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苍穹下1940-1944年》洛蘭

4、初遇

　　“在巴黎，美丽的城市
　　一天，刚摆脱了忧思
　　我邂逅相遇，新认识
　　丛法兰西到意大利
　　最快乐开朗的女子。

　　她具有诚挚的品质，
　　请相信，按我的想象力
　　在巴黎，再没有如此
　　漂亮女子。

　　我不对你说她名字，
　　但我对她富有情意，
　　因为我们关系紧密，
　　她给我的吻甜蜜蜜，
　　我毫不考虑在巴黎
　　流言卑鄙。”
　　——文艺复兴前期诗人克莱芒-马罗《在巴黎，美丽的城市》

　　1970年1月21日，荷兰Yesslsteyn。“就这样，在玛尔戈的引荐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父亲，海因里希-亚历山大-路德维希-彼得-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亲王，他是一个身材瘦削高挑、相貌非常英俊、性格安静内向的德国军官。他是个德国人，一开始认识他，我对他并没什么感觉，他只不过是玛尔戈的德国表哥而已。当时，法国已经投降了，巴黎到处都是德国人，我也不敢招惹他们，我和海因里希只不过是泛泛而交。” 中年妇人笑了笑，继续回忆道。

　　玛尔戈拉着卡特琳娜重新回到了大厅，此刻管弦乐队正在演奏马斯卡尼著名的《乡村骑士：间奏曲》。她俩穿过人群，走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德国军官面前。

　　“海因里希！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卡特琳娜-德-雅尔约斯伯爵小姐。”卡特琳娜抬眼一看，玛尔戈的德国表哥个子很高，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甚至有些瘦弱的青年，暗金色的头发被分成了偏分，并用发油往后脑勺疏得一丝不乱，显得额头宽阔而明亮；在一张瘦削的脸上，深邃的眼窝里嵌着一双像汪洋一般湛蓝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有一张薄薄的、棱廓分明的嘴唇，这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庞！

　　“您好！威廷根施坦因亲王！”卡特琳娜一边微笑着说，一边向海因里希伸出右手。

　　“您好！雅尔约斯伯爵小姐，很荣幸认识您！”海因里希的声音不大但却彬彬有礼，他接住卡特琳娜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玛尔戈告诉我，您这次来巴黎度假，祝您在巴黎玩得愉快！”卡特琳娜的脸上始终保持着迷人的微笑。

　　“对了，我和海因里希说好了，这几天带他在巴黎到处转转，你也一起来吧。”玛尔戈高兴地对卡特琳娜说。

　　卡特琳娜转过头看了玛尔戈一眼，她心里有些不太乐意，因为她并不想和德国人走得太近。不过，玛尔戈一直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好意思驳回玛尔戈热情的邀请。于是，卡特琳娜转过头来，然后冲着海因里希微微一笑说，“好的！”

　　“海因里希！”“弗里德里希！”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德国军官，他和海因里希高兴地握手致意。

　　“很高兴见到你，弗里德里希！”海因里希高兴地说。

　　“哈哈，太巧了！海因里希，你什么时候到巴黎的？打算待多久？” 弗里德里希笑着说道。

　　“前天刚到，我这次可以休假两个礼拜，你呢？”

　　“哈哈，我也刚到。Jeder einmal in Paris.”

　　“Jeder einmal in Paris.”海因里希和弗里德里希一起笑了起来。

　　“来，弗里德里希。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表妹——勃拉卡斯公爵小姐，这位是雅尔约斯伯爵小姐。这位是我在不伦瑞克飞行学校的同学，弗里德里希-弗朗茨-冯-梅克伦堡-什未林亲王。”

　　1918年革命爆发前，梅克伦堡-什未林曾经是北德意志地区的一个公国，统治范围在波罗的海沿岸，这个家族出了好几位普鲁士王后。1918年德国君主制被推翻后，它变成了梅克伦堡-什未林自由邦；1934年它与相邻的梅克伦堡-施特雷利茨自由邦合并。和海因里希一样，梅克伦堡-什未林家族成员保留了头衔，但却被剥夺了对公国的统治权。

　　弗里德里希现在第52战斗机联队服役，驻扎在德法边境。他比海因里希矮大概半个头，梳着流行的普鲁士榛子头（即从脖子到耳朵上部之间的头发全部剃光，头顶的头发留长，再在其上留一层偏分，让头发在头顶高高隆起）。他是个非常热情活泼、开朗健谈的青年，和两个姑娘愉快地交谈起来，并且非常乐意加入到明天的活动中。

　　此刻，罗贝尔与夏尔-亚历山大-德-葛兰迪耶正在一间布满红色天鹅绒的房间里密谈。

　　雅尔约斯和葛兰迪耶两大家族是世交，两家人的友谊可以追溯至18世纪法国大革命时期。由于同是保王党人，在拯救国王路易十六一家的过程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且这种友谊延续了数代人。而夏尔和罗贝尔从小就认识，两人是大学同学，也曾经是热血澎湃的青年。几年前，罗贝尔的父亲——路易-德-雅尔约斯伯爵去世后，作为长子的罗贝尔便继承了伯爵爵位。

