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聚光灯下》模式生物

4、人格转换、降临

　　沢田纲吉看上去已经习惯这种来自于同龄人的欺凌了。像是终于对哭哭啼啼的沢田纲吉感到厌烦，外界的骚动渐渐弱去。我听着男孩气息不稳地吸着鼻子，思考该如何利用接下来大把的空闲时间。

　　我从秋千的吱呀声、以及孩童的喧闹中判断沢田纲吉经过了街区公园、接着又眼睁睁看着他在路上平地摔了一跤。男孩最后在家门口前停住脚步，反复地吸气吐气，收拾好心情。

　　他走上前拉开家门。“我回来了！”

　　“啊啦，纲君？”一个柔和的声音由远及近。沢田奈奈——我小声地在心中重复这个名字，注意到稚龙的身子小幅度地动了动。男孩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奈奈妈妈开口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不再如先前那般尖锐，就连一直耷拉着的嘴角也慢慢勾起了弧度。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晚饭已经快做好了哦。”

　　那边，沢田母子二人的交谈还在继续。“咦？纲君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难道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吗？”属于沢田奈奈的声音突然在黑色大厅中放大，我甚至能想象出这位家庭主妇系着围裙、手拿汤勺凑到自己儿子面前的场景。她或许在用惊讶的眼神打量男孩红肿的眼眶，又或是把沢田纲吉遮遮掩掩的举动收入眼底。

　　“啊……路、路过公园的时候发了会呆，大概那时候眼睛里进了沙子吧。”沢田纲吉顶不住压力心虚地撒了谎，踩着台阶冲上二楼却差点踏空——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一出再平常不过的插曲。

　　我本以为像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然而——

　　在黑色大厅中回荡的、古典却又步调激昂的钢琴曲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哪怕只是坐在观众席上，听着云雀恭弥那平稳的脚步声也足以让人神经紧绷。

　　“云、云雀前辈……”

　　就在这时，稚龙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朝着光圈的方向踉跄了几步，突然就那么直直栽倒在我面前。“云雀……”男孩颤颤巍巍地朝着光芒的中心伸出手，五指因为愤怒而扭曲，青筋乍起。

　　“云雀——”

　　“云——雀——恭——弥！”

　　男孩的身子像个筛糠一样不断地颤抖着，眼角泛红。他眼神中浓烈的仇恨看得我心头一跳，刚刚伸出的手几度犹豫，最后还是试探性地搭上了男孩的肩膀。“稚、稚龙？”

　　你还好吗——这句话我还没来及问出口，稚龙便一把挥向了我的手腕。

　　“离我远点！”他低吼。

　　我皱着眉头占到离他稍远一些的位置上。在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招惹他比较好。

　　然而稚龙这一巴掌，却像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信号通路；我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下，接着竟慢慢浮现出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那人两手各拿着一根银色的浮萍拐，尽管身高只到我腰部，然而在气势上却硬生生压了我一头。

　　……明明只有八岁而已。

　　“喂，你们几个。”

　　沢田纲吉被他不断逼近的身影吓得连说话都带上了颤音。我惊奇地看着云雀恭弥的虚影稳步朝自己走来，正准备伸手判断一下原理究竟是光影折射还是视网膜成相，视角却飞速地向后退去，接着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头顶传来了沢田纲吉痛苦的呜咽。

　　这下我终于明白——现在我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其实都是沢田纲吉的视角。就像一块固定死了的屏幕，我无法通过改变自身的位置来转移视角，只能被迫地接收他在外界看到的事物。我找了个机会偷偷瞄向稚龙，却发现他已经默默地坐起了身子，不知道是在收拾情绪还是怎么，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这边，云雀连理都没理沢田纲吉，双拐架在身前直接摆出了攻击的架势。然而他的视线只是在沢田纲吉身上短暂地停留，便移向了男孩身后：“你们究竟打算群聚到什么时候？”

　　沢田纲吉猛地转头。借由他的视角，我很是惊讶地看到几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中学生从街角走出。他们身上土黄色的外套，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是并盛中学的校服。

　　沢田纲吉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种不良？

　　还是说——对方是不请自来？

　　“切，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也是个小鬼！”为首的中学生一挥手把书包扔给身边的跟班，捏着拳头满脸不爽，“赶紧滚开！多管闲事的话就连你也一起揍了！”

　　我在心里直摇头。校园霸凌——这种垃圾事果然存在于全球各地，仅仅是为了宣泄自我的情绪就欺凌弱小，敢于为这种行为洗白的人同样也是垃圾。这几个混混无非就是盯上了沢田纲吉的废柴名号，想着把他作为一个骂不张口打不还手的沙包，没想到目标和巡逻中的云雀撞了个正着。

　　倒不如说——我十分庆幸沢田纲吉碰到了云雀恭弥。

　　“扰乱风纪——咬杀。”

　　云雀恭弥提着拐子冲了上去。短短几分钟后，沢田纲吉瑟瑟发抖的视角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还在站着。黑发男孩朝着横在脚边的躺尸身上又补了一拐子，接着径直朝沢田纲吉的方向走来。

　　那一刻，我听到了沢田纲吉内心深处最直白的呐喊。

　　“——又、又要被云雀前辈咬杀掉了啊啊啊啊！”

　　稚龙伸向我的手抓了个空。

　　他瞪大双眼，无措地看着我被一股不知名的引力拽向了聚光灯下。我一屁股跌坐在那个圆圈中，紧接着身体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眼前的景象疯狂旋转，光怪陆离——

　　最后停留在一根袭至身前的钢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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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一口气把后面的存稿都放出来啊！好想直接写黑耀篇和未来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