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疯魔，不成活》悱潇

2、惟愿人如其名，你能快乐！

　　在磕磕绊绊中，我终于顺利升上了初中。

　　初中里摸爬滚打，我也得了个不大好听的外号，叫“疯子”。这让我想到了后来看到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男主角的外号也叫疯子，可惜我可没有他那么好的家室和脑瓜，虽然我和他一样的帅。

　　我并不是一个太爷们的男人，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感性的。例如诸看客现在看到的这本书，但凡爷们点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写这么闷骚的小说的，由此可见，我其实是一个很闷骚的男人。

　　初中的时候我的成绩就像抛物线一样，下降了就再也没抛回来过。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却死在了区区英语和数学上。呜呼哀哉，我本将心向数英，奈何数英不领情。

　　于是乎每天在课堂上遨游太空的我，脑子里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够凑一本三国志了，奈何就是没有一点点关于学习的知识。

　　我凭着挺拔的身高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占据了最后一排的有效高地，坚定不移的一坐就是三年。

　　我们班第一排最好的位置属于一个叫穆乐乐的女生，她也是个娃娃脸，成绩拔尖相貌清秀，冷冷淡淡不大说话。
　　但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却入了我的法眼。

　　我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她，在踏进这个班的第一刻。

　　但我知道我们是天沟和地壑般的差距，为了有效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经常借着请教题目这样蹩脚的理由缠着她。姑娘却软硬不吃，丝毫不为我的“痴情”所感动。

　　一次隔壁般有个男孩子来找她，我见她与那个小胖子相谈甚欢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忍

　　“小子，哪个班的，靠她那么近干嘛！”我一把推开那小胖子，挡在穆乐乐前面。

　　“你是谁，我和她说话关你什么事？”小胖子挺倔的，瞪大了他的狐狸眼盯着我。

　　哎呦，挺有骨气的啊！我的怒火蹭蹭蹭的就往上冒，拽着他的衣领就上前一步，穆乐乐拦下了我。

　　“要打架别当着我的面，他是我朋友，请你放尊重点。”穆乐乐冷冷的看着我，好似还有些生气。

　　我讪讪一笑，放下了抓小胖子的那只手，“原来他是你朋友，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小胖子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我们便各回各班了。

　　小胖子名叫安胖胖，哪里都肉嘟嘟的,但又不是那种球形的身材。他和穆乐乐是小学同学，两个人家住的很近，所以他每天都会骑车带穆乐乐回家。
　　我很是羡慕，奈何运动细胞全部阵亡的我连单车都不会骑，骑车带穆乐乐的想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虽然上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但有句古话说的好嘛，叫不打不相识，因为穆乐乐的关系，我最终还是和这位安胖胖童鞋成为了好哥们。

　　于是我顺利的插足在了安胖胖和穆乐乐的二人小世界里，每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家，由于多了我，所以他们两每次都等走到了我家楼下才骑车回去，为此我沾沾自喜了许久。

　　我和穆乐乐的距离逐渐被拉近，她会像对安胖胖那样，指着我不堪入目的成绩逼着我去学习。她给我讲解每一道我压根就听不懂的题，而我抛物线般的成绩竟在她的催促下有了回温的现象。

　　先前我介绍过，穆乐乐是一个成绩拔尖、性格冷淡的菇凉。自从靠近了这朵小平菇之后，我愕然发现脑海中的冰山美人竟然只是我个人的臆想，看着从她饱满的嘴唇滔滔不绝的吐出各式各样不带脏字的损话，我只能甘拜下风，举旗投降！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是个腐女！！！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流下来。

　　看着已经被她掰弯的差不多的安胖胖，我算是明白了，像穆乐乐这样的菇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于是我安分守己的扮演着一个新时代男闺蜜的光辉形象。

　　穆乐乐这样可爱的小姑凉，总是会引来一批又一批的色狼。为了保证穆乐乐的单身万岁，我义无反顾的扯下了穆乐乐男朋友这张大旗。我长得还算是不错，人缘也好，混的也开，知道了穆乐乐是我的女朋友，也就没什么男生打穆乐乐的主意了。

