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苍穹下1940-1944年》洛蘭

38、海因里希正式加入夜战部队

　　“我们的气候、我们的冬天将与我们并肩作战。”
　　——1811年初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

　　“德国陆军常胜不败的神话已经破灭了。”
　　——1941年冬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弗朗茨-哈尔德

　　秋天，俄国雨季来临。从北、中、南三路挺进的德军部队，在泥泞的道路上越走越慢，有时还不得不停止前进。步兵在泥泞中一步一滑，每门大炮都要用许多马队来拉才能前进；所有车辆都陷在泥坑里，一直陷到车轴部分；正在打仗的坦克也必须撤下来，去拖拽陷在泥坑里的大炮和弹药车。同时，在前后方广大的森林沼泽地带，开始出现俄国游击队的活动，这让疲惫不堪的德军部队陷入了一种更加紧张的状态。

　　俄国的初雪是在10月6日夜间下的，11月3日第一次寒潮来袭，气温迅速降到零度以下，而且还在继续下降。由于天气太冷、燃料冻结，陆军在发动坦克时，必须先在底下点火烘烤；由于缺乏供坦克履带防滑用的尖铁，结冰的路面使得坦克行进时倍加困难。同时，寒冷的天气使得大炮的瞄准镜失去了效用，无法有效地对付俄国的T-34型坦克。

　　12月初，当德军艰难地挺进到距离莫斯科30公里处、环绕莫斯科形成200英里的半圆形阵地时，遭遇到的是格奥尔基-朱可夫将军率领的100个师。这支俄国军队由步兵、炮兵、坦克兵、骑兵、空军组成。他们得到了很好的装备和训练，能够适应在严寒深雪中作战。面对红军的英勇反攻和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德军将领们日渐感到灰心和沮丧。原本打算在莫斯科过圣诞节的德国军队，不得不在冰天雪地中逐步撤离到距离莫斯科200英里的地方。

　　当俄国的暴风雪席卷整个前线、气温旋即降到零下30摄氏度以下时，德国空军的地勤人员无奈地发现他们无法启动飞机引擎，因为油料已经冻成固态，就算飞机可以升空出击，也根本无法有效地辨识在暴风雪笼罩下的地面目标。因此，面对俄军的凶猛反攻，德国空军在掩护陆军的有序撤退方面几乎无能为力。

　　此刻，身在轰炸机连队的海因里希心疾如焚。自8月底从德国返回前线后，他马上向连队递交了加入夜间空战部队的申请，可是至今迟迟没有收到回复。而在参与日常聚会时，海因里希时常可以听到其他军官们在低声谈论着陆军的可怕遭遇。他甚至听说，陆军将领们已经开始阅读科兰古侯爵（拿破仑时期出色的外交家、政治家、军事家）所著的《回忆录》，里面详细描述了关于拿破仑1812年冬季在俄国惨败的可怕故事——而拿破仑大军的鬼影和全军覆没的惨剧已经让德国军官们陷入了一种焦虑不安的情绪中。

　　“海因里希，想想查理十二，想想拿破仑，想想你的高祖父威廷根施坦因元帅吧！你们的元首，他就是个恶魔，征服了大半个欧洲对他来说还不够，还要你们去打俄国，他想让你们都去送死！即使不是败于俄国军队的手里，你们也会输给俄国的天气！”

　　每次想起卡特琳娜的话，海因里希总会烦扰不已。当年，他的高祖父——深受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赏识的彼得-克里斯蒂安诺维奇-威廷根斯坦因元帅——在面对拿破仑的侵略大军时，曾经说过：“我将给予那个科西嘉人不分昼夜的打击，让他永无宁日不得休息！”在威廷根斯坦因元帅参加的每一场战役中，他始终身先士卒、英勇无畏，即使身受重伤也绝不退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从法国来的侵略者赶出俄罗斯！可如今，海因里希作为一名纳粹军人，却不得不执行与自己的天性背道而驰的命令——在这场不正义的战争中充当轰炸机器！不行！不能这样！如果一定要在服从和道义之间做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道义，哪怕这会违背曾经对元首许下的誓言！

　　“可是，为什么我的申请还没有批准？为什么？”海因里希这几个月来一直在苦苦等待着联队的批复。是不是在联队指挥官们的眼里，轰炸俄国才是当务之急？是不是与征服俄国相比，其他军事行动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轰炸机联队！

