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现世的安稳（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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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纪年，白昼流星。肖惟故睁开眼睛时，屋子里很亮堂。
他从床上坐起来，到屋外去，院子里没有人。阳光洒在地面上，外露的皮肤隐约泛着暖意。
肖惟故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可这一觉，在梦里的时光，却过得很久。他历经了一位将军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经历，整整二十九年之久。
他好像知道之前的梦里，红衣女子的衣袖处露出的一小节玄色带子是什么了。一个腰带，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腰带，被他当初随意环在手腕处却呵护备至的腰带。
还有，归齐市的那座墓里，根本没人。当年因为续缘前世，他和晓晓的身体一前一后都进行了火化处理，骨灰用来温养石墓里的东西。那东西，就是红豆簪子。
因为，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执念只能通过这个簪子进行。
也幸得庇佑，相拥对方，相遇彼此。相守一生的诺言，续上了。
……
醒来的当天，肖惟故便离开了。
解决多年来的疑惑的同时，他好像对晓晓的失踪有了一点了解。当年的顾家，虽然懂得一点玄妙之术，但他们当初做这件事时，起的心思可没有多好。
赵觉晓再次醒来后，屋子里有点暗，她还以为是天色暗了，就躺在床上没动。她怕这一动，又会有人把她敲晕。
等了好几分钟，似乎没有人的样子，她打算下床看看，就在她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几声呜呀呜呀，门被打开了。她立马一动不动，等待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虚虚地闭着的眼睛里，明目张胆的余光里，一个像下人的男人进屋了，手上端着饭菜，他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可赵觉晓的注意力却在这之前的几息，那个男人刚才开门的那一瞬间。阳光透过缝隙，洒了一缕进来，折射到门口正前方的桌面上。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不是天色晚，是这间屋子光线暗。
下人走后，她掀开被子。刚挪动身体，发现脚上有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大铁链子。
这是……Cosplay？
好吧，她干笑了两声，也觉得自己这个玩笑不好笑。可是，她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思考无解，冷不丁的听到有人说话：“赵小姐，我们本无恶意，只要您好好配合我们，您的处境自然会好起来。”那道声音短暂的停了下，继续道，“现在由您自己做决定，提醒您，可千万得想好了。”
那道声音半晌没再说话，可赵觉晓却自那道声音落下后，一直绷紧着身体。来者不善是肯定的，但他们是怎么个不善法？
肚子突然叫了几声，在这样略显空旷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响亮。赵觉晓下了床，链条够长，到饭桌上也还有多余的长度。
可到底还是害怕的。赵觉晓就这样默默盯着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儿呢！光看着就很诱人！
“赵小姐放心食用，我刚刚说了，本无恶意，一切全凭你的选择。”那道声音又说话了。
赵觉晓左看右看，还是没能找到声音出自哪里，但足以证明，这屋子里有监控。而现在，她正被关注着。
想到此，赵觉晓也不含糊，直接问出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兽语能力。”
声音刚落，赵觉晓放松了一点的心又绷起来。这件事，没人知道，就连父母哥哥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等等，好像有那么一点漏洞。
顾诚诚。她没告诉顾诚诚，顾诚诚却知道，现在……
“你们和顾诚诚是什么关系？”管它什么关系，赵觉晓先诈一下。
“看来，你已经见过少主了！”那道声音变相的承认。
少主……这是什么剧情？赵觉晓很头大。
但……她现在真的很饿。既然和顾诚诚有关系，出于“同胞”心理，她多少有点安心。
拿起筷子，开始填肚子。
赵觉晓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见到了顾诚诚，那道神秘的声音口中的少主。
这是她第一次出屋子。外边绿绿葱葱，院子里还有一颗树，树下站着一位少年，穿着一身休闲服，地面有一条鹅暖石铺出来的路。
有种隐士桃源的感觉。
赵觉晓走到少年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开口道：“经历了一天的被关被锁，我现在可以心平气和的听你解释。”顿了下，故意放低自己的姿态，“或者说，跟你谈话。”
顾诚诚转身的动作微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在赵觉晓对面坐下：“我喜欢你。”
“以爱为名，实则囚禁？”赵觉晓残酷点评。
“我没有主动做这件事。”顾诚诚抿了抿唇，说出这其中区别。
见赵觉晓不说话，顾诚诚急了，他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其实，我真的，真的没有主动去做。”见赵觉晓还是没反应，顾诚诚主动提起了一件事，“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前世今生吗？”
赵觉晓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不动”的想法，不出声。顾诚诚有点心急，他想过赵觉晓会跟他闹，他还试想过很多局面及局面所对应的解决办法，却偏偏没想到，对面的少女沉默不语，看起来比他还冷静。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愿闻其详。”赵觉晓冷声道。
