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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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部大楼十五层休息区玩手机的顾崖，刚打开一局消消乐，攒了个连消正要点爆，就被薛鸿一个电话打断。
薛鸿冷言冷语地让他现在马上去五层签到，说完便无情地挂了电话。
顾崖一头雾水，依言下了五楼，莫名其妙地排队签字，莫名其妙地被请进了多功能会议厅。
直到他遇见小赵，才听说同事出事进医院的事。
小赵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运气不错啊，兄弟，这都能让你赶上，要不是清楚你的人品，我都要怀疑是你派人去街上把李哥搞进医院了。”
顾崖讪讪地笑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触碰，说道：“这个培训有什么好处么？”
“当然有！”小赵低声说：“先不说那些虚的，我听说啊，这个培训通过的话，直接涨薪百分之二十……不过最终考核的时候肯定会卡人的，不会让通过率太高。”
原本漫无目的地四处观望的顾崖目光陡然一亮，他沉着地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进入备战状态，随时记笔记！
小赵仍在絮叨着：“你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学历这么高，肯定不会被这点东西难住……哥，到时候多多照应小弟啊！”
“没问题。”顾崖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小赵身前那本破旧的笔记本，他明显是拿来充样子的，里面甚至还有高中数学公式，看来是充样子充了许多年的陈年老本了。
“跟我一起记笔记。”顾崖认真地说道。
小赵愣了一下，欲哭无泪，他把移动电源都带来了，手机里下了好几集美剧，准备度过愉快而自由的两周，没想到身边顾崖的“照应”是这个照应法。
“不是，顾崖……等考试的时候你……”
然而就在此时前面话筒传来声音，培训负责人开始讲话了，话筒声音很大，盖过了小赵的声音，他想了想，只得认命地放弃。
就是有点心疼自己前两天请李哥喝的那几顿酒。
但总之脱产培训还是相对轻松的，至少顾崖能够每天正常下班，言竟的上班时间在顾崖看来永远是个谜，他每天下午五点钟都会在总部楼下等着接顾崖一同回家。
而顾崖时间充裕，便也会做一些复杂的菜色，两人的生活品质直线提升。
到了周五，顾崖照例在下午收到言竟发来的微信：“晚上吃什么？”
顾崖想了想，说道：“今晚有事，你自己在外面吃点吧。”
过了许久，对面才姗姗来迟一个字“好”。
顾崖把大屏幕上的最后一个知识点抄下来，一边听着这位自称诊股大师的前辈夸夸其谈，一边翻着微信通讯录，找到单楠的名字，说道：“今天六点！你没忘吧？”
对方马上回复道：“没忘！我已经在准备进城了！”
“好嘞楠哥，晚上见！”
顾崖笑了一声，单楠公司在六环边上，也住在那附近，于是每次出门都戏称自己是进城。
讲台上的前辈已经在推荐股票了，他兴致勃勃地展示着一个又一个盘面，顾崖瞄了几眼，不太感兴趣，但有那么一两支股票确实涨势不错。
培训结束后，顾崖坐上去北边的公交，上车后看着下面空荡荡的街道，忽然看到那个言竟平日里喜欢停靠的位置上停着一辆银白色的小车，心里微微一动。
周五的晚高峰十分可怕，本来只需要半小时就能到达的地方，公交车载着顾崖生生花了一倍的时间。
反而是逆向进城的单楠更快些，顾崖到达那家串吧的时候，单楠已经坐在里面看了好一会儿菜单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依旧是短发，衬得五官愈发英气，她穿着一件长袖T恤，袖口挽起，双腿岔开着，是男孩子的坐姿。
顾崖走过去，说道：“楠哥！半年没见，还是老样子啊！”
“顾崖！”单楠笑着招呼他：“快坐快坐，你倒是比以前更帅了！”
单楠性情爽朗，天生一双笑眯眯的月牙眼，看上去无论何时都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是顾崖大学时的班长，直率又热心，四年下来，顾崖同她的交往最深，是他大学时代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你说你，跟我还客气上了，”单楠说道：“不就是借了点钱么，居然还要请我吃饭？我真是难以置信。”
顾崖看了眼单楠手写的菜单，也跟着说道：“但你可真没跟我客气啊。”
受单楠的影响，跟她一块说话聊天时的顾崖，也会变得比平日里更开朗些。
“哈哈，我好不容易进城一次，哎，我点这些差不多了，你再看看？”
顾崖接过菜单，加了几串蔬菜，便还给了服务员。
“你新搬去的那个小区怎么样？室友都还可以吧？”
“我都搬进去三个月了姐姐，”顾崖道：“不过都还挺好的，毕竟这么贵一个房子，哪敢不满意啊。”
“两千真不算贵了好不好！现在郊区还得一千多呢——比如我那——你可就知足吧。”
“要不是为了直播，我还真不想从公司宿舍搬出来。”
“你搬得值啊，两千换两万！你从前偷偷摸摸的那是什么日子哟。”
“现在也偷偷摸摸，都不敢邀请同事来我家。”
“你室友都靠得住吧？不会去你公司举报你吧？”
“没事，他们跟我又没矛盾，又不是恨我恨得巴不得我丢工作的关系。”
“那就行——对了，跟你说件事，”单楠店家赠送的瓜子朝顾崖推了推，摊出手机来，点亮屏幕却没有解锁，神情里难得地带了几分羞涩，道：“我对象，怎么样，好看不？跟你有一拼吧？”
顾崖挑眉，朝她手机看了一眼，那男孩浓眉大眼，是正统的帅哥。
“可以啊。不过楠哥，大学时不是整天听你说‘老子已经活成了自己想嫁的样子’么，那时候可是坚决不谈恋爱的，说说你工作之后经历了什么，居然春心萌动了？”
