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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皇帝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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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汉顺势将她手牵着,朝太和殿正门去。
要说防备之心,景云汉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有,包括佩安在内。
可虽然有这防备之心还是忍不住将她带来身边的,佩安是第一个。就好像有些人分明知道吃辣上火伤嗓子,依旧义无反顾一样。
佩安虽有些受宠若惊,却也没算到景云汉这般急切,自己最终还是绕不过命运成了他的通房丫鬟。
不过自己光是躲着也不是办法,迟早要面对的。
想到这,佩安舔舔后槽牙,下决心今后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将这戏演好。
景云汉将她的住处安排在他房间边上,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佩安进屋,景云汉也紧接着跟了进来。
佩安动了动眉头,压下心底的不安,笑道:“景哥哥,你、你还不休息吗?”
“还疼吗?”
“啊?”
“伤口还疼吗?”景云汉又问了一遍。
佩安经过他提醒,这才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
她抿着嘴垂下脑袋,颇有些委屈道:“有点点……”
景云汉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瓷瓶,示意佩安坐到椅子上去。
佩安本想拒绝他给自己上药,可转念一想,他还是自己的攻略目标。何况这男女之间的爱情本就从见色起意开始,便有些扭捏却又不造作地将景云汉借自己的外套脱下。
景云汉对于她的爽快倒有些意外。
佩安身子瘦白,肩膀也显得单薄,特别是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十分好看——若少了那些鞭痕的话。
景云汉慢步走来,看着雪白色皮肤上的那些鲜红的血痕,移不开眼睛。
佩安悄悄望向他的眼神,不知为何读出了些愤怒。
愤怒?为什么会愤怒?
自己现在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定不是因为自己而愤怒的。
佩安开始在原主记忆里挖掘——可这原主似乎满眼都是景云汉,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又或者有什么生活习惯,而对于时局却是不太清晰。
佩安仔细回忆起来的,也就只有那个处处打压景云汉的高贵妃了。
人家家本来就缺爱,又从小到大在这种环境中成长,变得变态一点点也不奇怪。
那便从这方面入手好了。
佩安微微回头,轻轻抓住景云汉的手,做这个动作好像耗费了她全部的勇气,连脖子根都泛着红。
“景哥哥,您是太子,仅次于皇上的最最珍贵的人,怎么能让你上药呢?”
“呵。”景云汉反倒嗤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也是,也就只有你这些乡野来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才会觉得我珍贵。”
……你才乡野丫头,你全家都是乡野丫头!
佩安用眼神表示她的懵懂。
景云汉没想和她多说话的意思:“再不及时处理,会留疤。”
佩安乖巧地微微前倾,将下巴磕在桌子上。
两人静默了一阵,佩安觉得身后凉凉的药膏倒是缓和了不少疼痛,太子的药膏就是不太一样。
其实来找景云汉也有这般原因——她可不能因为这个留疤,要留也要留得叫他深刻。
“景哥哥……”佩安有些慵懒的声音,像是羽毛一样挠着耳朵。
“嗯。”
“你会不会对我负责?”佩安回头,神情有三分羞涩。
佩安这般直接的提问倒是符合她的身份,在景云汉听来多了几分天真可爱,他不自觉笑道:“你让我如何负责?”
听他这样一反问,少女有些羞恼,垂下头去鼓着腮帮子没说话。
景云汉将药上完,也不着急给佩安重新披上衣服,他徐徐道:“那你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会挨鞭子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帮一个朋友出出头,哪想到姑姑很生气,将我与那朋友都打了……啊,不过那人更惨,被调配到下头去了。”
看着少女微微得意的神情,与自己诉说日常,景云汉只觉得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绵软却又叫人使不上力气。
“怎么不找我?”
“可你是太子呀……”
“你救我有功。”
看看,这个男人太虚伪了,但凡他有心多和姑姑交代一句,自己至于挨鞭子吗?
佩安摆摆手道:“现在没有人会欺负我了,因为景哥哥在我身边呀!”
