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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鹤唳华亭 ...

  •   纪欣晚凝神警惕,不等阎宣寒在疯狂之中再做些什么,白妗青已如一道白虹,闪身而过,极快地绕过了面前的所有人,来到疯癫的阎宣寒面前,右手扳住了阎宣寒的肩膀,将她的身体与咒骂一同压下,左手如刀,毫不犹豫斩在了她的脖颈后。

      阎宣寒的身体挣扎着抽动了最后一下,还是乖乖软倒在了白妗青的手里。

      白妗青:“行了阿寒,累了就歇歇吧,你现在脑子不清楚。”

      侍卫头领:“……”

      纪欣晚:“……”

      “你们几个,”白妗青随意一指:“把地上这两个活人安置了,死了的这个交给你。”

      沉默寡言的少年一点头:“是。”

      纪欣晚把目光投向神态各自的人群:“剩下的各位,还请到德室待命。”

      “唔……”众人面面相窥,有的人已经挨不住疲累,昏昏欲睡了。

      大多数人还是受到了惊吓,生怕受到牵连,有一个稍年长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这些无关的人也要去吗?”

      白妗青冷淡地扫了她们一眼,那人便马上禁声了,纪欣晚不咸不淡道:“若确证无关,各位自然安好。”

      众人无法,只得听命,纪欣晚有意拉开了距离,白妗青好像也明白她的意思,没有走在众人前面,跟在纪欣晚身边,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宛如平日闲暇散步时一般。

      纪欣晚无论怎样也认同不了白妗青视旁人性命如草芥的性格,每次看到心头都是一阵不适,她看着对方懒懒散散的样子,还是压低声音问道:“白姑姑?”

      “嗯?”白妗青斜了她一眼:“有屁快放。”

      “……我想请问一下,阎家的具体情况?”

      前些天时间紧迫,林逸枫给她的资料都是朝里世家大户的相关记载,这样走旁门的类型并没有提一星半点,连阎勾熙的名字也只是提了一句,算是柳家的‘把柄’之一。

      纪欣晚注视着白妗青漆黑的双眸:“我想知道,闫家人自己的利益纠葛,还有他们与外界的恩怨情仇,他们常同哪类人发生冲突?阎宣玲经常与那些人接触呢?”

      “利益纠葛无非那些,”白妗青转开视线不再看她:“他们最近太过火了,柳家真正的掌权人已经有些意见了。”

      “还有呢?”

      “阎勾熙进了柳家不久,阎宣寒就进了宫,只在每月选拔宫女的时候能见阎宣玲一次。”

      纪欣晚:“……阎小姐每次都会来吗?”

      “是呀,”白妗青倏地又笑了:“她每次来都能闹出点笑话,让我开心开心,然后收拾东西滚回家去。”

      纪欣晚:“……还有呢?”

      眼看路要走一半,纪欣晚又追问道,白妗青反而玩上了劲,用她独有的懒散刻薄模样调笑了一会儿,终于在纪欣晚满目无声的谴责下说出了纪欣晚想要听的东西。

      “阎宣寒很宝贝她这个妹妹,你也看见了。这个女人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自己哥哥扒在别人身上得来的一切并不稳固,就想办法,找机会进了宫,企图有自己的些许地位。”

      “可这何其容易呢?”

      白妗青练过武,她讲话的声音明明很小,语速也加快了些,前面的人人无一所闻,偏偏让纪欣晚听得清清楚楚,她依旧带着满腔不屑:“阎勾熙除了有张好看的皮,别的什么都喂了狗,仗着姿色成日争宠,柳二公子喜欢他,柳家可不喜欢他,阎家这般境况就常常借势胡作非为,再让他们爬上一层那还得了。”

      “所以阎宣寒注定只能待在尚宫局,当个不大不小的女官,选秀,为嫔为妃,她不是没想过,不是清高的不想要,是她的结局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那阎宣玲呢?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她与阎宣寒不同,没过过什么艰难困苦的日子,家里得势之后才出生,是唯一一个留在了父母身边的孩子,从小就被惯的不成样子,能为浅薄,心比天高。”