　　因为这个有次穆乐乐还开玩笑的和我说，“疯子，我们干脆在一起得了，反正现在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穆乐乐越来越熟稔，男欢女爱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淡，我几乎都快忘了当初我曾一眼相中过人家小姑凉。

　　那时候的学校谈恋爱的风气还不像现在这么严重，基本上你和异性之间有点什么小暧昧都要被拿出来交叉议论一番。

　　我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奈何男闺蜜实在太闺蜜，不得不引人注意。
　　每天早上我给她买好早餐，谁让她从来懒得吃早晨。

　　中午放学我们三一起回家，两男一女的组合总是惹人注意。

　　下午来上课她有时还会骑车载我，谁让安胖胖和她都有车，而我这个运动白痴只有腿。

　　到了晚上放学，我们又一起散步在夕阳下，懒散的走到广场那的书店，各自沉浸在书中的世界，不能自拔。

　　那个时候，我们仨形影不离。

　　这么纯洁的革命友谊，被同级的同学交叉啊交叉之后，就逐渐传闻成了一场可歌可泣的校园纯爱三角恋，我真的是佩服这些交叉的小同学，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的是太可惜了。

　　什么叫我爱而不得，欲用真心感化穆乐乐这朵高岭之花？

　　什么叫穆乐乐不爱穷帅比爱只爱富屌丝，好吧我承认安胖胖家的确比我有钱多了？

　　什么又叫安胖胖真爱是疯子，其实只是用穆乐乐打掩护接近我这朵高岭之花。

　　我真的是醉了，第三个又是什么鬼版本，我的性取向有那么模棱两可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三的战地友谊越来越浓厚，已经跨越了世俗的眼光，好到三个人穿一条裤子——那是不可能的。

　　校园八卦报终于给我们仨的感情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他爱他，他爱她，她爱他，三人惟愿长长久久，共享爱情的甜蜜。

　　这是哪个文艺小女生忧郁到爆棚，说出来我保证打死她！！

　　就这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夏秋冬春。

　　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穆乐乐的成绩却忽然开始下滑。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从来上课不看小说的人变得每天在课堂上明目张胆的睡觉看小说。被老师收缴了好几次，去办公室谈话也谈了几回。

　　我们都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穆乐乐和以前的穆乐乐差距有多大，就好像一个乖乖三好学生，突然变成了令老师头痛不已搅坏一锅粥的老鼠屎。

　　直到这次期中考她直线跌出了全校一百名，知道消息的我转头就去找穆乐乐，她却怎么都不肯说。正当我想采取三十六计之死缠烂打追问穆乐乐时，开家长会了。

　　家长会，所有学生心中的噩梦之一。
　　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每当老师将学生在学校的情况含情脉脉的告诉学生家长时，学生总能收获到不一样的果实。

　　这些果实中有甜有苦，就像《阿甘正传》里阿甘妈妈说的那样：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尝到哪种滋味。

　　而我，也顺利收获苦果一枚，成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父母杯男女混合式双打比赛。

　　我的父母不愧是教育场上的健将，一条皮带，一把扫帚，就能把我打得嗷嗷大叫，声泪俱下的抱着他们的大腿卖萌卖乖。

　　我家老头子气的一直在抖，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班主任，外号‘名嘴’，学生中有名的告状嘴，在家长会上严厉的批评了谈恋爱这种庸俗糜烂的错误行为，并隐晦而含蓄的指出了跨越好坏学生阶级的恋爱将会造成学校的重大损失，这种低级而堕落的行为是站在革命阶级利益的反面，为学校、老师所不容的。

　　我老爹这样附和老师的高级应声人员自然是拍手叫好，等到老师私下提醒我老爹这个革命罪人是我的时候，脸都绿了。

　　于是他满怀着愤怒与沉重，回家问也不问就和我妈一起将我一顿暴打。

　　我委屈，我愤怒，我根本没有和穆乐乐谈恋爱，为什么老头子就是不相信我。

　　最终我还是屈服在了老头子的皮带威之下，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谁让我方力量太过薄弱、敌方装备精良配置高级呢。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开始低调做人，在老师、父母两座阶级大山的夹缝中苦苦求生。

