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响》断峋

7、第 7 章

　　阳光直直的穿过玻璃照在边今的脸上，边今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
　　套了件外套，踩着拖鞋，边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客厅。
　　餐桌上放着油条和豆浆，周煦正吃着油条，“起来啦。”
　　“嗯。”
　　“快去洗漱，我就在小区门口买的油条和豆浆。”
　　“嗯。”边今耷拉着拖鞋走向厕所。
　　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自己，边今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回想着昨晚不知道几点回的房间。

　　吃完早饭后，她和周煦决定出去走走。
　　下了一夜雨的地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变干中。
　　清晨，菜市场总是热热闹闹的。
　　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菜市场附近。
　　菜贩摊位上的扬声器不断的传出，“豌豆尖4块一斤。”
　　一早就来的小贩们带来了新鲜的蔬菜，嫩的快要掐出水来的豌豆尖叶子，嫩绿的菠菜，红通通的番茄上还残留着水。

　　边今正挑着菜，手机铃声响起，她直接接通，一边将挑好的萝卜递给摊贩。
　　“喂？”
　　对面没有声音，“谁啊？”
　　“边今……”
　　边今慌了慌神，即使是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一下子就辨识出项起岩的声音。
　　“你等我一下，好吗？”
　　将二维码递向卖菜的大叔，左上角的标识清晰地昭示着正在通话中的事实。
　　接过袋子，边今拉着周煦飞快的走出菜市场。
　　走到马路边，来往车辆熙熙攘攘。

　　“你回国了啊。”
　　“嗯，你昨晚找我什么事？”
　　耳边的声音似乎与十年前少年在她耳边亲昵的声音重合，将她的意识劈得四分五裂，一半是站在街边打着电话的成年女性，另一半是十七岁时的少女。
　　“没什么，你现在过得好吗？”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试探，按捺下内心的波涛汹涌。
　　“挺好的，你呢？”
　　“也挺好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边今缓缓的开口，“你还欠我一顿饭呢，项起岩。”

　　十年前。
　　两个本来断了联络的人，重新建立脆弱的关系，转眼间，轻而易举地断裂掉。
　　不抱任何期待的边今却在生日这天晚上收到了项起岩发来的生日祝福，回了句谢谢后，把手机扔得远远的。
　　没有人知道此时她心里掀起的轩然大波。
　　边今套上外套，走到她房间外的阳台上。
　　已经是隆冬时节，外面冷风刮的脸疼，倚靠在栏杆上，看着学校的操场，操场上空无一人，她远远望过去，似乎想要穿过树枝间，看到项起岩家。
　　项起岩和她家隔着一个操场的距离。
　　只看到房间亮起的灯光。
　　她不明白为什么分手后再也没联系过的人，怎么还记得给她发生日祝福。
　　她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他，他怎么能自己又跳出来，让她一下子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权当是她自作多情，误以为他们还有可能。
　　她的生日在月初，项起岩的生日在月底。
　　失眠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小小的决定，打算给项起岩生日准备礼物，尽管她的生日项起岩并未送她礼物。
　　但是喜欢一个人这件事跟感情不同，一个人一腔孤勇就够了。

　　托人把礼物带给项起岩后，借此来跟项起岩搭上话后，两个人恢复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模式。
　　也许是一个人待在陌生的班里，准备着留学的事情挺孤单，他向她倾诉了他的事情。
　　她总结了一下，胡作非为，浑浑噩噩，过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他提过等她高考后请她吃饭。
　　而这成为她高三下半学期一直期待的事情。
　　只是莫名其妙的，没过多久两个人关系又冷淡下来。
　　边今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在她已经努力放下的时候跑到她的面前，却又在她燃起希望的时候转身离开。

　　高考完的那天晚上，很多人向暗恋已久的人告白。
　　而在散伙饭上，她只敢隔着几桌人偷瞄几眼他。
　　散伙饭后，她早早地离开，没有参与着剩下的活动。
　　在她看来，这几眼足够了，如果她跟他的距离很近，而他们之间却只剩下沉默，她宁愿离开。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告诉项起岩她的分数，按照往年的趋势，上她心仪的学校是没有问题，客套的说了几句，就没有下文了。
　　谁也没有提起吃饭这件事情。
　　她也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是让她整整期待了半年。
　　她也没有告诉过他这一年来她有多想他。
　　她也没有告诉过他她还爱他。
　　很多事情，习惯了不说，也就再也没有宣之于口。
　　隔着一个操场，两个人共同看了一场烟花。
　　烟花总是很美却短暂易逝，她的青春就在这场烟花中消散殆尽，迅速的结束了。