      “据说这东西从小就爱作弄下人玩乐,弄不出人命家里从来不会管,有一次啊,她大冬天叫一个新来她屋里做事的小丫鬟去给她找新鲜的桃子吃,那自然是找不来的,可她不依啊,那小丫鬟也有几分脾气,更对这位小姐的脾性没有什么认知,见她这般不讲道理的模样,一时就懒得理她了。”

      到了。

      前面的人群陆续进了德室,纪欣晚和白妗青站在后面等待,纪欣晚目光沉沉,白妗青依旧满脸轻松:“这下可不得了啦,小小姐从来没被人顶撞过,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委屈呢?一下气坏了,抓起她拿来的剥皮小刀就往这小丫鬟的脸上划,划不到,就让其他的丫鬟来把她按在了地上。”

      人都进去了。

      纪欣晚眨了眨眼,带动了沉重跳动的心脏:“……然后呢?”

      “然后啊,”白妗青往前继续走去,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那小丫鬟没什么事,后来找到机会从阎府跑了,为了保护她,帮她把阎宣玲一把掀开的哥哥,因为让小小姐撞破了脑袋,被匆匆忙忙赶回去的阎宣寒,命人当众乱棍打死了。”

      纪欣晚:“……”

      阎宣玲此人张扬跋扈,没多少脑子却有很大的野心。

      她草芥人命,欺凌弱势群体,家里的长辈从来不管,似乎有事都是靠阎宣寒解决。

      在她这里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阎宣寒从来向亲不向理,完全纵容她的顽劣不堪。

      这样的人,想要她不好过的人太多了。

      这里在场众人,谁恨她恨得这般不顾一切,偏偏要在阎宣寒的面前要了阎宣玲的命?

      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白妗青已经走进了面前这件宽阔吃人的屋子。

      吸了吸气,纪欣晚摸了摸怀中的玉佩,似乎在上面汲取了些许温暖,也迈开了腿,一步跨进了德室。

      德室?

      从这里开始,逐渐丧失仁德人性的失德之室。

      有几个机灵一点的人已经替她们两人点好了灯,昏黄色的光下,纪欣晚走的近了些,目光将五十多人一扫而过:“请身量与我相近的诸位上前。”

      一时安静了,和她差的较多的人瞬间松了一口气,而与她相似的那些人还在犹犹豫豫,纪欣晚知道她们是怕被随意拉去顶锅,白妗青在她身边轻笑,纪欣晚又加重了语气:“请身量与我相近的诸位上前!”

      不敢再违背命令,她们中胆大一些的人一咬牙一跺脚,终是带了头,之后便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

      纪欣晚走进人阵之中,把还在装死的,蜷缩着身形的,偷偷踮起脚的人全部挑了出来:“现在把你们的双手伸出来,伸平,让我一一查看。”

      阎宣玲手上被击打的痕迹较重,那对她动手的人既然并非武者,就也一定在反力下受了同样的伤。

      又有人悄悄松了气,纪欣晚在她们面前陆续走过,将手心手背手掌外侧全部查看,查了三排一无所获。

      还有最后两排人。

      纪欣晚额角出了点冷汗,检查的动作也稍稍发了抖,终于,在查到倒数第二排的最后一个时,纪欣晚眼神一亮。

      没有声张,纪欣晚不动声色离开了她身边,依旧检查的认真,筛除了剩下的人。

      “弘香,你上前来。”

      白妗青眉峰一挑,纪欣晚尽量让自己也有白妗青玉玄婧她们身上那种不急不缓的压迫气势:“你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在她的注视下,这个时常淡漠着一张清秀小脸的小姑娘终于开始紧张,听从纪欣晚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发紧道:“……是今天,今天堂课之前,您还没来的时候,就是您还没被阎小姐扔东西的时候,我……阎小姐已经对我动了手了。”

      纪欣晚看向那一众人:“是吗?”