　　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呢。

　　当我以为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穆乐乐又被班主任谈话了。

　　我留了个心眼，既然穆乐乐不告诉我，我干嘛不自己去找寻答案。

　　于是我偷偷躲在办公室窗角下偷听。只听名嘴语重心长的和穆乐乐说：“你还小，心思还是多多放在读书上，不要总想着谈恋爱什么的。”

　　穆乐乐背着我，我看不到她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她只是静静垂头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辩解。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也只好请你家长来学校了解一下情况了。”名嘴长叹了一声，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我没有和齐铮同学谈恋爱，我们只是朋友。”穆乐乐一下子抬起了头，声音有些高昂。

　　“你这样是藐视老师，看看你现在和那个差生混在一起变成了什么样子，以前因为你的家庭情况特殊，老师一直特别照顾你。可是现在呢？你这样怎么对的起你妈妈！”名嘴气的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女孩子要自重，不自重的女孩子是不会有人尊重的，外面的人怎么说你，你自己心里还不知道吗？他们是男孩子，没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名声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哐当’一下把门推开，“她没有和我谈恋爱，我们只是朋友，为什么怎么说你们都不信！”

　　名嘴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在我不经大脑做出这样的蠢事之后，我终于自食了恶果——我们两的家长都被叫来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穆乐乐的妈妈，很奇怪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心情去观察她妈妈。她妈妈很普通，甚至有些邋遢。她们两很冷淡的看着对方，连表情都好像不愿意多浪费一个，我看不懂她们两互看对方的眼神，反正不像我和我父母那样。

　　而我则表现的很激动，当我父母到来时。我费尽心机的和他们解释我没有谈恋爱，可是好像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我和穆乐乐只是朋友。

　　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穆乐乐的妈妈不准她再和我玩，我父母也要求我远离穆乐乐。

　　我歇斯底里的闹了一场，少年的心理很奇怪，越是被反对阻止的事情，就越是要去做。我讨厌他们不相信我和穆乐乐只是朋友，那就顺了他们的心意，我真的去追求穆乐乐。

　　虽然开始的时候我对穆乐乐的确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的，但在这半个多学期相处之下，我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对待，没有一点点多余的心思。

　　而现在，我去追求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的去追求她。穷追猛打，一发不可收拾。

　　我每天接送她回家，给她买早餐，闹得满校风雨，众人皆知。

　　我也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学习，天天跟和我一样的差生厮混在一起，成群结伙，拉帮结派，抽烟喝酒，渐渐的看不起那些和我一样的学生，觉得他们幼稚而懦弱。

　　和我混在一起的男孩子见着了穆乐乐都是“乐姐，乐姐”的喊她，我不知道这样子对她她有什么反应，我突然间很想看一看她歇斯底里的样子。

　　一个人疯狂久了，总希望能有另一个“同类”能相互呼应。

　　有时候付出的多了，被兄弟祝福的多了，我也会茫然，到底我希不希望穆乐乐和我在一起。

　　而穆乐乐也变得越来越冷淡，她把我给她的早餐丢到垃圾桶，再也不和我一起回家一起上学一起去书店，连我叫她，她大多时候都是不理睬。

　　我们两的成绩都直线下降，虽然我已经没什么下降的空间了。

　　我们就这么又煎熬了一年，直到有一天穆乐乐和我说，她要走了。

　　她要走了，她的亲生父亲要回了她的抚养权，现在她要走了，跨越两个省，离开她的母亲，回到她生父的身边。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我和安胖胖的脑海里炸开。

　　这个时候的我才知道，原来穆乐乐不止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她平静的告诉我说她的母亲只是一个小三，生了个女儿，所以上位没成功，就带着她走了。在那个三十来坪的小房子里，吃着低保，她母亲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可在穆乐乐的眼里，却不知道她母亲是为了什么。

