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lisa王

14、上帝的礼物

　　天色已晚，夕阳已躲到晓蕊熟悉的深山后，一末余晖照射在小镇医院的水泥墙上。在小镇上一家小饭馆吃了两碗面条，晓蕊就带着磊往家里走。
　　晓蕊家离小镇倒是蛮近，在徐徐夜风中，经过蜿蜒的小路，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大概20分钟，晓蕊就带磊回到了自己家附近。
　　经过邻居大叔家时，大叔惊喜地说“晓蕊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来，来我家随便吃点！”反正小时候也在大叔家吃过饭，晓蕊也不客气，做了一番介绍后就到大叔家桌上坐着了。
　　还是以前的四方木桌，还是长条木凳，只是大叔曾经的黑发已经几乎全白了，还好，阿婆还坐在藤椅里，还认得出晓蕊来。
　　刚好大叔大婶家炖的黄豆猪脚汤，大叔大婶说你怀着孩子，多喝点这个汤，汤还是晓蕊记忆中的味道，她连喝了三碗。
　　一路走来，至于磊是什么感受，晓蕊无暇顾及，还好，磊也没埋怨山路难走，热情地和大叔把酒言欢。
　　饭毕，大婶说“晓蕊，你家好久没住人了，今天就住在我们家里吧。”于是晓蕊和磊就住在了大叔大婶两层楼高的水泥楼房里。
　　“我今天感觉自己是主人，感觉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晓蕊笑着对磊说。
　　“耶，不得了呢，晓蕊翻身做主人了呢！” 磊刮着晓蕊的鼻子说。
　　第二天早上，大叔大婶极力挽留晓蕊和磊多玩几天，晓蕊说要急着办事，还要赶回去上班，大叔大婶只得作罢，大婶把晓蕊和磊送到通往小镇上的十几米外才折身回家。
　　这次，晓蕊没带磊走山路，而是走的庄稼地环绕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上，晓蕊看见四周的秧苗长得绿油油的，不知名的小虫子不知藏在哪里低一声，高一声地鸣叫。小河里的水依然缓缓地流着，河里仍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也有几个小孩，高高卷着衣袖和裤腿，在小河里捉鱼，找螃蟹。
　　转了几个弯，才走到通往小镇的公路上，磊不由得感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乘汽车到了小镇上，晓蕊和磊找到计划生育科，说要给胎儿办准生证，科室的人说要村委会出证明，晓蕊说“大叔，我现在不知道村委会的人在哪里，我回家一趟不容易，你就给办了吧！”科室的大叔说这个不能无证据的乱办的，说以前就有个村里的女人从外地回来叫他们出证明说她未婚，他们就给出了，后来那个女人婆家的人还来科室找他们讨说法，说为什么明明是结过婚的，还给她开具未婚证明。
　　磊看着很着急，就说我们不是那样的人，我是离过婚的，有一个儿子，科室里那个年轻人一听，更不敢给晓蕊和磊办准生证了，他甚至问磊到底有几个孩子。
　　没办法，晓蕊想到自己预产期时爸爸妈妈应该也会从福建回来了，就让爸爸妈妈到时来办吧，晓蕊和磊沮丧地坐上了回重庆的汽车，一路上的高山，绿树，茂盛的庄稼地，五颜六色的野花，水光潋滟的池塘和美不胜收的风景，晓蕊和磊都无心观赏。
　　回到重庆，晓蕊和磊继续工作、生活，秋仍是老样子，有一天周六晚上，他去网吧玩游戏，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对磊和晓蕊说“我会早点回来的，我现在懂事了”，磊和晓蕊听了都笑了，心想这孩子可能真懂事了。
　　其实，晓蕊也意识到无论秋有多么任性和叛逆，自己有多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秋年轻的后妈，都得承认自己是磊老婆的事实，所谓爱屋及乌，自己也得尽到一个后妈的责任，所以即使有时和秋发生了矛盾，晓蕊也会做饭给他吃，提醒他做作业。
　　特别是秋读初一后，自主观更强，叛逆心理更重，有时磊也会和他吵起来，磊是一个争吵厉害就会想动手打人的人，在他忍无可忍想打秋的时候，晓蕊都劝他说秋都这么大了，不要再以打骂的方式教育他了。
　　那时，磊和晓蕊的工资都不高，家里也没装修，家具也没换，连晓蕊穿的衣服，大多数都是到夜市摊贩上去买的，商场里的虽然质量好，高档，但是太贵了。
　　秋有一次悄悄给晓蕊说“晓蕊阿姨，我爸今天带我到商场里买鞋子了，他让我不要给你说。”晓蕊听了，也没去问磊，秋也挺难的，在商场里买双鞋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都说怀孕辛苦，反应大，不过晓蕊还好，除了很想喝有清香味的茶和胃口极好之外，呕吐什么的也不厉害。
　　随着肚子一天天长大，晓蕊明显感觉到宝宝在肚子里打太极，这种触动让晓蕊感觉到了做准妈咪的一丝喜悦。
　　秋看着晓蕊挺着大肚子走来走去，说“晓蕊阿姨，看你这么大个肚子，生个孩子好累啊！”
　　晓蕊说“没办法呀，好像每个人都有孩子，如果我没有的话，人家会怎么看我呢？”其实，在那时，晓蕊很想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很想潇洒地过一辈子，但是，老天给她安排了这个宝宝，也许是命中注定。
　　“晓蕊阿姨，等你把宝宝生下来我帮你带。”秋说。晓蕊听了，心里也有一点感动。
　　宝宝在肚子里将近7个月时，晓蕊有时还到那个大眼镜店帮忙，店里的一个官员说“晓蕊，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别上班了嘛！”
　　“哎，还要给宝宝赚奶粉钱呀”晓蕊笑着说。
　　宝宝在肚子里8个月时，晓蕊的爸爸妈妈从福建回来了，她们软磨硬缠，在交了500元社会抚养费后，才帮晓蕊办好了准生证。
　　“那个办事的小伙子开始死活都不给办，怕磊孩子太多，还说要把晓蕊和磊的婚姻情况写在大纸上，贴在小镇的公告栏里才肯办。”晓蕊爸爸说。
　　“唉，办个准生证这么麻烦，而且我这个没生过孩子的人就怎么成了二胎的了呢？再说在离婚证上秋是交给薇抚养的呀，磊的户口本上也没秋的名字的呀？不管怎么说，办下来就好了，不然孩子在医院里不能生，户口不能上，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晓蕊的爸爸妈妈还从老家带了十多只土鸡给晓蕊，下车后她的爸爸突然找不到晓蕊的住处，带着十多只鸡，走了一大圈路才联系上晓蕊。
　　于是，晓蕊每天就在妈妈的照顾下生活。以前，晓蕊的妈妈没来时，她还去参加培训班考会计中级职称，挺着大肚子的她在班里特别显眼，那个讲会计实务的老师真的很会归纳总结，他总是把相关的会计处理揉和在一起讲它们的共同点和区别。
　　磊和秋还曾经在晓蕊晚上下课时来接她，秋也曾对晚上看书的晓蕊说“晓蕊阿姨，你那么辛苦干什么呀？”
　　临近预产期时，晓蕊突然变得懒惰起来，培训课也借口不去上了，整天就躺在床上看一会儿书。
　　“准妈咪看书，宝宝生出来是不是会更聪明呢？”晓蕊想。
　　遗憾的是没想到从一开始就给宝宝胎教，比如听听故事和音乐，对对话啥的，磊也没心思躺在晓蕊的肚子上和宝宝讲话，他甚至连抚摸宝宝的动作都没有。
　　“唉！他已经有秋了，对这个宝宝已经不感兴趣了。”晓蕊的妈妈说。
　　晓蕊倒也觉得无所谓，只要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有着自己的血脉，自己加倍爱护就行了。
　　为了让宝宝能健康成长，晓蕊整整十个月忍住了没喝渴望中的茶水，也吃了好多其实自己不太喜欢吃的猪肝，忍痛去买了惠氏奶粉喝。
　　妹妹把她儿子用过的小摇车送过来了，晓蕊和妈妈再怎么摆弄也弄不好，秋看了几下，就突然把它弄好了。

