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人间日常》墨家君临

4、第四章

　　廖易辉虽然戾气重，但他还是不能在阳光底下走，阳光对他们这样的小鬼来说是克星，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抵抗。

　　于是，他羡慕的看着叶君璃洗漱完，就要往门口走去，眼神瞬间变得哀怨。

　　叶君璃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开门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去，这才想起他不能在太阳底下行走。

　　之前之所以能攻击杜岚，还是因为那个小区的风水没那么好，他们家住的方向也不正对太阳，这才让廖易辉钻了个空子。

　　叶君璃将一股黑气送入廖易辉体内，原本半透明的身体瞬间凝实，看着和一个正常小孩一样。

　　廖易辉好奇的动动双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晃晃，然后又扑倒床上弹弹。

　　最后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丝丝阳光洒在小小身躯上，廖易辉并没有被灼伤的感觉。

　　“我不怕阳光了！谢谢哥哥！哥哥最厉害！”廖易辉跑过去抱住叶君璃，大大的笑脸毫不吝啬的夸奖他，并拍他马屁。

　　“走吧。”叶君璃牵着他出门。

　　他们先去提款机取钱，叶君璃现在身无分文，需要取钱才能带廖易辉去吃早餐。

　　叶君璃不懂怎么取钱，好在还有个廖易辉在，教他怎么操作。

　　见他想把钱全部取出来，廖易辉伸手阻拦：“你把钱都取出来，你放哪？”

　　叶君璃想了想，说：“放酒店？”

　　“你不会用手机吗？”

　　叶君璃摇头。

　　廖易辉觉得不可思议，连他都会用手机，这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山里来的吗？

　　“你先全部取出来吧。”廖易辉只能认命，连身份证都是黑户的，肯定也没有银行卡了，他到底是跟了一个什么人啊。

　　最后，廖易辉让叶君璃去旁边的银行办理一张卡，先预留一万出来，将其他的全部存进银行卡里。

　　然后带着叶君璃去买了一部手机，教他怎么用，再下载一个微信，手机号注册就好。注册好之后，绑定那张新办的银行卡，再教他怎么使用微信钱包。

　　这么一通下来，他们快到中午才弄好。

　　“走，哥带你去吃大餐！”将手机揣回兜里，叶君璃拉着廖易辉离开手机店。

　　两人其实都不用吃东西，但叶君璃从没吃过，自会好奇味道是怎样的，廖易辉生前也是人，有叶君璃在，他要满足口腹之欲还是可以的。

　　仗着有钱，仗着自己不会吃撑，廖易辉带着叶君璃去以前的经常去的小餐馆，把他觉得好吃的都点了一遍。

　　满足口腹之欲之后，叶君璃这才想起他是个神棍，他今天还要摆摊。

　　接着廖易辉就见他不知从哪搬来一张小桌子，两张小板凳，随便找了家店铺，放在门口旁边。

　　来来往往的都看着这一大一小，因着廖易辉可爱，还有些大胆的妹子上前调戏他，但又不好白调戏人家的小孩儿，便让叶君璃给她算一卦。

　　结果叶君璃张口就来一句：“看缘分，算生死，只要我们有缘，免费给你算一卦又何妨？可惜，我们之间无缘。”

　　妹子：……
　　你不算卦你出来摆摊干嘛？秀你可爱的儿子吗？

　　廖易辉也转过头，灵魂三问：“你不算卦哪来的钱？以后我们还怎么住酒店？我们还怎么吃美食？”

　　这话可问倒叶君璃了，不是他不想帮人算卦，而是他本就不是此间人，不好太过插手此间事。所以他一般只算有缘人的卦，比如他算出和刘雅宁之间有点缘分，不然他是不会管她死活的。

　　了解实情后，廖易辉捂脸，他是不是跟错人了？他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他现在就很想下去！

　　叶君璃拍拍他：“别悲观，我们还有钱呢，车到山前必有路。”