“嗨，什么呀，当时年纪太小，不懂事，不懂事。现在我才知道，有男朋友的日子才叫过日子呢，我以前就他妈的瞎&&过……”
“啧，还是一张口就脏话满天飞。他不管你？”
“他管我？哈哈，他被我管的老老实实好不好！今天也是有他帮我扛着我才能提前下班的，你楠哥永远是你楠哥！”
两人扯皮一阵子，烤串上来之后边吃边聊，单楠点了两瓶啤酒，给顾崖倒了半杯，问道：“还是这个量？”
“没错。”顾崖慎重地点头。
单楠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摇头道：“哎，你们公司的人不行啊，一年了都没把你练出来。来，干杯！”
“主要是我不怎么参加他们那些吃吃喝喝的活动，我得赚钱养我全家啊。”
单楠也皱眉道：“谁不是啊，兄弟。咱俩就是情况太相似了，我全家也都指望着我，不过我比你强了那么一点点，毕竟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你还年薪五十万呢！”顾崖愤愤道。
这能一样么。
单楠想了想，说道：“对，我还有男朋友呢。”
顾崖差点被刚吃进去的一块烤肉给噎着，他喝了几大口啤酒，说道：“这个我完全不羡慕好吧。”
“哈哈哈我知道，你这么好看，要是真想找的话，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顾崖捡了两串烤羊腰放进单楠碟子里，试图以此堵住她的嘴。
两人天南海北地胡扯着，顾崖觉得这家店的啤酒度数还挺低的，半杯喝完没有什么感觉，便趁着高兴又多喝了半杯。
两人住的远，便不敢玩到太晚，临走时，单楠问道：
“小竹还好吧？”
顾崖道：“不知道，我没去看她，吴芳芳没继续跟我要钱，应该是没事了。”
单楠叹了口气，斟酌着说道：“顾崖啊，虽然我不像，但我也确实是个姑娘。作为一个姑娘，我得提醒你一下，于小竹她，今年13了……”
“13怎么了？”顾崖问道。
单楠抬起眼睛看着他，认真地说道：“13岁，姑娘们大多都是这个年纪来例假的。”
顾崖一瞬间便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未曾意识到这个女孩子们的生理日常对血友病人来说是一个多么难以跨越的难关。
直到单楠提起它，像是将血淋淋地未来撕开了一角。
“如果可以的话……想办法多准备点钱吧，现在医学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我也不清楚，说不定有办法控制这个东西……”
“多谢你，”顾崖道：“楠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替别人操心，哈哈，不说这些，你开开心心地来了，得开开心心地回去才行。”
单楠也笑道：“我当然开心啦，下次见面，带我男朋友一起，他也怂的很，一点酒都不能喝！跟你正好凑一桌。”
顾崖将单楠送上了地铁，自己则在公交车站牌下低头站了很久。
他不知错过了多少辆车，最终腿都站麻失去知觉，才终于抬起头来抹了把脸，踏上迎面而来的末班。
吴芳芳发来的微信回复令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她说：“上次急救就是因为这个。”
没有说“有空来看看她吧”，也没有说“你还有没有钱”，好似只要她将话说的轻描淡写，便能从死神眼皮子地下糊弄过去一般。
——有什么解决办法么？
顾崖不甘心，又问道。
——每个月额外多加一针凝血因子，要是实在不行……就手术摘除。
顾崖浑浑噩噩地被公交车司机赶了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维持起来已经非常辛苦的紧绷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顾崖快步走回家去，似乎想要凭借着速度将这些恼人的事情抛之脑后，他的后背出了汗，气息也不稳，他觉得耳边十分聒噪，聒噪得不似春季。
却全然没有意识到，此时已经暮春，北方原本便冬季漫长，春秋短暂，冬夏的交替从来都是突然降临的，不会给人喘息和休整的时间。
像是被什么东西追逐一般，顾崖脚步不停地冲回了家中，他以为像往常一样，开门之后会是一片漆黑，却没想到玄关的尽头，客厅光亮如昼。
言竟窝在沙发一角，手臂撑着头，慵懒又惬意，他见顾崖进来，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道：“跑得这么急，忙着回来看我？”
顾崖摆了摆手，将那些呼之欲出的疲惫和绝望暂且封存，他脱了鞋子光脚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闭着眼睛问言竟：“有水么？”
言竟端起桌子上的半杯透明液体，在顾崖眼前晃了晃。
顾崖看都没看，一把拿过来喝了一大口。
然后便被辛辣的口感吓了一跳，鼻腔里也闻到了熟悉的发酵气味，然而已经晚了。
“这是酒？”顾崖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言竟把杯子接了过来，说道：“朋友送的，好东西。”
但再好的东西也是酒。顾崖立刻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在串吧里已经喝了接近极限的量了，此时又是一大口……
“酒瓶在哪？”
言竟以为他还想喝，便从沙发另一边的地上拿了那瓶酒出来，就剩一个底了。
顾崖一把拿过，翻来覆去终于从一堆英文字母中艰难认出了那几个数字。
酒精浓度36.66%。
顾崖彻底醉过去之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是今天又要放直播间嗷嗷待哺的粉丝们的鸽子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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