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医生，你的“病人”很喜欢我呢》千庚福辰

68、完结（上）

　　锦市第二人民医院，某间病床上。
　　肖惟故自昨晚守在病床上，就没离开。天空由黑变白，雾蒙蒙亮，时间慢晃，依稀见得太阳挂上了高头。
　　病床上的人，指尖微动，肖惟故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床上的小姑娘醒来。
　　赵觉晓慢慢恢复的意识开始觉醒，她好像在一片黑暗里，黑暗中有一束光，光的中心有一道声音，那道声音在呼唤着她，在指引着她。
　　声音悠远低沉，不真不切。但听得多了，她还是能听清一点。
　　好像是，要带她回家。
　　那道声音很温柔，像能掐出水，那道声音也很痴情，就像执拗而坚持的爱慕。
　　赵觉晓被这声音吸引了。她根据发出声音的方向，慢慢走去。
　　越走越近，直到走近白光，然后面前这束白光里，伸出了一只手。赵觉晓正打算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可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只白皙的手上竟有些许血渍。
　　她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道上，可是那道声音还在继续，渐渐的，赵觉晓的思维不受控制，原本打算收回的手，竟又开始前进。
　　距离越来越近，赵觉晓越来越麻木。
　　十二厘米、九厘米、八厘米、五厘米、三厘米……手突然停住，她好像听到后方有人叫她。
　　晓晓，晓晓，晓晓……
　　一遍又一遍，焦急而坚持。
　　赵觉晓的手就此停住，并收回。她往后看了眼，一片黑，没有人叫她。还没转回来，白光里的声音又说话了。
　　公主殿下，臣来带你回家。
　　赵觉晓忽地转回头，那只手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白皙。
　　不知怎的，赵觉晓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那只手伸去。又越来越近，距离还剩两厘米时，后方那道声音又开始叫她了。
　　晓晓，晓晓，晓晓，晓晓，晓晓……
　　一声一声，比刚刚还急。赵觉晓刚想转头，白光里的声音又说话了。
　　公主殿下，臣来带你回家。
　　这次的声音里，回荡着好几声回声，明明近在眼前，回音却充斥着整个空间。渐渐的，竟压过了黑暗里的一声声“晓晓”。
　　赵觉晓再一晃眼，白皙的手上又见刚刚的血渍。
　　她突然反应过来，她应该在医院啊，怎么会在这个奇怪的地方。紧接着，后方那道被压下的声音渐渐反攻，慢慢变大。
　　赵觉晓这下彻底反应过来了，黑暗里的声音是肖惟故在叫她。
　　这次，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收回手，朝着后方的黑暗里前进奔跑。那道声音没有明确的方向，可赵觉晓却无怨无悔地跑进黑暗里。
　　即使她很怕没有安全感的黑暗环境，可黑暗中有她追寻的东西，有她追求的目标，有她的最爱。

　　病房里。
　　赵觉晓抖动眼皮，肖惟故心里憋着气。
　　片刻后，病床上的女孩睁开眼。肖惟故狠狠松了口气，刚刚，赵觉晓的手突然变得极冰极凉，就像随时要离去似的，快吓死他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医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他唯有靠着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希望自己的一声声呼喊，能叫回迷路的人儿。
　　幸而，晓晓醒来了。
　　可他现在还是不敢轻易呼吸，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破坏这美好的画面，从而，使它变成假的。
　　“哥哥。”赵觉晓开口了，像是许久没说话，这仅仅两个字听起来竟有些嘶哑。
　　肖惟故绷住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棱角早已不复初见时的凌厉，他柔声应下这一声盼了许久的称呼：“哥哥在呢！”
　　“我现在，心好疼。”
　　肖惟故心慌不已，抓起赵觉晓的手，点点凉意，看得出温度回温，没有刚刚的冰冷。可这样的话，那是怎么回事？他急着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想了下，准备起身，“不行，我还是去找一下顾成。”
　　赵觉晓反应极快地拉住肖惟故的手，无奈道：“哥哥我没事。”
　　肖惟故认真看向赵觉晓，没有虚汗没有苍白，看起来确实是没什么事。他放下心来，又坐回原位，反手把赵觉晓的手握在手里：“那你刚刚说的心疼是怎么回事？”
　　“前世……”赵觉晓开了个头，便没再说了。
　　肖惟故却是瞬间懂了，一只手放在赵觉晓的脸廓，暖心道：“都过去了，现在你叫赵觉晓，春眠不觉晓的觉晓。”
　　赵觉晓笑了声，自己的手覆上脸上那只不属于自己的手，重复道：“嗯，都过去了。”
　　“哥哥也不是储晏清。”
　　无奈叹息，赵觉晓接着说：“我只是心疼，战场上的那十年里，你是怎么熬过来的？靠着一张手帕，孤单的人……”
　　“一个劲儿的上战场，就像机器一样不知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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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你灭了周国，却在接风宴当时，杀了祁皇，当时我都惊呆了。晚上回到将军府，我听见你哭了，像个无助的孩子，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偶的孩子。”
　　“你还说，归齐实现了。就在这的第二天，新皇上任，这个国家叫归齐。那一刻，我懂了很多，我们，也错过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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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后一次见你，是冬天。大雪纷飞，朔风凛冽，你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摸着衣襟里被珍藏了十年的手帕，缓缓的闭上眼睛。”