　　跟叶君璃出来摆摊半个月，廖易辉彻底无语了，每个来找他算命的，都被他以“无缘”给拒绝，仿佛他来不是摆摊的，而是来消磨时间的。

　　还好他那便宜爹给了叶君璃二十万，不然这么下去，他们连酒店也住不起。

　　每天摆摊的地点不固定，有时候是街边，有时候是饭店旁，或者是杂七杂八的地方，没有一个重复。

　　唯一相同的是，来往的人流很多，该庆幸他没有选择在人流量少的地方吗？

　　每天出门吃一餐，回去吃一餐，这已经成为固定的了，但大多数餐馆饭店小店都会很早关门，他们一般都选择在八九点收摊。

　　今天叶君璃选择摆摊的地点很奇怪，是在一所小学对面，廖易辉瞄了眼校名，鹿乡小说，是廖玥所读的学校。

　　“你为什么选在这里？要是我被廖玥看到了怎么办？”廖易辉缩回脑袋，就怕有人看到他。

　　在公众视野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忽然“死而复生”，让认识他的人看到，这人间才是真正的打乱！

　　“有缘。戴上吧，这样可以避免被人认出。”叶君璃将墨镜摘下，递给缩在身后的廖易辉。

　　摘下墨镜后的叶君璃，露出一双如墨般的眼睛，那并非是能将人带进深渊般的黑，而是明亮的，明明是黑色瞳孔，却让人感觉到温暖。

　　“要是你被人抓走了，我可不负责。”一开口，那温暖的颜色瞬间变了，满满的不着调。

　　廖易辉抢过墨镜戴上，如果是不说话的话！

　　学校是不会有太多人经过的，只有在放学的时候，人才多起来。所以这一个上午，他们没有遇到一个客人。

　　中午放学人多，叶君璃又坐在显眼的位置上，所以有很多小朋友注意到他，纷纷拉着自家大人，想要过去算一卦。

　　小孩子，天生对一切好奇，不管是好的坏的。

　　可哪怕对象是小孩子，叶君璃仍旧以“无缘”为由，拒绝为他们算卦。

　　有的小孩子不依不饶，吵着闹着就是要他帮自己算。

　　大人觉得吵，想尽快让小孩子安静下来，就会语气不好的对叶君璃说“你要多少钱”、“随便哄下孩子，但是你要说点好听的”等等。

　　叶君璃并不理会大人的话，低下头与孩子平视，勾着唇说：“等缘分到了，我再帮你算一卦，好吗？”

　　“好。”这时原本吵闹的孩子就会停下，乖乖的跟大人回去。

　　有些看见的大人觉得他邪乎，不由分说的拉着自家孩子离开，不管孩子怎么哭闹，哪怕是威胁“我不要你了”，或是武力相逼，都要把孩子带走。

　　远离之后又会教育孩子，以后在街上不要靠近这些人，他们都是坏人。

　　仅仅是因为觉得邪乎，他们便可以不问缘由，认定对方是坏人，还将这种错误的想法灌输给孩子。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他们虽然对情绪很敏感，但要是错误的思想灌输多了，以后就会难改过来，甚至是永远也改不回来。

　　廖易辉一直怕廖玥会发现自己，但是他从中午放学等到下午上学，始终没有看见廖玥的身影。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疑惑不已。

　　“哥哥，廖玥是不是没有出现过？”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错过廖玥的身影，但问题得不到解答，他又会纠结着，只能求助于神通广大的叶君璃。

　　“是。”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廖易辉皱眉，廖玥很喜欢上学，但是母亲不喜欢廖玥，总是使唤她。

　　对于廖玥，廖易辉讨厌不起来，他虽然小，但是他明白，自己的母亲才是第三者，他们才是破坏她家庭的罪魁祸首。

　　看着隐隐有些失落的廖易辉，叶君璃摸摸他的头，他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不说话。

　　有两个警察从校门口出来，左右看了看，最后看向叶君璃，又低头确认着什么，最后朝他走过去。

　　在他们走到面前的时候，叶君璃转过头面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我们有缘，要算一卦吗？”