　　这几天，海因里希从同事那里打听到，奥古斯特-卡尔-霍尔绍夫少校此刻正担任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NJG-2）的大队长。海因里希与霍尔绍夫少校相识于1938年冬季的弗里茨拉基地，当时海因里希还是54轰炸机联队直属飞行中队的少尉，而霍尔绍夫少校是德国空军战斗机部队的技术官员，两人在一起愉快地共事了几个月。于是，心急如焚的海因里希立刻给霍尔绍夫少校写了一封信。

　　“尊敬的霍尔绍夫少校，

　　我非常荣幸地得知，您此刻正带领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驻扎于荷兰，坚守我们的西部防线。去年冬季，我已经在斯图加特的飞行学校完成了夜间空战的盲飞训练，并顺利通过了C级飞行员执照考试。在此，我请求您批准我的入队申请，我迫切地希望通过与英国人作战来保卫祖国的天空，并捍卫德国空军的荣誉。

　　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海因里希-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
　　1941年12月15日”

　　过了大概一个月，仍在苦苦等待的海因里希收到了一叠信件。其中一封，就是霍尔绍夫少校从荷兰寄来的回复。霍尔绍夫少校在回信中同意了海因里希的入队申请，并请他于收到回复后前往位于荷兰吕伐登的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NJG-2）报到。收到回信后，海因里希的心情异常激动！终于可以离开俄国了！

　　随后，心情愉悦的海因里希在这叠厚厚的信件中翻了一番，还有母亲瓦尔曾嘉王妃、长嫂曼妮以及Laja等人寄来的信件。海因里希打开了母亲的来信，母亲此刻并不知道海因里希申请加入夜战空军部队的事情，她在信中一再叮嘱儿子，身处天寒地冻的俄国前线一定要保重身体之类云云。除此以外，在母亲的来信中，还夹带了一封字迹异常熟悉的信件，立刻吸引了海因里希的注意。这个字迹太熟悉了！海因里希随即打开读了起来：

　　“亲爱的海因里希，

　　自从你离开法国以后，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了，我和我们共同的朋友都很牵挂你。现在巴黎的天气秋高气直爽，不知道你在俄国怎么样？我们的朋友非常担心你，她希望你保重身体，并热切期待你的回信。

　　你忠诚的，玛尔戈
　　1941年9月20日”

　　“我们共同的朋友？是她么！如果是她，如果她真的关心我，为什么不亲自写信？” 看来，玛尔戈已经知道他和卡特琳娜分手的事情了，可是她的来信并没有让海因里希觉得心里好受一些。“荷兰吕伐登，距离巴黎不过600公里而已，不像俄国距离如此之远。。。。。。”

　　这几个月来，海因里希一直在强迫自己忘记远在法国的卡特琳娜和那段夹杂着幸福和不快的回忆。可是，怎么忘得了呢？他们曾经一起在丰特奈-欧罗斯的乡间散步兜风，在巴黎的塞纳河边热情拥吻，他们彼此深爱，山盟海誓。他忘不了她的一颦一笑，忘不了她的棕色眼睛，忘不了她的美妙胴体。。。。。。可是，所有这一切，都被一个英国飞行员的突然出现打破了！

　　海因里希心里很清楚，当时卡特琳娜之所以态度如此坚决地维护那个英国人，一定是为了罗贝尔！虽然，海因里希从内心里尊重热爱自己祖国的人，可是，罗贝尔和卡特琳娜毕竟帮助了德国的敌人，而海因里希为了自己的爱人，最终不得不放过那个英国人——可这严重违背了海因里希作为德国军人的原则和骄傲，最终让他不得不做出和卡特琳娜分手的痛苦决定！

　　“其实，她不给我写信，这样更好！既然已经决定分手了，又何必再联系？与其和她死别，不如活着分开，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我的牺牲而痛苦。从此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永远不要见面，她最终会忘记我的！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于是，海因里希把那封法国来信揉成了一团，直接扔进了脚边的废纸篓里。

　　1942年1月，海因里希离开了位于俄国前线的轰炸机联队，在回瑞士与父母小聚几天、并告知父母自己的最新情况后，便如期赶赴位于荷兰吕伐登的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NJG-2）报到。

　　吕伐登正位于英军轰炸机编队从北海经荷兰飞抵德国的必经之路上，是名副其实的防御第一线。在第二夜间战斗机联队里，望着停机坪上一排排整齐停放的梅塞施密特bf-110（德国夜间空战部队的主要机型），海因里希心潮澎湃。“你曾经救过一个英国人，而我却为了你，放过了我们的敌人！可是，如果再有英国人来轰炸德国本土，无论是来一个人，十个人，还是一百个人，我发誓，我会把他们全部都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