虚了大半，便颇有默契的暴涨攻势，借反震之力弹开数丈远，双双收了手。
　　既然哪一边都没占到上风，二人也没了战前那放狠话叫阵的心思，互相阴阳怪气的刺了几句，便要准备散场。
　　在滚烫的地面上烤了半天的摸鱼群众们早就嗑腻瓜子，现下见两位大佬已经停手，也都蠢蠢欲动的招呼着旁边的兄弟们，只等时机合适，便可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拍拍衣服结伴喝酒去了。
　　秦墨语见场中众人纷纷收了手，这才忽的缓过神来，忙在心中掐算起时间，暗暗道了声不妙，正要趁着混乱拔腿开溜，却又被李长老低声叫住了。
　　只见李长老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沓纸片，一边偷偷塞到秦墨语手里，一边压着嗓子道：“中原那边新出的几期江湖小报都带来了，上次送你的都看完了吗？”
　　不提还罢，一提起江湖小报，秦墨语便又被戳中了伤心事。她想着书房里那一地的碎纸，脸色阴沉的把东西从李长老手中接过来，咬牙切齿道：“谢谢爷爷，我先走一步。”说罢，秦墨语便简单行了一礼，趁着四下混乱之际迅速向外围溜去。
　　李长老看着这道逐渐远去的灰影，不由得捻着胡子嘀咕道：“嘶……这小丫头又被谁给惹得不痛快了……”

　　另一处，见两位大佬已经进入战后阴阳怪气阶段，乌图克和沈星北二人也双双收了刀剑。
　　沈星北缓缓归剑入鞘，没再看自己师父是如何跳脚，而是先稳稳地抱拳行了一礼：“多谢赐教。”
　　可还未等沈星北放下双手，乌图克便已经冲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豪爽地连拍数下，放声笑道：“畅快！畅快！在西域可别讲你们中原那套礼数，走吧沈老弟，今儿个你可要好好尝尝我们这的烈酒！”
　　短短几句间，沈星北身上的盛气已然尽数散去，双眼中再无执剑时的明锐，只余下温润的笑意。他勾起唇角，颔首应允道：“那便提前谢过乌图克大哥了。”
　　被兴致高昂的乌图克推着离开之前，沈星北的视线却似不经意般瞥过了某个方向。

　　再回到秦墨语这一头。
　　秦墨语那股不痛快的劲儿实在太过明显，连李长老都能一眼察觉。
　　可等她灰溜溜地摸回山上后，才发现有人比她不痛快得更明显。
　　秦墨语看到书房紧闭的大门时，心中就已经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可还未等她蹑手蹑脚地回头溜走，房内便传出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秦墨语，你给我进来！”
　　秦墨语无声叹息，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换上若无其事的笑容，轻轻推开门问道：“爹爹你又怎么啦？”
　　只见不知何时赶回来的魔教教主伊苏亚端坐在书房正中，面色阴沉得似是结了冰霜，秦墨书缩着脖子站在一旁，喘气都喘得小心翼翼。
　　被伊苏亚冷冷的扫过一眼，秦墨语不由得打了个颤，强挂着僵硬的笑容，软声道：“爹爹……”
　　伊苏亚重重的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秦墨语的撒娇：“不是让你老老实实看书？刚才去了哪里？”
　　秦墨语捏了捏满是泥土的衣袖，心道这还不是明知故问，却还坚强的试图转移话题：“爹，我就是去放了会风，这不是马上回来背书了嘛……”
　　伊苏亚从桌上捻起块碎纸：“背书？你这背的是什么？”
　　秦墨语万万没想到爹爹能捡到江湖小报的残骸，此时更顾不上怒瞪一眼正瑟瑟发抖的秦墨书，只能硬着头皮努力解释道：“呃……我觉得多读读中原流行的刊物，对学习中原的语言和文化也是有所帮助……”
　　伊苏亚面无表情的念道：“比如‘冷酷掌门的心尖宠’？”
　　秦墨语选择闭嘴，默默摆出虔诚忏悔状。
　　至于“《女诫》哪有掌门心尖宠好玩”这种话……秦墨语现在也就敢在心里想想。
　　伊苏亚却是最了解自己女儿的套路，丝毫没被她可怜兮兮的认错模样所迷惑。见秦墨语不再说话，直接一句定死了惩罚：“快去换了这身破烂！一个女儿家脏兮兮的成何体统！现在把要你背的书都给我抄上十遍，抄完之前不许吃饭！”随后还不忘警告似的瞥一眼秦墨书：“若被我发现有一个字是替写的，你和替写者就一齐再抄二十遍！”

