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医生，你的“病人”很喜欢我呢》千庚福辰

53、一梦忆前世（六）

　　储晏清走后不到半年，齐国遭遇危机。危机的来源竟是被外界传为以吸食鲜血为主的蛮夷族。
　　而就在这之前的一个月，祁破晓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被发现。
　　那晚……
　　回复第四封信，准备寄出。结果信鸽刚飞出去没多久，祁破晓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急急忙忙把信鸽叫回来：“楚楚，你先回来！”
　　信鸽刚飞出屋檐，听到了祁破晓的召唤，立马就飞回来了。停在窗沿，叫了几声。
　　“咕咕，咕咕？”还有什么事？
　　祁破晓：“我再加一句话，等下。”
　　然后她取下信鸽腿上的小竹筒，拿出里面的信，回到书桌上，提笔又添了几句话：
　　储哥哥，春天快到了。
　　春眠不觉晓，惟有故人归，我在齐国等你。
　　归齐，我同样盼着。

　　再次把信鸽送走后，祁破晓准备午休一会儿。休息后的她没发现，有一个人从她房间周围悄悄离开。
　　此后的几天，祁破晓总觉得身边有人在观察她，可她每次回头，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她没放在心上，可也不敢掉以轻心。
　　最后直接一个猛烈的打击，是皇宫爆料。那时大家对她都避如蛇蝎，隐约还传出了她是妖怪的说法。但上面有祁皇压着，大家都不敢明着讨论。
　　对于这件事，祁皇没发表任何态度。祁皇虽然觉得荒唐，但现在替他打仗、在战场上风林弹雨出生入死的储晏清，和他这个女儿有关系。所以想着这件事，如果处理了祁破晓，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便充耳不闻。
　　事情的转折，就是这次蛮夷族突袭。

　　祁破晓发现，她会兽语的事情传出去也没多严重，便没有告诉储晏清，第五封信依旧是些日常及甜言蜜语。
　　可第五封信寄出没多久，四五天的样子，蛮夷族来袭。指名道姓要祁破晓和亲，蛮夷族以驯兽出名，这时候指名道姓要公主祁破晓和亲也情有可原。
　　祁皇虽顾忌在战场上的储晏清，可就当下来看，蛮夷族的事情更急。所以他下达命令，公主和亲的事情不准传出去。
　　当祁破晓知道时，五天后就是她出嫁的日子。
　　但祁破晓心中已有喜欢的人，自然不会同意。她去找祁皇，结果无功而返。
　　距离和亲还有五天，在这期间她想尽办法，都说服不了祁皇，改变不了和亲的命运。
　　蛮夷族一向以野蛮生长为主，不懂京城里的弯弯绕绕，成亲那天好半天都没接到新娘子，心里已是极为不耐。后面好不容易在城门口等到一个人，那人传达的消息却是说什么他们公主不想嫁给野蛮的外族人。还说蛮夷族惯饮鲜血、食生肉，恶心得很，不配他们尊贵的公主。
　　当时，蛮夷族的来使顿时就愤怒了，立马收兵回去，还扬言要齐国为此举付出代价。
　　女子听到这话后，暗暗咽了咽口水，心里自我安慰，储将军不会不管不顾的，而且蛮夷族只是乡野村夫发展而来，不要被他们吓到了。
　　深吸气，做好心理建设后，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顾成听到自己的一个手下说蛮夷族已经走了并且没有接到公主，正疑惑呢！下一刻，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是他此番行程等的人。他和陶苒互相走近，问道：“这一大早上你去哪儿了？问你的丫鬟也不知道！”
　　陶苒小小的心虚，回道：“去看一下蛮夷族的人长什么样！”地方不好骗，可事情好骗，这是她撒的第不知道多少个谎。
　　顾成颔首以示了解，没发表其它想法。

　　朝北三十三年一月下旬，蛮夷族来势汹汹，因为驯兽的能力，战场上对于野兽天生具有恐惧感的齐国士兵士气大跌。一个月的时间，就失去了一座城池。
　　祁皇大怒，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那个不识好歹的女儿惹出来的，便下令杀了她。
　　不用秋后，怒气达到顶峰的祁皇，说的是五日后执行火刑。目的就是拖延时间，把祁破晓会兽语的事情夸大其词。
　　毕竟，储晏清喜欢祁破晓的事情满城皆知，如果就这样处置了祁破晓，百姓可能会有怨言。
　　祁皇传出的说法是，祁破晓因为故意指导蛮夷族的野兽而致使自己的国家惨失一座城池，那座城池的百姓及士兵都成了蛮夷族刀下的亡魂。那可是一条条生命啊，就是储将军在，见到自己千辛万苦守护的国家被人毁了，即使这个人是储将军的心上人，储将军也不会原谅。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样的国养什么样的人，百姓们听到这个原因后纷纷表示理解。人情冷暖，大概没有比现在更冷的了。
　　祁破晓想联系储晏清，可自从那天蛮夷族的人发怒离开后，她的行踪就被严格控制。她即使有办法，可皇宫毕竟是皇上的，她的很多办法都胎死腹中。

　　顾成听到这个消息，难免一阵唏嘘，想他曾经还在这位公主的身上看到过祁筱的影子。如今佳人即将香消玉殒，事情的发生可真坎坷。
　　对于祁破晓，他仅仅感叹一下。感叹完就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因为几天后，他就要去提亲了。但这件事他还没告诉祁筱，他想给筱筱一个惊喜。