　　此时，夏尔的神情有些激动，“罗贝尔，我想你知道——阿尔贝（夏尔的弟弟，葛兰迪耶侯爵的次子）显然为卡特琳娜倾倒，他一直希望我能和父亲谈一下，但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在夏尔看来，目前罗贝尔已经成为了雅尔约斯家族的大家长，他在自己妹妹的婚事上当然可以做一番恰当的安排。

　　罗贝尔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他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淡淡地说道，“这是两个年轻人的事，我不太好插手。现在，我继承了家族的爵位和财产，关于卡特琳娜的嫁妆问题，我会尽量想办法。可是夏尔，战争爆发后，物资和资金都很紧缺，关于令尊开出的500万法郎的条件，我恐怕无法满足。。。。。。”

　　罗贝尔一直自诩是个审时度势的机会主义者，在妹妹的择偶问题上也是如此。他是骑师俱乐部的会员（法国最尊贵神秘的俱乐部之一，成立于1834年，会员大多是名门贵胄），在俱乐部里，他掂量着各个家族的名声，估算它们的礼金、收入、家产，打探一切关于家族纷争、背叛和离异的传言，着手商谈一段合算如意的亲事，因为联姻对于延续血统和维持家产必不可少。

　　但同时，罗贝尔又非常爱自己唯一的妹妹，他希望她能找个一个理想的归宿，除了高高在上的家族利益和财产归属以外，他希望真挚热烈的情感能够成为建立婚姻关系、构筑家庭形式的基础和依据。

　　“父亲那边，我和阿尔贝会去尽量争取！”夏尔无可奈何地说道。

　　“好了！夏尔，时间不早了，我现在要去找卡特琳娜，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征询她的意见！放心吧，我的朋友！”罗贝尔看了看表，起身说道。

　　“哼！斤斤计较的势利眼！” 罗贝尔心里暗暗说道。这段时间，他在骑师俱乐部里打听得很清楚，葛兰迪耶侯爵对于和雅尔约斯伯爵家联姻并没有多大兴趣，目前他正和格拉蒙伯爵打得火热，因为格拉蒙伯爵有更多的财产，可以为女儿出嫁提供丰厚的嫁妆。

　　罗贝尔走出房间来到大厅，遇到了几个正在交谈的年轻人。打过招呼之后，罗贝尔便带着卡特琳娜回家了。

　　“你和夏尔聊了什么？”在回家的路上，卡特琳娜问道。

　　“没什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罗贝尔淡淡地说。

　　“今天阿尔贝为什么没有来？”卡特琳娜一直没有机会问夏尔，只能向罗贝尔打听。

　　“阿尔贝还在丰特奈-欧罗斯，大概是田产的事情需要处理。过段时间他会回巴黎的。”

　　“对了，这几天我要陪玛尔戈出去转转。” 卡特琳娜继续说道。

　　“好的！玩得开心一些！”罗贝尔淡淡地说。

　　晚上，让娜-罗兰一边为卡特琳娜更衣，一边询问今晚宴会的情况。虽然她已接近60岁，但是看上去精明能干、生气勃勃。作为伯爵府的女管家，她拥有非同一般的崇高地位，不仅仅是由于她把伯爵府邸上上下下操持得井井有条，更重要的是在伯爵夫人早逝以后，让娜-罗兰勇敢地承担起了代理母亲的职责，一手把罗贝尔、亨利、卡特琳娜拉扯长大。她的付出不仅赢得了伯爵府邸上下的一致尊重，更是赢得了罗贝尔、亨利、卡特琳娜这几个孩子的爱！

　　“今晚怎么样？”让娜-罗兰一边为卡特琳娜披上睡袍，一边询问道。

　　“还行吧，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我遇到了玛尔戈，然后认识了她的德国表哥和战友，他们两个都是空军军官。对了，玛尔戈约我明天出去，陪两个德国客人四处走走。”卡特琳娜无可奈何地说道。

　　让娜-罗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喜欢德国人，你们的父亲当年在凡尔登战役中受了重伤，德国人让我们吃尽了苦头。而现在，亨利又被他们关进了战俘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

　　“这几天厨子还告诉我，市面上已经开始实行最低限额配给，人们在商店门前排一两个小时的长队，往往只能买到很少的黄油、牛肉和面包，甚至还有人为了哄抢物资而一拥而上、大打出手。黑市也起来了，如果想买到充足的食物，就必须用高于十倍的价格在黑市上交易。。。。。。”让娜继续抱怨道。

　　“我也不想招惹他们。可是让娜，我当时没法回绝玛尔戈。她是那么热情，如果我拒绝了她，我想她会不高兴的，而且我也不想得罪德国人。”卡特琳娜不得不进行一番解释。

　　“好吧，我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放心吧，我不会和他们走得太近的。”卡特琳娜冷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