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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游泳馆惊魂(肖扬的叙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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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生气,也很后悔。我知道我伤害了时雪。
可年会那天晚上诸事缠身,千头万绪,我没找到机会给时雪道歉。
时雪冷着脸跟我出了房间,上了全都是董事们的主桌。我坐了主位,时雪坐在我左边。公司不止是年轻人,这种场合是免不了的。
主持人上台,开场,介绍来宾,年会晚宴正式开始了。我举杯领了第一个酒,董事们碰杯后动了筷子,其他桌随后各自开席。一个歌星出来唱了第一首歌,整个宴会场热闹了起来。
没吃几口菜,我就想着词儿要领第二个酒了。时雪虽然跟我生了气,再也不理我了,但还是很给我面子,文静地笑着跟左边的人碰杯。这个主桌上的所有人年纪都比我大,大多都曾跟我父亲一起共事,我却只能称呼这总那董的。年会也还是公司,不然这威就白立了。
时雪倒是比我轻松,她在大家都起身碰杯的时候走到左边李明晶的位置上,“李姐,我早就听说过您!您可是集团新女性的模范,我要单独敬您一杯酒!”时雪双手捧着酒杯向她敬酒。
李明晶也是公司的传奇女强人了,负责商务部海外业务,集团区域总裁之一;北外毕业,一口漂亮的英文,会说流利的西班牙语和法语。当年公司管理层改革,她家是少数丈夫退出公司照顾家庭,妻子留在公司任职的家庭之一。
“哪有啊,咱们集团女员工个个出色,中国职业女性在国际上都是知名的。”李明晶是党员,是集团选推的三八红旗手,又是滨海商界的女名人。虽然占股不多,资历也不是很老,却是集团董事局常务理事会成员,在集团影响力甚大。此时,桌上少数几个女股东都跟她坐在一起。
“您爱人呢?怎么没来?”时雪热络地走进女股东站的圈子里问李明晶。
“本来要来,孩子在家发烧呢,她爸在弄她。”李明晶丈夫虽然退出了公司管理,可夫妻共同持股,同是集团股东。
“我知道您女儿在读小学,我弟弟也是。最近降温,他班上好多人感冒发烧呢。”
“是吗,你弟弟是哪个小学的?”
时雪的弟弟时雨是崔梦婕的孩子,没想到时雪虽然跟崔梦婕不对付,对这个弟弟倒是挺关心的。
女人聊孩子一聊话就多了。这时桌上站起来敬酒的人纷纷落座了,只有女股东们站着。
“哟,他们都坐了。”李明晶看了一眼桌上,然后笑着冲我说,“肖总,让你太太过来跟我们坐吧!我们一起聊聊。”李明晶人情练达,知道时雪是来联络股东关系的,年会不像办公室一样拘谨,就是说家庭说孩子的时候。
“来来来,我给你们让座!”李明晶身边的王留钢赶紧给时雪让座,端着酒杯走到时雪的座位附近,把资历最老年纪赶得上我爷爷的程董让到时雪的位置上,然后做了程董的座位。服务生上来给这三人换了新的碗筷。
“我跟你们没什么话说!”王留钢开玩笑。他这个人风趣幽默很有眼色,跟人打交道合时宜又不拘谨,当年我爸每次应酬都带着他。王南那小子遗传了他爸了点皮毛,但是精髓且得和他爸学呢!
“哼,咱们也没话和你说!”李明晶接上了玩笑,大家都笑了。董事桌上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又坐了一会儿,红歌合唱结束了。我要带着股东和管理层去挨桌给员工敬酒。人分三拨,敬红酒,每桌都要敬到。说得大概就是辛苦了,感谢了,明年一起进步之类的。我这边桌子刚敬了一半,王南过来告诉我江洋实业的马小平过来了。马总原来是江洋实业的老板,江洋被肖氏并购后成了肖氏旗下一个子公司,马总还一直留在江洋当职业经理人。
今年年初,马总突然向董事会提出要辞掉江洋的职务,准备另辟天地,并要减持他手中通过江洋实业代持的肖氏股份为新事业准备启动资金。经过一年的筹备,马总的新事业会在明年开张。我们肖氏跟马总算好聚好散,以后旧人见面三分情,商场免不了要碰面。何况马总虽然减持了股份,也还是股东。小股东也是股东,面上要好看。
“来来,马总来了啊!”我冲旁边招手,一个服务生右手托着鸡尾酒盘过来了。刚刚敬酒我喝的全是秘书提前换的葡萄汁,有点甜。我很热情地招呼马总,端了一杯酒递给他,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杯,“马总的新项目肯定不凡,捂得这么严实!我们都不知道,看来得等开张看新闻了。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有了好项目还是跟合作我们放心!”我恭维他。
马小平的新公司干的还是老本行,可是却是跟肖氏有竞争关系的医疗地产。论资金肯定是不如肖氏雄厚,但是马小平也是地产老手,放着自己创办的江洋都舍了,肯定是要趁还能拼再搏一把。大家其实心知肚明,但看破不说破,总要装着不知道。
“哪里,我就是自由惯了,还是干点小事自在。环海是我老东家,我有困难说不定还再回来呢!环海有好项目也要帮助帮助我这再创业人员啊!”马总话里同样含着恭维留着余地,说着举杯跟我碰了一下,我们都一饮而尽。
旁边王南也拿了杯酒,正要替我对马总接着再说几句睁着眼的瞎话。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飞快地跑了进来,来人对王南耳语了几句。王南变了脸色低声对我耳语,“有人在游泳池溺水了。”
“抱歉,来了个人,先走一步。”我马上对马总说。
我把酒杯塞给服务生,带着王南和来人冲出宴会厅直奔室内泳池。我的心咚咚直跳,“谁溺水了?怎么回事?现在怎么样了?”年会上出了意外肯定是公司的责任,影响恶劣。还会被媒体报道,被对家泼脏水。我不敢想,只能期盼带消息的人别说出什么不能挽回的话。
“是集团职工的孩子,可能是大人没看牢跑到泳池去了。”
“泳池没救生员吗?!掉进去不会救吗?!”
