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酸6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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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6度*
……
……
“阿姨最近还在执着让你相亲啊？”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好姐妹之间仍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约莫就是女生友谊的本质。
无论多久不见面，无论工作性质、行业属性，无论家庭背景与出身，只要是好朋友，只要是真正的朋友，总能在第一时间敞开心扉、诉说心事。
路禾翻了个身，面向尤笛。
提起家中老父亲老母亲在自己生活上的干预就免不得心烦，
“礼拜五，我妈大晚上的把我叫回家就是为了让我准备第二天的相亲……”
“……这……唐阿姨也太有精神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每天都这么有精神。要不是我妈看过你演的戏，我真想带你回家感受一下我家的晚餐氛围……无论当天家里的三个人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我妈总能在聊天之中找到空隙插进话题，然后就开始说叨我的恋爱问题，进而说到相亲、结婚、生子等人生大事……屡试不爽！”
路禾撇了撇唇，
“还有我爸路建国同志，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今天站在我这边支持我，明天就能站在唐女士那边讨好他老婆。我简直是倍受压迫！被家里压迫了，你等我算算啊……天，我居然从17岁上大学那年就开始被压迫，到今年都快10年了？？？”
路禾一脸的不可置信。
时间这个东西人就是不能细想，但凡细想，就能越想越糟心。
尤笛侧身往自己身后退了退，盯着好友的脸瞧了半晌，
“你这张脸不至于从10年前就开始担心对象问题吧？”
路禾听到这种话就想哭，
“别说了，蓝瘦、香菇。你是不知道唐女士礼拜五晚上又说我什么了……她居然说我是个老怪物！”
“噗~”
“她以前骂我是怪物也就算了，现在都已经升级为’老’怪物了！老剩女和老怪物之类的词张口就来，她难道觉得我听到这种话会很高兴么？”
路禾想到就气，手指狠劲地戳着夹在两只枕头间的熊猫公仔，
“她每次骂我的难听话，我真的都觉得挺受伤的。不过……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我转个头就心软原谅她了……你不知道唐女士前两年开始，经常得染发。每回染完以后，过不了半月发根那儿就又会冒出白头发……哎……说真的，要不是在这种问题上产生太大分歧，我真不至于搬出来住……老人们常说：结了婚、当了父母才懂得感恩和孝顺，可我总感觉，我现在就挺离不开他们的……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一想到我爸妈有一天会离开我，我就难受……”
路禾措辞了半晌，还是没能道明自己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会因此心软，甚至还会有掉眼泪的冲动。
除了在所谓人生大事上的分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一夕之间懂事了起来。
也可能是那回……
惯常特别心细的唐女士居然不小心弄丢了身份证。
唐女士带着新身份证回家的时候，明显的不高兴。
路禾清楚的记得对方在餐桌边低落地感慨，
“退休的时候还没觉着自己老了，今天看到身份证上的有效期变成’长期’的时候，才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那一刻，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路禾下意识接下了唐琴递来的崭新身份证。
有效期那一栏的“长期”二字也深深触动了她。
这么些年，路禾只觉得自己长大了，却从没有那么一刻觉得路建国和唐琴变老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自己最亲的家人。
或许是因为几乎每天的朝夕相对，让岁月狡猾残留的痕迹难以轻易察觉。
又或许因为他们是父母，所以便深以为他们不会变老。
哪怕是唐琴开始领退休工资以后，路禾都未曾认为唐琴老了。
毕竟，唐琴紧接着就被返聘回了原单位。
毕竟，对方还是那个在财务室里忙碌非常的精明会计。
彼时，莫名心酸与震撼的路禾将崭新的身份证还给了它的主人。
那一刻，母亲的新身份证刺得扎手，也扎进了路禾的心里。
“说什么呢你妈！你这脸上连一点儿皱纹都没有，就眼角有一点点的细纹。你还这么美呢，哪里老了？！”
路禾的心里实际上已然在颤抖，还带着些不知所措的滞空感。
她不过是想起，不久前唐女士让她帮忙调大了笔记本的显示字体。
她不过是想起，唐女士现在用手机的时候开始会将屏幕拿远一些。
……
……
“但你还是想坚持……”
尤笛轻叹了一声，
“你真的很棒了小禾苗。”
尤笛轻拍着路禾的手臂，予以简单的安慰。
同理心太强的路禾，敏感又纤细的路禾。
明知道回家会被母亲唠叨，仍是坚持着每周一到周五回家晚餐。
花销只在家人、朋友与自己身上的路禾。
除了在某些选择上的不妥协，哪里有什么不好？
这样的人才好呀~
这样的人生才会好呀~
……
……
上班族的开心似乎总是短暂。
周末与好友相见时的开心余味不足……
周一一早，路禾就接到了“噩耗”。
原来她还是被办公室主任涂军给记恨上了。
上周五晚上的酒局，路禾在陈慧车上故意问出的车油补贴，涂军在酒醒后一点儿都没能忘记。
虽说当时能讲出口就不怕被涂军听进心里，但是路禾也没想到半百大的大老爷们气性居然这么大，而且还气得如此急切。
路禾刚到单位就被同为107室的同事陈哲通知了调职的事。
她被调去了108办公室工作。