顾诚诚松了一口气，晓晓总算跟他说话了。于是他开始讲述那个久远的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小女孩和小男孩。”
“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小男孩有他不得不去实现的事情，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给小女孩一个安定的家，可是……”
“可是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多年后他回来了，却认错了小女孩，等他知道真相时，小女孩已经不在了。后来的很多年，他一直活在悔恨中。”
“现在，他想弥补这个错误，他想取得小女孩的原谅，他甚至贪婪地想要小女孩的喜欢。”
“小女孩的死是男孩造成的？”赵觉晓问。
顾诚诚一愣，但还是尽心回答赵觉晓这突兀的问题：“当然不是。”
赵觉晓无语：“那不就得了，既然不是小男孩造成的，哪有什么亏欠与原谅。”
顾诚诚心中怅惘：可是，这句话的重点是，小男孩贪婪地想要小女孩的喜欢。晓晓，我贪婪地记着你的好，我想要你的喜欢。
“只要你好好听他们的话，还是有一定的自由空间。晓晓，这是目前最好的局面。”顾诚诚在心中想了很多，说出来的话却是与之无关的内容。
这一副‘我抓了你，但没有让你完全失去自由，所以你应该值得庆幸’的样子，真的令人震怒。赵觉晓努力做好心理工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样：“我觉得最好的局面是好好地待在学校，认真看团课。”语毕，来了一个神转折，“所以，你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类似的问话，顾诚诚惯性地固执的强调一句话：“我没有主动去做的。”
赵觉晓像是同意顾诚诚的话：“嗯，你只是站在上帝视角，把自己摘了出去。”
顾诚诚一时哑口无言。赵觉晓这话虽然难听，可事实确实如此。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上帝视角，却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不管好的坏的。
不等顾诚诚说什么，赵觉晓再度开口了：“学长，我不怪你。但从今以后，对于你的这份喜欢，我连感谢都做不到，仅剩的，只有尊重。”
“倒不是有多美好，只是我觉得，每一份真诚的感情，都应该被尊重。”
顾诚诚突然觉得他的心拔凉拔凉的。可要他就这么放弃，他做不到，他真的很贪念赵觉晓的温暖。
或许，幼时的一次次翻墙玩耍是祁筱的期盼。可每一次玩耍接触，也是顾成心中的一阵柔和。
上辈子，他的父亲母亲对他寄予了太多厚望。他被这些期待，压得喘不过气。小时候的轻松时光，对祁筱来说是年少欢愉，可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一个没期待不关注，一个太期待太关注。两个极端的人，互相安慰对方，汲取自己想要的。
所以说，哪有那么多巧合注定。不过是，我们互相慰藉被孤立的心灵，我们相互扶持被不理解的童年。只是有人在这相互互相中，生出了贪婪的心思，随着时间的进化，转化为喜欢与占有。
“今后的路，我全程陪你。”
顾诚诚丢下这样一句表明自己态度的话就走了，他怕再待下去，会直接扎心。
“顾诚诚。”赵觉晓在顾诚诚即将出院子门口时，叫了声他的名字。
顾诚诚应声停住，却没转过身。赵觉晓也没管，直说自己的目的，重复着上一个问题：“你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门口传来顾诚诚的回话。
“还记得，小长假收假回校，我告诉你说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不要单独一个人出门。”
“现在，他们找来了。我承认我任由他们找你，甚至还在关键时候提供了消息，但你要问我后不后悔，我的答案是不。”
“我上辈子就错过了你，这辈子，死都不会放手。”
说完这段话后，顾诚诚没有犹豫地走了，不留一点痕迹。
赵觉晓在树下坐了一个下午，不知在想着什么。临近黄昏时，才往屋子里走。
坐在床边开始想她想了一下午的事情的可能性。先装作认命的样子，让他们放松警惕，继而再想其他办法。总会有机会的。
赵觉晓想过千万种妥协后面对的局面，却不曾想，她会盯着一只老虎发呆。
虽然这只老虎邀请她去它家做客，热情得很，可她实在怂啊！没那个胆子！
旁边的一群老人见这只老虎对它面前的女孩子释放出善意，心里悬着的东西总算放下。其中一个老人在这样略显诡异的环境里开口：“赵小姐也看到了，这样的事对你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说，你让我们好过了，您自然也就好过。”
赵觉晓闻言转身，晃过对面的人群，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讥笑。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知道她懂兽语并能跟小动物们交流，可种种疑惑下的话语，她心里还是存着一口气。
她又不欠他们的，凭什么自己受了委屈还要迎合别人。可为今之计，她能做的，只有顺从。这个时候硬碰硬，除非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很明显，她没有。
只好暂时做一个表面功夫，听话的傀儡。可她这听话的内容，是不是有点玄幻？
他们说，要她去跟小动物们说话，内容是召集所有的同类，倾覆现有的制度，回到百年前的封建社会，建立王朝制度。
赵觉晓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头顶冒了三个巨大的问号。
人都想着往前走，他们怎么还想着回到旧社会？想当皇帝？可暂且打算假认命的她，装了一副没有主见的附和。
……
然后就有了刚刚和老虎对视的一幕。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现世的安稳（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