      她们依旧不敢点头。

      因为纪欣晚与她们不一样,她们在此争夺机会,而纪欣晚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在谁看来纪欣晚拿弘香来挡祸的可能性都很大。

      阎宣寒是怎么死的她们不在乎,她们在乎的是,最终被卷进漩涡,因此丧命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请相信我!”身旁没有一点支援的声音,平日一副冷静持重模样的人慌了:“这伤真的是这么来的!”

      纪欣晚目光沉沉,弘香已经开始忍不住的抽噎:“……不是我啊——我的手真的是被阎小姐拿东西砸伤的!她拿瓷笔筒扔我,我就是挡了一下,我说的是真的啊!”

      她的手上的确有被碎片划伤的破口。

      纪欣晚掂量了一下:“若你说的是真的,白天的伤口,现在早该开始结痂了才对,为什么你的伤口还有流血的痕迹,是方才干了什么,让它裂开了吗?”

      “我——!”弘香情急,手足无措,尖叫一声把一个人从人群中拉扯出来,不顾她的抗拒尖叫,边与那人挣扎扭打边喊道:“鱼慕!鱼慕你快说啊!快说我的伤是怎么来的!我那时候出门给你们打水,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把伤口又震开的!你还给我敷药了!你说啊!”

      “啊!”

      鱼慕在慌乱中反复去看纪欣晚脸上神情的变化,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鱼慕摸不准她在想什么,生怕被扯进来做了枉死鬼,怒吼一声一把推开弘香:“滚开!谁知道你出去干什么了?!别抓着我!我不知道!”

      “……”弘香茫然抬头,往四周看去,与她目光相接的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匆忙躲开:“……怎么会啊,明明,明明你们都看到了啊!我的手是被阎小姐打伤的!你们快说啊?!”

      无一人语。

      弘香绝望的颓然倒地。

      “既然如此,”纪欣晚开口了:“今日已经很晚了,待到天亮之时,我再去查看事发场地留下的其余痕迹,在此之前,弘香姑娘,就麻烦你不要出门了。”

      “白姑姑,”纪欣晚转身:“请您相助,请两名侍卫替弘香姑娘守门。”

      白妗青弹了弹指甲:“可以,散。”

      人群轰然而散,她们争先恐后往外冲去,几乎是连滚带爬,仿佛看到了一束能救她们性命的光一般。

      可她们是否意识到了呢,这才是踏进地狱的开始。

      开始而已。

      夜已经很深了。

      走出门外,纪欣晚疲累不堪,白妗青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她身后:“凌零柒。”

      “!”纪欣晚下意识捂住发凉的后颈:“……您有什么事吗?”

      “嘁,现在知道害怕了,”白妗青不多言语,一把抓住她的后领:“你现在回那间房会破坏留下的痕迹,跟我走。”

      “……”被拖着的纪欣晚无语凝噎:“您倒是让我走啊?”

      白妗青充耳不闻,一直把她拖往了另一个方向,走了不远,也许是因为白妗青脚程很快,很快到了地方,她停下脚步,迅速打开房门,一把将纪欣晚丢了进去。

      “滚去休息。”

      纪欣晚:“……是。”

      无心洗漱,纪欣晚勉强打着精神,换掉了被扯的满是褶皱的衣服,钻进了冰凉的被窝里。

      胡思乱想。

      应该不是柳家动的手,这太麻烦了,与其在阎宣寒眼皮子底下杀阎宣玲,还不如在宫外让她因为各种原因死去,她应该不会是柳家人所杀。

      如果弘香真的是无辜的,而其他人手上都没有伤痕,那就可能是用了钝器之类的东西作为杀阎宣玲的扶住,也不知道是否还留在现场。

      白妗青已经让那个侍卫头领派人把现场守住了。

      ……之后要怎么办——

      纪欣晚到底是没扛过满身的疲累。

      她在心绪纷乱中合上眼,又在第二天白妗青冰冷的叫喊中挣扎了起来。

      “蠢货,别睡了!阎宣寒带着她家‘玉面公子’来了!”

      ……玉面公子?

      ——阎勾熙?!

      那柳家二公子柳虞东呢?!

      白妗青不带什么感情继续道:“别想了,赶快滚起来,柳虞东跟着来了!”

      纪欣晚:“……”

      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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