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魔尊座下兵》白熊有只小海豹

5、第 5 章

　　右护法节节败退。敏捷如她，也架不住淮西不要命似的打法，一柄大锤舞的虎虎生风，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任她锋利的爪子划过，也不过是在上面留下不痛不痒的白色痕迹，转瞬就消失了。
　　府中妖怪根本不敢上前，元页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此刻才知自己方才逃过一劫，若非她娘及时赶到，那淮西是绝对不会给她活路的。这般想着，心里又恨又怕，一下子便看到了旁边呆呆跪着仰望战场的元宵，心中气恼，竟来了勇气，上前踢了元宵一脚：
　　“你这个丧门星!”
　　一只黑猫掉在她脚下。
　　“娘——”元页惊呆了，还没来得及抱起她娘元乐，一个举着锤子的身影就把她俩笼罩在阴影里。
　　淮西的右胳膊上满是鲜血，伤口被撕扯的更大。除了他们几个仍旧留在护法府，其他人早已经各自逃难去了，此刻难得的寂静，有点灾难过后大扫除的感觉。
　　淮西仔细看了看元页的脸，然后说：“……我认得你。”
　　“不，不不，您不认得我……”元页吓得浑身发抖，一下子跌坐在地，还压到了元乐的尾巴，地上黑猫“喵!”地一声，然后昏死过去没了动静。
　　元页心中哀嚎：开玩笑啊祖宗，您刚刚说认得元乐，她现在就在这儿躺着呢，您又说认得我，这不是催命呢吗？
　　“不，我认得你。”淮西又看了几眼，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
　　淮西弯了点腰，仔细打量她的脸，而后说：“昔日妖界之主元欢欢，和你长的很像。”
　　元页一颤：“先主元欢欢，是，是我小姨……”然后暴力拉过身边跪着的元宵：“她，她……是先主的女儿，你……不不，您仔细看看，她是不是更眼熟一点……”
　　元宵：“……”
　　淮西看也不看元宵，拽着领子把后面红艳艳的元页拖着拽到面前，右手缓缓摸向她的脖子，猝不及防一把捏住，元页的脸瞬间涨红，两手扒着她的手腕。
　　淮西看着瘦弱至极，手腕上青筋暴起，尚在冒血，但脸上毫无表情，另一只手打向她腹部，直打的元页吐出血来。
　　一颗珠子被她吐了出来，飘在半空，散发着红色灵气。
　　随手把元页像破布口袋一样扔在一边。内丹离体，她也变成了一只小小的黑猫，缩在元乐身边，闭眼装死。
　　淮西接过空中的珠子，与手中另一颗珠子相接触，两颗珠子立即便融成了一颗，随手抛给傻眼的元宵：“你娘的内丹。”
　　“我娘？”元宵接过珠子，感受着上面隐隐约约的熟悉气息，不由得红了眼眶，“我娘不是早就，早就……”
　　把内丹捂在心口，哭的泣不成声。

　　淮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头上的面板，罪恶值又升了一点，方才莫名其妙被塞进了很多记忆，叫她知道元乐这只黑猫居然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不但了取走元欢欢的内丹，甚至还逼迫元宵认她做母亲，自己顺理成章地当了这魔界护法，妖族族长，委实太过放肆。
　　想要杀掉元乐的恨意来的猝不及防，她甚至来不及反应，那个元欢欢死前，应该是认识她的吧，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想要替她报仇呢。
　　连带着看到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元宵，她也有种看到闺蜜的女儿的感觉。
　　心随意动，她伸手揉了揉元宵的头，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有女儿的话，摆出一副慈祥的表情，叹了句：“我的乖女儿呦……”
　　“喵呜……娘……喵呜……嗯？？？！”