　　直到伊苏亚怒气冲冲得摔门走远后，秦墨书才终于抬手安抚了几下受惊的小心脏，可还未等他一口气松完，便又被一道阴气森森的声音激得寒毛直竖：“小书啊——”
　　秦墨书背后一凉，连忙解释道：“我我我帮你收拾了！可没想到漏了一片，就、就被爹看到了……”
　　秦墨语听着秦墨书的声音越来越小，又盯着快要缩成鹌鹑的弟弟，勾着唇角问道：“《女诫》背得怎么样了？”
　　秦墨书恨不得当场挤出几滴眼泪，无助又可怜的哀求道：“姐……”
　　秦墨语见他这副模样，胸间梗着的气也散了七八，终于决定放过秦墨书这一回，转而说道：“西域是待不下去了，我明天出发，去中原一趟。”
　　秦墨书一愣，下意识问道：“啊？为什么啊？”
　　秦墨语瞥了瞥他，嗤笑道：“为了买回来被你踩烂的那几期江湖小报？”
　　秦墨书立刻又缩回鹌鹑状，吭哧半天挤出一句：“姐……你是不是真当我傻啊……”
　　秦墨语冷哼一声：“哦，原来你不傻。”
　　秦墨书委委屈屈地闭嘴了。
　　秦墨语也不再陪他闲扯，直接安排道：“小报的事我可记住了，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等明天爹爹发现我不见了，你就如实告诉他我去了中原。至于理由嘛……”，秦墨语摸了摸下巴，“就说我看上了舅舅新带来的那个俊俏弟子，要去中原找他玩玩。”
　　秦墨书立刻惊得跳了起来，却丝毫没抓到对方话中的重点，脱口而出问道：“什么？你在圣火教的男人堆里混了十几年，都没对谁动过芳心，怎么突然就看上个中原人？”
　　秦墨语嘴角一抽，心道因为我和圣火教的老哥们都是用尿和过泥巴的友谊，谁会对曾经一起甩泥巴的光屁股小孩产生别的念想啊？
　　还未等秦墨语回话，秦墨书呆愣了一下，又继续向着远离重点的方向狂奔而去：“不对啊，以后爹爹怎么可能答应你和中原人在一起？”
　　秦墨语默了一秒，也跟着一路跑偏：“如果咱们娘亲不是被他从中原拐过来的，他可能还稍微有点立场反对吧。”
　　秦墨书一脸懵逼德“哦”了一声，显然还没从之前的话里绕过弯来。秦墨语却没心思继续陪他抓重点了。她四下收了收需要带走的东西，忽然想起怀中塞着的那卷江湖小报。
　　既然决定了要去中原，那岂不是可以自己买最新的江湖小报了？秦墨语再看看这略有些厚的一叠纸，果断决定当作累赘留下。她左右看了看，也没寻到什么适合藏匿的地方，便直接往秦墨书手里一塞：“多读读中原流行的刊物，好好学习中原的语言和文化。”而后想了想，继续补充道，“熟练朗读且背诵，等我回来检查。”
　　秦墨书再次愣愣的目送亲姐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最顶上一排“高冷师尊求宠爱”的大字，继续一脸懵逼。

　　弟弟左手《女诫》右手《心尖宠》，瞳孔日常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