　　肖惟故一时之间忘了反应。他确实怕赵觉晓想起来后，那种被火烧的绝望，会再次经历。他一直以来，担心的是这事，可赵觉晓刚刚话语中的意思，却像是很熟悉他那十年里的生活。
　　但是，那时候，晓晓已经不在了。晓晓自己前世的记忆，不可能会有那十年。
　　想到此，肖惟故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还……”
　　“这么详细。”赵觉晓自动补充。
　　肖惟故：“嗯。”
　　赵觉晓撑着后面打算坐起来，肖惟故急忙扶着赵觉晓。赵觉晓靠在床头，背后垫着一个枕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那场大火后，我的灵魂离体了，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好跟着你。”
　　肖惟故听后，忆起一件事，喃喃道：“怪不得，我总感觉前世里，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像看到你了。”那时，他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心中执念所化。
　　“前世的婚礼，我作为女主角，却没有出席，不如……”赵觉晓动了动脑，俏皮道，“肖医生，我们结婚吧！”
　　肖惟故默了一瞬，才答：“八月二十三。”
　　“……”赵觉晓突然语塞，对哦，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又一年春节到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灯笼对联都提上了日程。
　　团圆饭后，赵觉晓回到自己屋子里给肖惟故打电话。
　　“喂？”
　　电话被接，可赵觉晓却是心中一惊，因为这声音明显不是肖惟故。她顾不得其它，问道：“你是谁？哥哥……肖惟故呢？”
　　电话那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爽朗一笑，道：“你就是小嫂子吧！”
　　赵觉晓疑惑：“小嫂子？”
　　“瞧我这脑子。”杨杜换了个方向问，“你就是我那个假粉吧！”
　　赵觉晓短时间内还是没懂，但假粉这个词，是追星界惯用的。追星……她好久都没追过星了，最后一次的印象还不好，等等，她好像想起来了：“你是杨杜欧巴！”
　　哪知，杨杜听到‘欧巴’这个词一个大激灵，忙得解释：“小嫂子，您就别折我腰了，欧巴我可担待不起，你叫我小杨或者小杜都可以。”他曾经一段‘黑暗’的时光里，因为‘哥哥’这个称呼差点被他堂哥封杀雪藏，即使那件事过去了几个月，可他的阴影还在。
　　赵觉晓愣住：“呃，这怎么好呢。”
　　杨杜连连道：“这挺好的，小嫂子你……”
　　“挺好什么？”肖惟故从杨杜背后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杨杜，把手机放在耳边，“晓晓。”
　　“哥哥？”赵觉晓不确定地问。
　　“嗯。”肖惟故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赵觉晓心中缓了口气，说道：“你那个堂弟，太热情了，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闻言，肖惟故凉凉地瞅了眼杨杜，问道：“是吗，他怎么热情了？”
　　杨杜突然绷住身体，一动不动。
　　赵觉晓开始长篇大论吐苦水：“一来就喊我小嫂子不说，还让我叫他小杨小杜什么的，他二十好几，这个，我也不是说他年纪大，只是和我相比，让我叫他小什么，怪别扭的。”
　　肖惟故挑了挑眉，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眼杨杜，然后又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杨杜如释重负，立马离开了。
　　赵觉晓见肖惟故没说话，提醒道：“哥哥你还在吗？”
　　“在呢！”耳边清脆的声音，把肖惟故叫回神。
　　赵觉晓现在很怀疑：“我刚刚说的你听见没？”
　　肖惟故走到窗前：“听见了，回头我就教训他，你是他小嫂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哪还能他要求。”
　　赵觉晓：“……”坐在床沿，没说话。
　　见赵觉晓突然没声了，肖惟故主动出声：“晓晓。”
　　赵觉晓脚尖无聊的抵在地面晃圈：“嗯。”
　　肖惟故开口道：“不管如何，你都是他小嫂子。还有啊……”
　　赵觉晓自动忽略肖惟故说的‘小嫂子’三个字，认真倾听。
　　肖惟故接着说：“小辈不懂事，你多担待点，遇上他不听话了，你尽管出手。实在解决不了你就告诉我，我来替你教训。”
　　赵觉晓：“……”
　　小姑娘又没声音了，肖惟故再度主动开口：“晓晓。”
　　赵觉晓应声：“嗯，我在。”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放烟花了。肖惟故看着烟火盛开，他在这些烟火中，拼凑了一张笑脸，对着那张笑颜，宠溺道：“新年快乐。”
　　赵觉晓脸红了，羞答答地回答：“新年快乐，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