　　这是这么多天来，廖易辉第一次听见叶君璃说有缘，不由得好奇的看着两个警察。

　　他们却不吃这套，尤其是徐超，他是无神论者，最不信这种。

　　“你就是叶大师？”徐超牛高马大的，往那里一站，光是气势就能吓哭小混混。

　　可这对叶君璃并没用，神情很稳，没有丝毫慌乱：“我的确姓叶，但大师可不敢担。”

　　廖易辉撇过脸：你装，你使劲装！

　　徐超：“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叶君璃面露难色：“我可以先把他送回去吗？”

　　廖易辉想说“我可以自己回去”，却被叶君璃按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超看了眼廖易辉，对跟他一起的警察说：“小周，你帮忙把孩子送回去，我先带他回局里。”

　　叶君璃并不担心廖易辉，他人小鬼大精着呢，而且他现在并非人类，人类伤不到他。

　　坐在审讯室里，叶君璃细细的打量周围，他们并没有进来审问他，应该是在等一个时机。

　　这里跟他印象中的审讯室不一样，以前审讯都是严刑拷打，哪有现在那么好，还能坐着。

　　就在叶君璃兴致勃勃的打量周围，徐超跟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进来，坐在他的对面，徐超手里拿着一本本子。

　　男人李毅是徐超的队长，他们是刑侦队一队，负责各种刑事案件。他做刑警已经二十多年，这些年来破获多种大大小小的案件，像类似于这样不是没有过，但大多都是江湖骗子。

　　“名字。”李毅比徐超还要严肃，身上的气势是由经历而沉淀下来，不是徐超能够比得上的。

　　但这对叶君璃仍旧没有丝毫影响，从容不迫的回答：“叶君璃。”

　　“性别。”

　　叶君璃幽幽的看着他，眼中有着浓浓的疑惑：“我难道看起来像女的吗？”

　　“好好配合。”李毅将聚光灯对准他，这是对付不配合的嫌疑犯，所用的手段之一。

　　“男。”叶君璃不闪不避，眉头却微微皱起。他不怕聚光灯，他只是不喜欢这种光。

　　从出生起，他就生活在黑暗里，不论白天还是昼夜，永远只有黑色。所以他不喜欢太明亮，尤其是这种异常刺眼的，不算真正明亮的光。

　　“年龄。”

　　这可问倒叶君璃了，他眨眨眼，略带迟疑的反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当警局是儿戏吗？好好配合！”李毅见聚光灯对他不起作用，大力拍桌子，试图能够吓到他。

　　哪知叶君璃并没有反应，反而露出思考状，似是很认真的在想自己几岁。

　　李毅脸色一沉，就连在旁边协助的徐超也盯着他看。有人会思考自己的年龄吗？有人会不记得自己的年龄吗？如果有，这人记性到底是有多差？

　　但他们是刑警，第一反应自然是，他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这可以假装他的记性很差。

　　就在李毅再问一遍后，叶君璃迟疑的开口：“可能，也许，三？四？千岁。”

　　任何一个人听到他的回答，第一反应绝对是不信，正如徐超一样，一副“你逗我呢”的表情。

　　可李毅不同，他在刑侦队待得久，多多少少也见到过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相信对方。

　　他遇到过太多江湖骗子，几乎每个都能信口胡诌，有说一千岁的，有说三千岁的，更有说五千岁的。但无一例外，最后都被李毅拆穿，老老实实的配合。

　　但他这次却有点拿不准了，叶君璃的语气很真诚，但表情却又是漫不经心，像极了那些江湖骗子。

　　“说实话。”徐超不满意他的回答，认定他是故意这么说，却又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

　　“那你就填二十六吧。”叶君璃这才想起他们是人类，像他这样的，寿命都太长了，几乎没人会记得住。

　　徐超低下头记录，嘴里还嘟囔着：“早这样不就好了。”

