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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次日清晨,街道的第一声吆喝还未传来,裕国公府不远处谋个胡同里有人匆匆行过,那人回头谨慎看了看,见无人跟踪,便抬手啪啪啪三声叩响门板。不多时,里面探出个小厮,左右打探一番,略显慌张地将人带进民房。
      青鸾跟着他来到主屋门前,小厮嘱咐了几句“姑娘莫要久留”之类的话后便行礼告退,一个闪身跃出院落,想是在周围埋伏盯梢去了。还未等青鸾回神,就听得屋里“咚”的一声,惊得她不顾礼节往里冲。
      老旧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屋内刚刚滚落在地的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待虚着眼睛看清来人后想要爬起,却浑身无力地再次瘫倒。青鸾看着地上蓬头垢面的自家世子爷,想着此人平日里鲜衣怒马的模样,一面红了眼眶,一面上前将人扶回床。
      “哟,小青鸾……咳咳……长大了,也知道……疼人了……”沈流云浑身瘦得脱了形,唇色苍白,声音嘶哑,唯有一双眸子仍是那般高傲轻佻。他颤抖着手指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条塞进青鸾手里,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又因浑身疼痛只发出一声闷哼。
      青鸾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擦着汗,抿着双唇不让泪珠儿砸到床上这个看起来已是脆弱不堪的人。过了许久,她哽咽道:“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去沾染这东西!”
      沈流云哑着嗓子笑了几声并未回答,只催促她快些回去把东西交给流华,最后又嘱托道:“告诉我姐姐,流云一切都好,万事可如期,切莫担心。”青鸾一一应下,红着眼圈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流云蜷缩在床上,用力克制住住身上蚀骨的燥热与钻心的疼痛。这种炼狱般的经历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他少时被人陷害误食芙蓉膏后,黑暗的日子便仿佛无边无际。是谁下的手,沈流云心如明镜,奈何为了整个家族,他只能任人摆布。后来两方势力消长之际,他得了喘息,独自暗中戒掉了芙蓉膏,其中苦楚自不必言。此番那人再度下手,往昔的一切化为乌有。他只得重新抱着渺渺的希望,拖着早已残破的躯体再度走入地狱的轮回,然而他的脸上却是笑着的。
      他在笑那个心疼他的傻姑娘。
      青鸾赶在流华起身前回了宫,把塞着纸条的金簪子并其他饰物用木盘托着进了桐樟宫寝殿。卯时过半,幔帐被流华纤细的手指挑开,帐子一角挂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屏风外候着的宫人听见响动,如往常一般依次入内侍候。穿衣洗漱事毕,流华在两位宫女的虚扶下坐在菱花铜镜前梳妆。待青鸾用金簪挽上最后一缕青丝,收拾屋子的宫人也恰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众人按位分行礼告退,一切仿佛经过精密计算般井然有序。
      屋内又只剩了流华一人。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异样,她耐着性子闭目养神,藏在暗纹大袖中的手指却不住摩擦。苦心经营了多年才培养出几个心腹,流华不想让这份辛苦付之东流,所以她只得忍耐。桐樟宫不安全,皇宫不安全,京城不安全,这是她打小儿就明白的道理。她也清楚,这辈子,她是逃不出去了。
      然而青简与她不同,她不应该被困在这里,一生一世看不到头。奈何当初是她自己把人关进这座城,现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赎罪而已。
      怪不得谁。
      明日的春闱是新帝登基后首个围试,其意义重要非凡,礼部一干人等不敢掉以轻心,生怕稍有纰漏惹出事端。夏瑛虽是个礼部小官,连日来却也忙得脚不沾地,一下朝就不见了人影,满朝文武都知他是皇帝新贵,风头正盛,故而也只在背后嚼舌根,见了面仍旧客客气气。今晨下朝后夏瑛听宣来到养心殿,殿里伺候的小太监们惯会看人下菜碟,一见是他,便客客气气地打千行礼,又告诉他徐太傅在里面,让他在阴凉处稍作等候。夏瑛道了谢,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散碎银子不动声色地塞进为首的太监怀中,那老太监顿时眉开眼笑,连声奉承,又悄悄提点了他几句。不多时,徐太傅背着手从殿内走了出来。他本就面色不虞,见了对他行礼的夏瑛更是冷淡,一拂袖离了养心殿。
      旁边的小太监赶紧上前圆场子:“徐太傅平日里清高惯了,夏大人莫要放在心上。”话虽如此,小太监内心也是不解,徐太傅素日对礼节要求极为严苛,怎么到了夏大人这儿就明着甩脸子,可也未曾听说二人有何过节啊?
      他哪里知道,徐太傅对表面眉眼如画实则心狠手辣程度超出她这个年龄的夏书棠情感复杂,连带着对夏瑛也“恨屋及乌”,芝兰玉树的长相在他眼里也成了道貌岸然。总而言之,徐太傅觉得,夏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必得敬而远之。
      夏瑛倒是无所谓,笑了笑进去找他家皇帝爷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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