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做梦的故事》吃一颗荔枝

16、第 16 章

　　林初梦双眼一睁，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教室里面，望着黑板上面的标语“十年一博六月梦，赢得寒窗锦绣程”的标语，课桌上摆着八开的试卷和答题卡，显然是正在进行一场考试。

　　而且还是人生当中极为重要的一场考试——高考。

　　林初梦寻思莫非这次的梦境是要自己重回高考日再经历一次痛苦？

　　她犹豫地拿起试卷审题，结果发现试卷上面的题目简单到自己几乎每一题都会做，顿时心中一喜，连忙拿起了笔就开始“刷刷”地写。

　　林初梦过于沉迷写题，虽隐隐约约间似乎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嘀——”，声音持续大概三秒，紧接着外界异象开始悄然发生。

　　她早就察觉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没舍得从考题里醒过神来。而当写完数学最后大题的最后一个关键步骤时 ，周围同学的答题声、呼吸声，甚至是连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林初梦抬头望去，只看见教室里被一片薄雾笼罩——桌椅都在，甚至连试卷都在，就是不见半个活着的人影。视线因为一层单薄白雾儿变得模糊起来，有很多教室里原本的细处都被糊化，几乎看不清。

　　她又看了看窗外——那是一片墨蓝色的天幕，纯墨一般的夜空里还点缀几颗亮闪闪的星点。若不是在星点旁边还挂着一只跟银盆般大小的红色月亮的话，也许这不失为一场安宁又静谧的夜色。偏偏就是那只红色的大圆月，真是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周围诡异的环境没让林初梦觉得惊慌，倒是因为眼前越发看不清楚东西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很快，她的耳边突然炸开一阵电流声。

　　声音突然，异常刺耳，林初梦满脸痛苦地捂住耳朵，却阻挡不了那股电流往自己脑子里钻。

　　好在这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停了下来，不然自己的耳朵怕是就要因此失聪了。

　　林初梦在教室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出去。走出教室门之后，她发现外面的白雾更甚。

　　林初梦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但仍旧什么都看不清。后来她想了想，又把眼睛给戴上了。本来就是个半瞎子，若再被浓雾迷了眼，怕是要连路都没法儿自己走了。

　　然而戴了眼镜之后也没多大用，只是视线恢复了点清明，方便她继续往前走。而周围迷雾更甚了，渐渐地，她已经无法再看见前进的道路。

　　林初梦犹豫了一下，干脆在原地站定了一会儿。她考场的地点就在一楼，这会儿估摸着应该是走出了教室，来到了教学楼外面的空地上，但是再多的信息她也不知道了，因为周围的白雾太浓了，根本看不清前方道路。

　　甚至连原本悬在头顶上的红色圆月也看不清楚。

　　长时间的白色和模糊不清的视线让她双眸产生疲劳的同时也终于蔓延开来一丝虚张声势的不耐烦，毕竟看不见东西真的很要命，比身处黑暗当中还要来得令人暴躁不安。

　　说也奇怪，明明白雾浓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下一秒忽然间又散开了许多，眼前依稀可见一条柏油道路，蓝黑蓝黑的，延伸到远处。正犹豫着要不要朝那个较为清晰的方向走去，林初梦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叫撕开浓雾。

　　是女人的喊叫声——

　　“救命啊！有没有谁能来救救我！呜呜……我求求你，不要过来！放过我，求你！求求你！”

　　尖锐、细窄、刺耳无比。

　　似乎就来自这条延伸前方道路的尽头。

　　林初梦只犹豫了两秒，便立即拔腿朝那个方向跑去，她没有办法忽视那些喊叫，因为对方在求救，那样悲哀又绝望的求救。

　　林初梦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那边赶过去。她一边跑一边在想那边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一位女性发出如此凄厉的喊叫声，会是什么原因？是遇到了流氓？狗？还是绑匪？

　　又或者是……非自然的事物？

　　在疯狂的奔跑中，林初梦的脑袋也在不断运作，她还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砰砰的心跳声，白雾化成冰冷水珠灌进肺里，凉得她喉咙一阵发堵发疼，仿佛现下只要一咳嗽便得咳出血丝出来。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去管自己的喉咙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自己能够尽快赶到哪里救人。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弱，林初梦听着对方的求救从最开始的惊恐到最后的绝望，从原本的撕心裂肺到如今的闷声哑炮，一颗心脏越发下沉。