虽说107室与108室只隔了一堵墙，但是两间办公室的工作内容却差出了一个世界。
一边是轻轻松松接打来访电话、偶尔应付下市长热线的107室。
一边则是经常得面对刺头和强词夺理的群众、经常有争执声传出的108室。
尤其，今年108办公室的工作内容可能尤为繁重……
“据说中心商业街那块儿的拆迁已经确定要启动了，你去了108以后……”
陈哲看着路禾，眼睛里不自觉流出些心疼的意味。
领导居然让还算新人的路禾去征收上访办公室？
这不是为难人家女孩子么？
陈哲随即小声询问路禾的意见，
“不然我让我爸去跟黄书记打声招呼？”
收拾办公用品的路禾闻言却是一笑，摆了摆手笑道，
“没事，去了108，正好锻炼锻炼。”
说是这么说，可路禾决心今晚回家以后就制作一个名为涂军的小人。
此后日常打卡活动加上一个扎小人也未尝不可。
帮不了其他忙，陈哲只得殷勤抢走了路禾手里的纸箱。
1米8个头的大男孩将办公用品抱到了108室刚刚腾出的办公桌上。
据说，之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办事员回家待产去了。
“谢了，老弟~”
路禾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哲的肩膀，一句“老弟”便将未知的麻烦给摒除了。
她带着笑意看向坐在自己对桌的周文芳。
毕竟是相邻办公室的同事，此前也不算毫无交集。
“周姐，我过来陪你了。”
“那敢情好。正好一会儿开会，小路你跟我一起过去。”
刚刚调职就碰上大事，苦的人就是她——路禾。
……
……
春园里街道的大会议室里……气氛异常严肃。
路禾拿着笔和本子跟在周文芳后头进到会议室，不自觉被周遭气氛感染得严肃了神色。
她注意到整间会议室里只有两人是自己单位的。
春园里街道的一把手、街道书记——李汉清。
春园里街道的二把手、街道副书记——黄明亮。
办公室主任的涂军并不在列，至于那位偷鸡摸狗过的张林副书记也不在列……
不过依照权利大小来算，涂大主任和张大书记不在这间会议室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同为副处级的两人在排位上还是得乖巧的跟在黄明亮后头。
可这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又是谁呢？
路禾眼尖。
总觉得那位站在会议室角落望着窗外的领导莫名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没能细想一二，便被周文芳指挥着出了会议室，
“小路，走，咱们去准备点儿茶水过来给领导。”
临时买来的高级矿泉水，一个座位上发了一瓶。
路禾和周文芳回到会议桌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
……
“门关好了吧？”
“关好了，郭区长。”
路禾笔尖一顿，寻声看了过去。
原来坐在正位上的男人正是高新区的郭副区长。
“今天我跟城建局的曹局长，还有新民集团的袁总一起过来开这个会。这就算作我们自己人在征收前的内部动员会……我现在代表区里很肯定跟大家讲：区委昨天开了会，已经正式确定了中心商业街的征收项目。”
郭区长口中的中心商业街——高新区最中心区域的商业街，与高新区区政府隔路相望。
其建筑风格仿古代京式四合院，独具风格与匠心。
因而此前数年，北城市政府一直未将其纳入旧城改造项目。
也不知道这回怎么就动真格了？
黑色的中/性/笔笔尖在笔记本上点出了一团圆墨。
路禾忽然间想起，在去年年底，中心商业街街两边的树木在进行移栽、商业街也因绿化项目而被打围。
“会议室里都是自己人，我讲话也就不绕弯了。之前以绿化之名打围，说穿了，就是虚晃他们那些业主和商户们一枪。移栽树木事小，打围商业街事大嘛。咱们要是一开展工作就说是因为拆迁给他们打了围，那群业主和商户肯定是要闹的。要是先’稳定军心’虚晃一枪，他们就跟那温水里的青蛙似的……”
路禾低了低脑袋，暗暗撇了个满带嘲讽意味的笑容。
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这位讲话人是十多年前搞黑色拆迁的地/痞/流/氓。
谁能想到，这样将辖区老百姓视作青蛙来煮的，竟然是一地方行政区的副区长？
世风日下，世态炎凉。
“这次中心商业街的征收工作肯定是块硬骨头就是了。单单过去一个月，市长热线可已经被打爆了。不少商业街的业主和商户都在投诉打围的事。我刚也听李书记说了，咱们春园里街道目前都统一了口径、说是为了绿化移栽树木打的围。这事春园里街道做得很好，不过从明天开始咱们就不用这么说了。毕竟明天征收意见稿就会贴出来，李书记……”
郭副区长随即点名了春园里街道的一把手李汉清。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这还只是征收意见稿而已，在正式的征收决定出来之前，再打个别的幌子稳定军心。
李汉清频频点着头，
“您放心，这个我懂的。”
与接下来即将要一同奋战的各位队友交代了当前注意事项，主管此次征收项目的郭副区长似乎捡回了点儿人性，
“我可说句实话了啊。这次拆迁吧，也不是我想拆的，也不是咱们区里想拆。按理来说，那块商业街还是块风水宝地。你们想想看，那中心商业街建了得有近30年了吧？之前咱们区里没有哪一任动过它。只不过这回是赶巧了，咱们北城市今年年底要举办世界经济论坛。市里都开了好多次会了，包括省里的意思也是觉得那块儿还是拆了得好。拆了以后，咱们高新区的路面也显得大气、美观嘛，市容也更好嘛。市容好了，咱们老百姓的生活才会更好嘛。”
郭副区长环顾四周，抿了口矿泉水清嗓子，
“我今天就先说到这儿……你们呢，征收办公室的人我不担心了，不过曹局长、李、书、记和黄、书、记，你们三位也得抓紧看一看相关的政/策/法/规，尤其是新出来的。咱们可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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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7章 酸6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