　　穆乐乐就像被镶上了一款没有表情的面具，她说：“疯子，你知道吗？我感觉我是一个筹码，而不是一个人。”

　　我的外号叫疯子，和我玩得好的人都知道，只是穆乐乐从来不会叫，她如同一把量尺，明确仔细的划分出每一件事情，再不差毫厘的去执行它。

　　穆乐乐接着说：“我要走了，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我愣了一下，直到她问第二遍我才反应过来。

　　“是的，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我斩钉截铁的说。

　　“我就知道，你只是为了和他们赌气才追我的”穆乐乐笑了，说实话不如她面无表情来的有气质，但我却很是喜欢这样的她，“我知道你心底只把我当朋友，爱情对我们这个年纪来说，还是太遥远。就算我看过再多的言情小说，也不能填补我不懂爱情的真谛，而你也是。其实你真的很自私，疯子。你总是想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却又害怕一个人承担，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想着拉上一个垫背的，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抓住它，就可以让你无所畏惧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很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实话我有点儿生气，但更多的好像是心虚，因为穆乐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如她所说——自私的人。

　　稚嫩的我们错把叛逆和不安当做了爱情，其实才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连世界都还没认全，又哪来的爱情呢？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不同和反抗父母老师的压迫，不得不将谈恋爱当做是一种顽抗的揭竿起义。

　　也许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可是当自己还在只顾及自己的年纪，又哪里能承担爱情的责任与好坏？

　　我们对彼此之间的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最终还是用沉默结束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这一下午我都在陪她买东西收拾行李，她喋喋不休的把她从大到小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了我听。

　　原来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相依为命。

　　没有父亲这样可怕的事情，让她在同龄的孩子中变得敏感和成熟。她的母亲对她的感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的时候，她觉得母亲很爱她，可是有的时候，母亲看她的目光又冷漠的令人害怕。

　　穆乐乐很聪明，她知道怎么才能讨好母亲，能让母亲多给她一点儿零花钱，多为她买几件新衣服。她变得乖巧而安静，成绩优良，面容姣柔。

　　这些能让她变得更有筹码。

　　而现在，这些筹码，被母亲用来交换，一笔钱，和母亲的自由。

　　她说： “疯子，我的心里住着一只恶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它的诱惑，变得和它一样。”

　　她说：“疯子，我期望能变得富有，不受别人掌控的人生，能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不用隐藏，不用爱而不得。”

　　她说：“疯子，如果我过得不尽如人意，你就不要记得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分享我的狼狈。”

　　我看着她，默然半晌才道：“不会的，俗话说人如其名，你一定能快乐。”

　　和她在一起两年，真正走进她心里，却是在这个下午。

　　我将她送到火车站，便不能再送了，直到她喏小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我才恍惚回过神来，和安胖胖一起回家。

　　穆乐乐，我的第一个“女朋友”，终于以远行告别了我。

　　后来，在我们还在象牙塔里时，她的生父因赌博倾家荡产，她只能靠着助学半工半读完一个中专，就出来工作为家计奔波。挣到的钱全部用于还债，她的生父拿捏着她的抚养权和身份证，让她不得离开。

　　在唏嘘她那么好的成绩终究是浪费时，我曾给她出过几个摆脱生父的主意，她却说血浓于水，也许有一天忍受不住了，她就孑然一身的离开了。

　　往后几年，繁忙的我们不再有时间执着于所谓爱情，更多时候我们需要为生计奔波，慢慢变得冷漠而无情。我和她也只是断断续续的有点联系。

　　再后来，我们也许久没有联系，我不知道她现在如何，电话也换了，□□也不常在线。

　　回想起来，是当年在学校里，大树参天，一条林荫小道上，我们三个人坐在路旁，舔着五角钱的冰棍，却满足的笑得和傻瓜一样。

　　现在的我，只能祝福她，祝福她，惟愿人如其名。

　　穆乐乐，你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