“哥哥……”景云汉想到什么似的,喃喃一声,便没了下文。
佩安心中咯噔一下:你倒是说啊!你不会真把我当妹妹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佩安忙将话题转个弯:“你真温柔呀,我娘常说要找个温柔的夫君,可我这十六年来,从未遇见过,镇子里的男子都是常年干活三大五粗的。”
景云汉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的话语:“夫君?你可知跟了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您不会真是抖s吧?
佩安正胡思乱想,景云汉已经开口道:“现在人人都投奔五皇子,我这太子,不过是个虚位而已,你若求荣华富贵贵,跟我并不是好的选择。”
景云汉一半是在试探,他紧紧盯着佩安,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出一些讯息。
佩安还在想称呼的事:“太……唔,殿、殿下,你说的我都不懂……”
景云汉微微蹙眉。
从容、坦荡、却又有些怯弱与试探。若这些是演的,那么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未免有些过于成熟。
可连景云汉自己也不知道,心底深处正拼命将自己推向相信她的那一方。
“早些休息。”他丢下一句话欲转身离开。
佩安捕捉到景云汉微微轻轻揉了揉额角。
头痛。
佩安知道景云汉小时候发烧没休息好,落下这么个毛病,时不时犯病。
大概也是头痛得有些难掩饰,这才干脆想离开。
“等……等一下!”佩安跑过去,在景云汉诧异的眼神下,轻轻抱了抱他,道,“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也相信你可以一直顺顺利利继位!”
虽然面上依旧冰冷,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骗不了人。
“继位这等话若是让皇上听见,你十条命也不够用的。”
佩安缩了缩脖子。
“还有,”景云汉补充道,“继续唤我景哥哥。”
“……”
**
第二天一早,佩安就收到自己被纳为侍妾的消息。
数了数级别,还有很长一段路要爬。
景云汉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算佩安住在这里,也不常常能看见他。
佩安也不管,吃好喝好的不肯亏待自己,没过多久就圆润了一圈,背上的伤口也渐渐消退过去。
少女不再清瘦,胸前已有了丰腴的迹象,偏偏腰肢还是细的,每一寸肉都长得恰到好处。加上久不干活皮肤又养白了几层,走在路上已有了叫人多看一眼的能力。
佩安看着镜子里的人,暗自叹息。
但凡原主对自己好一些些,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
这些日子一直是太平的,直到太和殿来了个新面孔。
那个抢了原主皇后之位的雯逸。
其实也不能说是抢,原主去打仗,雯逸也不过是公平竞争而已。
雯逸出现在太和殿,看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快要出征的时候。
佩安朝擦拭窗台的雯逸招了招手。
后者见到变化这样大的佩安,诧异一瞬,而后微微颔首示意。
“哦,这位就是最近叫大哥神魂颠倒的女子?”
听见陌生的声音,佩安回过头去,见阳光下站着一名执扇的男子。
浑身都是素白的衣裳,却也镶了金边,显然价值不菲,干干净净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尤为瞩目。
“参见五殿下。”包括雯逸在内的侍女纷纷唰的一下跪下。
五殿下……景云岭?
佩安后知后觉地行礼,却在膝盖碰地之前,被一双手扶着停住了。
正是景云岭本人。
原主并未经历过这一出,佩安心里没底,便继续低着脑袋。
景云岭不失分寸地轻笑一声,道:“听闻姑娘有提水桶浇人的勇气,今日一看,与我想象的还真是不同。”
“佩、佩安愚钝,不明白……”说话的间隙,佩安悄悄朝雯逸看上一眼。
果然,表情不太妙。
景云岭并不像景云汉那般咄咄逼人,他礼貌地后退两步,又对雯逸道:“今日来,是还姑娘的手抄书,这书找起来费劲,没料到姑娘这里就有,真是帮了大忙。”
“若能帮上殿下,奴婢已经是感恩戴德。”
语调绵柔而冷静,高雅而谦卑,最重要的是很甜。
佩安看着那两人,似乎琢磨出了些什么。
景云岭虽温润如玉,但直觉告诉佩安,能够配合母亲将朝廷局势逆转的,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这个雯逸……似乎早就与他有“书”上面的联系。
如今雯逸出现在太和殿,多半就是景云岭做了手脚。
这两个人,是在互相利用呢。
偏不能叫他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