　　两个人又沉默了会，似乎是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约定。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
　　“好，挂了，拜拜。”
　　没等项起岩回复，边今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蹲在马路边，她泣不成声。
　　周煦听到项起岩的名字便全懂了，边今一边打电话一边憋着眼泪，但眼泪像断了线的一个劲往下流，她只能拼命忍着情绪，努力不让对面听出她的哭腔。
　　周煦慢慢地轻抚着边今的背，“不哭不哭。”
　　她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约定兑现。
　　边今站起身抱住了周煦，“我真的好想他。”

　　除去分手那次，这是周煦第二次看见边今情绪失控。
　　周煦始终没有问过边今为什么会分手。
　　那个夏天的夜晚。
　　空气里夹杂着几丝少有的凉风，
　　蝉声四起，突然间下起一场急雨。
　　一分钟内，豆点大的雨珠用力地砸向地面。
　　周煦站在教室门口等着边今，等边今出来时，发现雨已经停了。
　　地上蒸起一股热浪，闷热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煦转头看向边今，发现与这刚刚停的雨不同，边今捂着嘴，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害怕一开口声音便不由得带着哭腔，眼泪不停地从她眼眶里涌出。
　　周煦正想问她怎么了呢，就被边今拉着往前走。
　　陪着边今一路走出学校门口，边今才抬起头，慢慢地开口说，“我和项起岩分手了。”话音刚落，边今又埋下了头。
　　夏天的雨来的急。
　　周煦正想着怎么安慰边今，雨又下下来了。
　　边今拿出伞，撑开来遮住了她们俩。
　　暴雨敲着伞面和地面，脚边不断有雨珠落下来，飞溅开来。
　　白鞋上盛开着花。
　　眼泪混杂在雨水中，一同通过排水口流入下水道中去，
　　等周煦拿出伞后，周煦妈妈来接她了，两个人只好告别。
　　学校门口聚集着大量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匆匆忙忙和边今告别后，周煦回头看向边今时，只看见边今钻入人群的空隙中，消失不见。
　　而这场大雨一下就下了几天，道路上大量积水，好几辆车陷在水中，学校因此也停了课。
　　等恢复上课后，她们又投入紧张而忙碌的学习，为即将到来的高三生活做准备。
　　边今不说，周煦也就不会主动提起过这件事情。
　　只是这么多年来，边今没有再谈过恋爱，总让周煦怀疑是否与项起岩有关。
　　但就算是跟暗恋多年男神在一起的周煦也难以置信，年少时的一场恋爱的影响竟然会如此持续漫长。
　　出门买包烟的孙山澜意外的在便利店遇到了陈肃。
　　“陈肃？”看了眼陈肃周围没有其他人，孙山澜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失落。
　　“嗯，孙哥好。”
　　买完烟后正准备离开，孙山澜却发现陈肃还在便利店门口等他。
　　“孙哥，可以聊聊吗？”
　　“行。”

　　两人就在街对面的咖啡馆坐下。
　　“孙哥是喜欢我姐吗？”陈肃翻看着菜单，将菜单递给服务生，“一杯美式咖啡。”
　　“也是一杯美式。”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后，孙山澜看向陈肃，“是。”
　　对于老姐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有亲密关系的男人，陈肃可以说是，非常好奇，就连跟老姐认识那么多年的何启都没能把她攻下。
　　“那孙哥跟我姐在一起了吗？”虽说他看见他们两个行为举止越过普通朋友，但他还是不相信老姐这么快就被孙山澜给攻克下了。
　　作为老姐的娘家人，陈肃义不容辞地担负起审查未来姐夫的责任。
　　“还没。”
　　陈肃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小子有什么建议吗？”
　　要说建议，陈肃还真没有，虽然跟老姐从小就认识，但是他真不知道自己老姐喜欢哪款，要不是这次遇上孙山澜，他真没想到边今她喜欢这种。
　　仔细端看了下孙山澜，虽说孙山澜生的好样貌，但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老姐以前身边遇到的男人都是像何启这样学术禁欲风，现在来一个跟他们都不同的孙山澜就格外有吸引力吧。
　　“没有。”
　　以为陈肃能有什么高见，孙山澜还挺期待的，结果陈肃告诉他没有，孙山澜突然有种想要揍对面这小子冲动，这小子还笑的一脸得瑟。
　　咖啡呈送上来。
　　“孙哥现在是只做rapper，还是其他？”陈肃继续不停审查未来姐夫，喝了口美式。
　　尽管对面只是陈肃一个人，孙山澜突然有种过年时面对七大姑八大姨各种打听询问的感觉。
　　“还开着几家网吧。”孙山澜刚说完，就看见陈肃眼睛发光，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什么情况，这孙山澜简直是陈肃他理想生活模版，五讲四美的陈肃好学生，小学初中高中混迹于黑网吧，对于网吧，都快有种回家的感觉。见到坐拥几家网吧的孙山澜，陈肃一下子感受到什么叫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感觉与孙山澜格外亲切。
　　“哥你也太强了吧。”
　　转眼间就把老姐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陈肃不停地向孙山澜询问起开网吧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