　　魔宫。
　　何苍单膝跪在寝殿外面，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头上缓缓流下一滴冷汗。
　　里面的人思索半晌，语气怪异地问了句：“锤子？”
　　他面色沉重的点点头，才发现自己跪在外面，尊主是看不见的，连忙在里面暴躁杀人之前回应道：“是的，尊主。据右护法丈夫所说，行凶者穿的是魔兵服装，手持一柄巨大的铁锤，将右护法府邸悉数砸毁，甚至生挖了右护法及其幼女的内丹……”
　　里面又没了动静，何苍跪在原地不敢催促，只在心中暗暗盘算。
　　可不是天道轮回？昔日先魔尊剿了妖界，臣服的族类并入魔界，选了猫妖元欢欢为妖族族长，助她修炼，任魔界护法。谁知元欢欢族姐嫉妒妹妹的机缘，屡屡加害，更是趁先魔尊历天劫时暗下黑手，挖了自己亲妹妹的内丹，同女儿一分两半吞了。
　　这些事怎么可能瞒得了他们尊主。魔尊本要处罚于她，奈何当时先魔尊刚死不久，魔族内务混乱不堪，无暇顾及，这才一拖再拖。
　　哪知才没多久，元乐自己的内丹也被人挖了，可不是报应不爽？
　　但当着魔尊的面，他也只闭了嘴，摆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来，等着魔尊下旨安置右护法府的这群猫仔。
　　里面久久没有下一步的指示，何苍也有些动摇了，尊主这是睡着了？不可能吧，莫不是此事太过难以处理，所以尊主才犹豫了？也有可能，先魔尊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猫了，先魔尊还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叫右护法带着族人进宫陪她玩耍，尊主那时又怕又烦，日日嫌弃。如今要安置这么多猫，肯定需得细细斟酌才行……不如每个魔兵都发一只吧，那一窝窝的猫仔，毛绒绒的，还有小肉垫，平时抱一抱，也可以显得他魔族中人不那么凶神恶煞……
　　越想越有点上头，索性放下行礼的两只手，双膝跪地，跪坐在门前细细盘算：小兵一队十个，队长有七个，十乘以七乘以参将乘以将军乘以护法是……不对不对，护法现在只有一个了，那就不用乘以二，去掉一个护法，现在还有魔兵多少来着……算来算去越发头晕起来。何苍恨不得冲进去，告诉他的尊主，他现在就想先抱走一只猫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何茫路过他身边，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何苍犹不知，已经用上了手指，三尺长的砍刀扔在一旁，扳着手指不知在算些什么。
　　“你在干嘛呢？尊主出去，你不需要陪同吗？”何茫问道。
　　“我在等尊主下旨发猫呢……什么？尊主出去了？!”
　　冒着被尊主一把火烧死的危险，何苍推开了寝殿的门，里面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魔尊的身影。
　　“尊主——”

　　元宵犹自在哭哭唧唧，哭着哭着头上就长出了一对儿毛绒绒的猫耳朵，雪白的，像两个新鲜的糯米汤圆。
　　淮西咽了口口水，啊糟了心了，刘伯说今晚给她炸小汤圆呢，黑芝麻馅儿的，外焦里嫩，再裹上细细一层花生碎……
　　抬眼望了望天，是时候回去了。
　　“喵～”元宵拉她裤腿。
　　她一低头，就看见包子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今天中午她吃鱼的时候狼吞虎咽风残云卷的气势，再联想到刘伯的炸汤圆本来就没有多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正打算果然拒绝，又看见了那双猫耳朵……联想到她骤然得了母亲的内丹，一副没什么灵力的样子，估计自己也不能炼化那内丹，只能拿在手里当个摆设，未免太过浪费，她虽然失忆了不会修炼，但刘伯曾经是大户人家啊!不如让刘伯指点指点，嗯……
　　想到这里，她觉得一切逻辑都通畅了。
　　“害，养只猫而已，我还能怕了？”淮西手叉腰，一甩头发，“走!回家!”
　　“喵呜～”元宵开心一叫，化成一只橘色的小猫，只一双耳朵连同四只爪子是白的，肥嘟嘟地跟在她身后。

　　右护法府，两只不能化形的黑猫蜷缩着抱在一起，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浑身发抖，却被身前那人冲天的魔气压着，动也不敢动。
　　府邸很大，先魔尊为了表示对妖族的接纳之意，本就在府邸的建造上极尽华丽。如今却被淮西的锤子砸了个七七八八，虽不是刻意毁坏，但因着先前死追元乐不放，连一处能能遮风挡雨的房檐都不剩。
　　季渊静静立在一处被锤子砸出的大坑前，地上还留着几处血迹，时间久了，便有些发黑。
　　他一身玄衣立在那里，乌发高束，以墨色发簪挽着，衣衫从上至下线条流畅，两襟处绣有穷奇，下有梼杌，混沌，唯独没有饕餮。
　　魔尊继位时，衣服上绣四大凶兽，用以展示魔尊不可动摇的尊位和威严，可因为她曾经与饕餮私斗，被狠狠咬了一口，这才一直厌恶饕餮，故而魔尊的衣服上一直只有三种凶兽。
　　如今他在那里，想着她曾经嫌弃的神情，便不由得晃了神，像是已经成了一尊石像，只知望着那大坑。望着望着，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似乎太久不笑了，僵了僵，又恢复漠然的神情，只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里面晃出一波一波涟漪，暴露了他的思绪，映着额间莹莹玉石，苍白的脸忽然有了生气，露出几分缱绻的意味。
　　喉结上下浮动，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生生止住。
　　“三年……”喉间溢出几个字，消散在空气里，长长的叹息放佛一场幻觉。
　　两只黑猫抖动的更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