“小肖总,您别急!是泳池的人让我来找您的,别的我也不知道。”
这话让我火一下子窜上来。还是去泳池要紧,我强忍着怒火跑了起来。
咚咚的脚步回荡在因冷清而空旷的游泳馆大厅里,人都去开年会了。
我急切地跑进了更衣室,穿过浴室,鞋踩进了消毒池的水里。
被王南一把撩开的塑料帘子甩在我脸上。此时我什么也顾不得了。
没等我看清湛蓝的泳池,孩子哇哇的大哭就越过空无一人的泳池传到了我耳朵里。
我踉跄了一步差点没顺着有水的瓷砖地摔进泳池。
没事了,没事了。
我因刚刚剧烈的跑步而气喘吁吁,王南赶紧上来扶着我。我挥手让他去泳池对面看孩子。
对面围已经着人了,还有几个人从场馆直开泳池的门进来。
我长呼了一口气。能哭证明孩子受惊了但有强烈意识,何况小男孩的哭声这么嘹亮,回响在整个泳池,水流声和别人说话的声音都被压得小了。
我慢慢走到泳池对面。透过人头看见孩子搂着妈妈继续哭,妈妈淌着眼泪哭也不是打也不是,不停拍着他头说吓死了。
唉,熊孩子,真是吓死我了!
这颗心是彻底放下了,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一个浑身湿透围着浴巾的人在旁边蹲着。
崔彦语。那孩子的妈妈正向他点头感谢。
竟然是他救了孩子?
救生员过来羞愧地说,“哎呀,马上就闭馆了,谁知道这孩子会进来。”
“别说废话,怎么回事?”
“他从直开门进来的,救生员开了直开门去拿钥匙。”崔彦语开口说。
“就是就是,幸亏这位先生刚好从直开门经过救了孩子,这侧是深水区,不然真是不敢想啊。”
“哼,池里有人你就敢走?”我冲着王南说,“去给我找轮船公司的人马上投诉!”
救生员面带羞惭一句话不敢分辨。出了这种事完全是他的责任,开除是肯定的,执照能不能留着还两说。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崔彦语拍了拍孩子头,他的哭声渐渐止住了。然后崔彦语抬头看了看我。
我胸口紧了一下,世事难料,巧合如此。
“小肖总,去换个鞋吧。”那个给我带消息的人这么说。
我跟崔彦语对视了一下先走进了更衣室。
“你出去吧,我们有话讲。”我让那个带消息的人走了,王南去帮我拿鞋,去帮崔彦语找衣服。
虽然说他刚刚救了人也算帮了我,但看他这张脸我还是不舒服,难受得呼吸困难。
“救人只能说明你是个人,不能说明你是个男人。”我到底没忍住。
崔彦语停下脱衣服的动作直视我的眼睛,“我已经跟林箸结婚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呢,先上车后补票你还是了不起的!”
“肖扬,林箸的孩子没了。”崔彦语闪开了我惊讶的脸。
我心头巨震,心跳的越来越快,不自觉捂住了胸口。
我喘不上气,眼前崔彦语的脸好像也模糊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你看这双鞋行吗?”好像是王南的声音。
可我已经感觉到窒息了,我双手捂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法站着了,侧身倒在地上。鞋和衣服掉在地上的声音,大声的问询,有人拍脸的触觉……可我只感得到更衣室房顶照明灯的光晕就在我脸上。
我听到女人的声音,冰凉的手在摸我脖子,那是我最后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