　　但是再惊喜也要探探口风，做了几天的思想工作，在决定好的这天，来到陶府。陶府门口的小厮正要进府禀告，被顾成拦下。
　　顾成说：“不必声张，我要给你们小姐一个惊喜。”
　　小厮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回到原位。
　　小厮这里妥当后，顾成进到府里，挑着人少的路往祁筱屋子方向走。
　　几绕几拐，在一间看起来很朴素但配备很高端的屋子外停下。问了门口的守门小丫鬟祁筱的具体位置后，一路目标明确的走向那里。
　　到达丫鬟说的门口，正打算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名字，祁筱。听这声音，说这话的主人他也不陌生，正是他的筱筱啊！
　　轻笑一声，打算再度敲门，可那道他很熟悉的声音的主人又一番话，令他震惊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那道声音说：“祁筱就快死了，我的身份这下可以彻底坐实了。”
　　顾成的手随着屋里说话人的话音落下，跟着垂放在身侧。里面，还时不时地传来几句话。
　　“小姐，小心隔墙有耳。”
　　“没事的小梨，今天祁破晓一死，顾成到死都不可能知道祁破晓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可是……小姐，事情未定，还是要慎言。”
　　“顾哥哥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她快要被火烧死了！”
　　观念受到冲击，最后打击顾成的，是顾哥哥这个称呼。他猛然推开门，可下一秒像是想到什么，又夺门而去。
　　屋子里的陶苒和小梨面面相觑。
　　陶苒咽了下口水，艰涩地问：“小梨，你说，顾哥哥是不是听到了我们刚刚的谈话？”
　　小梨惶恐回话：“奴婢不知。”

　　顾成一路狂奔，经过陶府门口。小厮疑惑的挠挠头，这顾公子怎么出来得这么快，还走得这么急？
　　出了陶府，顾成更加快速地往前跑。没多久，到了一条热闹的街市，那些人也在往一个地方慢跑，想来是去看热闹的，也算变了相的为他指引方向。但人多了，他的行动变得迟缓，可他还是焦急地跑着。
　　他总觉得，还来得及，于是他拼了命的跑。即使胸腔已经不好呼吸，感官有点充气不足，双腿也渐渐有发软的感觉，可他不敢慢。
　　生怕，慢了一步，他的，筱筱，就葬身火海了……
　　明明之前他还想过，他居然在祁破晓的身上看到过祁筱的影子，可怎么就没去深究呢！
　　现在想想，细思极恐。曾经有次他听到有人叫他的筱筱，叫的却是陶苒二字，原来不是幻觉。
　　曾经，他离真相那么近，却被那个女子一句他听错了给打发了。
　　越想越崩溃，顾成再次加快奔跑的速度，到后面，完全是拿命在跑。

　　火烧台。
　　祁破晓被压上了高台上。看着下方的百姓们，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愤怒，还有的直接拿手对她指指点点。
　　她在这嘈杂的辱骂声中，听到的比较温和的竟然是妖怪二字，还有不明显红颜祸水，其它的简直不堪入耳。可她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她在公主殿里留了两样东西，留给储晏清的。没有多珍贵，没有多华丽，全是她的心意，也是，她最后的执念啊……
　　望着城门口的方向，还没做什么，就听到旁边的侍卫说话了：“公主殿下，你就别指望了，大将军赶不回来了。”
　　赶这一个字很巧妙，祁破晓透过它问：“储哥哥回来了？”
　　说这句话时，顺便走到旁边一面很大的铜镜旁。铜镜里的人穿着一身红衣，像极了鲜血。铜镜里的人头上还戴着一支簪子，上面吊满了红豆。铜镜里的人，在满是绝望的眼睛里，此刻居然出现了一丝释怀。
　　没等祁破晓继续说些什么，刚刚说话的侍卫纠正道：“公主不要扭曲奴才的意思，奴才说的是赶不回来了，储将军现在还没回来。”
　　祁破晓似是没听见，伸手拔掉头上的簪子。取下簪子后，把它放在手中，手一下一下的拂过，轻声呢喃：“储哥哥回来了，只是，我等不及了而已。”这句话还伴随着一滴眼泪，掉落在一颗红豆上。
　　她拿拇指擦干那颗红豆上面的眼泪，把它重新插回头上。
　　再度转身时，面对的依旧是下方对她指指点点的百姓们，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更兴奋了。
　　有幸灾乐祸，有事不关己，这么多人，没有一个独立思考过，这位公主为什么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祁破晓抽出一点余光看向自己周围，没发现任何异常。既然如此，那她也事不关己好了，管他们那么激动干嘛！

　　行刑的时间到了。祁破晓被绑在一个柱子上，柱子的周围堆了一圈柴火，看材质，应该很好燃。
　　手脚被绑紧，火被点燃，柴火瞬间燃起。祁破晓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很热很烫，可她的心却凉透了。
　　木棍燃烧的同时，还冒了很多浓烟。火势才烧至小腿，可祁破晓的胸腔已经吸入了大量浓烟。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慢慢变慢、慢慢变弱，城门口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即将到达胸膛，祁破晓的意识已经完全恍惚。她猜，浓烟已经破坏了她的五脏六腑。
　　因为，她全身都疼。心疼，肺疼，肝疼，疼到五官由扭曲变为平淡。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句话：我尽力了，储哥哥。
　　浮沉间，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