　　预产期的前几天，晓蕊突然感觉肚子里好久没有动静了，担心地问磊会不会有事，磊就陪晓蕊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一切正常，可能是个比较懒的小宝宝，整天就知道睡吧。
　　“但是，我看你羊水已经混浊了，你还是赶快到医院里来住着吧。”医生说。于是晓蕊赶紧和妈妈、磊拿着盆子，洗漱用具到了医院，那时已是晚上8点钟左右。
　　一切刚安顿好，大约九点钟，晓蕊就感觉小肚子开始疼了。最开始还隐隐作痛，最后就像冒泡的泉水一样，一阵一阵翻滚着痛，小东西到底在干嘛？是想尽办法，像孙悟空大闹天宫一样拼了命要出来吗？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阵痛，晓蕊痛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磊开始还劝晓蕊躺着，说也许躺着会好受一点，后来他就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到了大概晚上12点钟左右，晓蕊越发感觉小肚子痛得厉害了，□□声也一声比一声高，护士听见了，终于忍不住说你能不能轻声点，隔壁房间里的人听见你的叫声都睡不着了。
　　睡不着了吗？磊不是躺在床上睡得很香吗？这种阵痛一直延续到夜里两三点钟，阵痛太厉害了，实在受不了，晓蕊央求护士叫医生给剖腹产，护士说“这么晚了到哪里给你找医生去？你躺到病床上，让我给你检查一下。”晓蕊以为护士是检查肚子，没想到护士把戴着塑料套的手指伸到了晓蕊□□深处接近子宫的位置，让晓蕊感觉毫无防备的痛。
　　“宫口还没开，你能自己生的，再等一会儿吧。”护士说。
　　那时虽然已经流行剖腹产，但是好多人都说顺产的婴儿比较聪明，因为他们在努力爬出母亲的下身时，头部经过了下身的挤压，把羊水啊这些脏东西挤压出来了。
　　还有剖腹产的弊端是医生在小肚子上划口子时可能会掌握不好深度，会伤着婴儿。剖腹产的孕妇手术后伤口愈合得慢，还要导尿才行，一周左右才能出院，顺产的孕妇一般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晓蕊想要个健康聪明的宝宝，所以就一直忍着阵痛。
　　在痛的同时，她也想“我会不会难产啊？会不会大出血啊？会不会就此死掉啊？。。。。。。”小肚子一直痛一直痛，晓蕊一宿没睡，一直站在医院房间窗前，直到看到漆黑的夜晚徐徐拉开帷幕，东方露出隐隐约约的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