　　最终，她虽气喘吁吁地抵达地点，但显然还是来晚了一步。

　　白雾微微散开，天幕上渗人的红月终于将红光洒了一地，借助这些近乎刺眼的光，林初梦瞧见在道路的尽头，早已经蔓延开一大片鲜红。

　　而那些鲜红来自于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女人身上——女人无声无息地躺在蓝黑的地面上，整个上身都被血浸透。脖子以上本该是头颅的地方不见了，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血肉，混合着脑浆和骨片，黏黏糊糊地摊了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至极的血腥气，浓得林初梦甚至都可以切实闻到。她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注意到在女人的尸体旁边还蹲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可疑影子。

　　似乎是听见身后有动静，原本蹲着的影子缓慢地从女尸身边站了起来。他身量颇高，目测一米八左右，双腿笔直纤长，身材清瘦但紧实有力。然而这并不是成年人恪守锻炼出来的健美体魄，而是属于少年人逐渐成熟的健康又结实的体格。

　　林初梦看着那影子朝自己转过身来，意外地看见对方露出一张精致而帅气的脸，又看到那双漆黑色的眼眸深邃而内敛 ，好似眼底盛满了一整条星系，神秘、遥远、疏离、清冷。

　　乍一看这少年俊美不可方物，像是个好人，可是林初梦却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对方的手里正攥着一把滴着鲜血的柴刀。

　　十分吓人。

　　看见那把满是鲜血和肉糜柴刀的一刻，林初梦的心里果断地只剩下一个字——逃！

　　她没有把握对方的身份，当下只能先是连忙朝后退了两步，结果发现那少年竟然也跟着一起动了，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朝自己这边大步走来。林初梦一见，心跳骤然加速，她本能地转身就跑。

　　恐惧化为了刺骨的寒意，刺得她后背发疼，但却不敢半点减速，那个女人惨死的模样还印刻在她的脑海里，根本忘不掉，林初梦不想自己也遭到那样的下场，逃亡的速度自然不敢有半点松懈。

　　可即便她有多么努力地奔逃，身后的气息却还是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仿佛只要稍一偏头便能看见那抹黑影如影随形，高举手中柴刀，也要对准自己的脑袋猛地一下劈来。

　　——要被追上了！

　　意识到这点的林初梦心脏几乎要撞碎胸膛，只要一想到自己也会如那女人一般模样惨死，她便忍不住浑身打颤，对此，她拼尽全力地奔跑，努力克制回头的冲动。

　　匆忙逃命中，周围的白雾忽而又有开始加重的趋势了，这对林初梦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一旦眼前可见范围全部被白雾吞没，迷失了方向的她还能几分可能逃开？

　　想到这些，林初梦的心快要沉入谷底了。

　　就在白雾像是有生命般流动时，她忽而瞥见雾里面好像一闪而过另一个奇怪的影子，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林初梦对于危险的预感顿时提升两倍。

　　她的预感没有错——下一秒，隐匿在白雾里的东西忽然从林初梦的前方窜了出来，直接和追在她身后的那黑色影子来了个前后夹击。

　　虽然还没看清楚前面蹿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发现自己已经毫无退路的林初梦心底有一丝绝望。

　　眼见着那团不明生物携裹着白雾逼近自己眼前，仿佛是拎着大铁锤要抡砸自己脑袋的时候，林初梦身后的少年突然出手——他扔出了那把沾满鲜血的柴刀，以十分精准完美的角度将刀尖砸中那团马赛克。

　　只听见那东西发出一声怪叫，尔后缩回雾里消失不见。

　　怪东西不见了之后，身后的少年便没了动作。对方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凶悍残忍地跑过来掐住自己的脖子要杀人。

　　经此一遭，林初梦恍然意识到身后追过来的少年似乎并不是什么杀人凶手。

　　事实上，对方还救了自己一命。

　　神秘少年救了自己的举动足以让林初梦明白现在的状况。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对于救命之恩，她立马转身，想对对方表达一下自己真诚的谢意，结果刚转过身子便见一个阴影朝自己砸来，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林初梦连忙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扶——没想到，少年竟忽然晕了过去。

　　若不是林初梦伸手扶住，只怕那少年得直接生硬地栽到地上。

　　少年晕得突然，让林初梦有一瞬间的失措，看着靠在自己怀里不省人事的对方，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有些湿漉漉的，伸手一抹，林初梦顿时吓一大跳，原来这少年的脑袋后面竟然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