　　李毅对此不置一词，在他看来，叶君璃身上的疑点很多，必须要好好调查一番。

　　拿出一张图片，李毅放到叶君璃面前：“认识她吗？”

　　叶君璃垂眸看一眼照片，说：“不认识。”

　　照片上的是廖玥，她的四肢被折断，头部的致死伤是被钝器攻击，但并非一下，而是砸了很多下才断气。

　　看到她熟悉的死状，叶君璃眼中无悲无喜，她是被人为杀死，这并不在他管辖范围。

　　他也的确没说错，他知道有廖玥这个人，但他们并没见过，何谈认识。

　　李毅他们并没有叶君璃认识廖玥的证据，廖玥是在五天前死亡，没有调查出叶君璃和廖玥有见过面。

　　他们是从廖鹏雄那知道的叶君璃，还调查出廖鹏雄曾给过叶君璃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

　　李毅曾问过廖鹏雄，为什么会给叶君璃二十万，廖鹏雄说是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但经过调查，叶君璃只是一个江湖术士，根本不可能和廖鹏雄做生意。

　　在他们的再三逼问下，廖鹏雄说是请叶君璃抓鬼的酬劳，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系。

　　徐超并不相信，他不信这世上有鬼。就算有，也不认为，抓一个鬼需要支付二十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毅并不是不相信，他遇见匪夷所思的事多了去，但这的的确确是一桩他杀案，凶手很明显是人。

　　廖玥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她不曾得罪过什么人，而唯一去过廖鹏雄家的人，也只有叶君璃，这样看来，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认识廖鹏雄吗？”李毅紧紧盯着叶君璃，只要他的表情有一丝不对，对他的怀疑就会加重。

　　他并没有学过心理学，这是每个优秀的刑侦队员，都会具备的基本操作。

　　“认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李毅语速加快，营造出一种紧迫感，试图将叶君璃带进来。

　　“毫无关系。”叶君璃从容淡定，语气表情还是一样，没有因为李毅的影响而改变。

　　李毅没能再问下去，要是叶君璃回答朋友关系、曾合作过，他就可以一步步问下，直问出答案来。

　　但叶君璃一没有慌张，二否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让问话无法顺利下去。

　　“你说谎！你曾跟他合作过！”李毅刚要换个问题，徐超却先他一步开口。

　　这个问题有点打草惊蛇，但也不失为是个办法。如果叶君璃真的和廖鹏雄有关系，要么闭口不说，要么矢口否认，急着将自己和他撇清关系，这样一来，破绽会很多。

　　但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关系……

　　“那不叫合作，我是个算命的，我的职责是抓鬼。他花二十万请我抓鬼，我帮他了。之后，我和他便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他缘分已尽。”叶君璃更不着调了，轻易就让李毅和徐超不相信他。

　　李毅本来对他半信半疑，但他刚才的表情和语气，竟能让他瞬间对他产生不信任。

　　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但不知为何，这次却偏偏跟着感情走。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心里有鬼才是真的有鬼！我劝你好好配合，老实交代！”徐超对此嗤之以鼻，他不信鬼神，不信天地，他只信自己。

　　叶君璃原本是慵懒的坐姿，在他说完后，端端正正的做好，脸色严肃，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廖鹏雄有个妻子，刘雅宁，你们去调查她，一定有收获。”

　　徐超被叶君璃这个样子搞得一怔，还是李毅叫他才让他回过神来，随即在本子上记下叶君璃说的话。

　　连徐超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刚刚竟然觉得对方说得好有道理，不得不相信的样子。

　　这并不怪他，而是叶君璃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他一旦认真起来，就是有这么一种魅力，能让人不由得相信他说的话。但要是不靠谱起来，那就真是完全不靠谱。

　　李毅例行询问了几个问题，叶君璃都认认真真的回答了，而他们又的确没有证据能指征他，便放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