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心事》栗子秋

26、你的

　　那天以后，所有的人好像都忙碌了起来。
　　严芳蕊为了新的节目每天加班加点，严娇他们也一心为期中考试准备。
　　许星锐也好久没找严娇了，十二月有个比赛，他忙着设计图的事，每天画到后半夜，瘦了许多。
　　十月已经步入了尾声，天气逐渐转凉。班里好多人都着了凉，严娇也没躲过，书桌上刚拆开的纸巾没两天就抽完了。
　　课间，吕涵拿了两人的杯子去外面接水，严娇正咬着笔头研究物理的自由落体运动。由于感冒，她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看题也不能很专注，好半天才写出一道题来。
　　孟安从外边回来，在严娇桌边停了一小会儿，然后回到座位从抽屉里拿了东西又走到严娇边上：“我妈妈平时会给我准备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个感冒药效果挺好，虽然是苦了点儿。”
　　说着话，两小包冲剂已经被放在了习题册上。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摊开，手心里是几颗黄色塑料包装的糖：“这是润喉糖，吃了药含一颗在嘴里，会舒服一点。”
　　“谢谢你啊，孟安。”严娇吸了吸发红鼻子，说话时鼻音很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感冒了。我之前很少生病的。”
　　“本来就是感冒多发的季节，班里不少同学都着了凉。”吕涵打水回来正巧听到他们俩说话，一手一个水杯挤进来，“娇娇，听话啊，吃了药早点好，你看看你那鼻子红成啥样了都。”
　　吕涵动作利索的泡好了药，把杯子放严娇桌头，“还有点烫，等凉一点了再喝。”
　　“好。”
　　楼梯上，孙骆皱着眉看周万泽猫着腰往严娇班窗户口里看。小姑娘大概是感冒了，鼻子红红的，瞧这还是那么招人疼，还有男孩子送药。
　　“我说阿泽，你关心人家你为啥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来，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儿吗？”孙骆实在是看不下去，歪着头吐槽，“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暗恋小姑娘的变态——”
　　“哎呦——”
　　话还没说完，周万泽就给人脑袋重重一锤，“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然后转身，动作利落的上了楼。
　　周万泽想好了，严娇不理他，没事。明着不行他就偷摸着来，虽然看起来是有些憋屈。
　　确实，从小到大还没有谁对他这样过，可偏偏自己还眼巴巴凑上去。现在还不清楚小姑娘对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本就变了，但高考结束后，他一定，要和严娇好好谈谈。
　　一定。
　　午饭回来，严娇发现自己桌肚里多了几盒感冒药，还有小蛋糕和温热的牛奶。问了班里的同学，没人知道是谁放进来的。但直觉告诉严娇，是周万泽。
　　她只觉得眼眶发热，一颗心揪得紧紧。
　　他们，好久好久没说过话了，那个柴犬头像的聊天窗口再没有新的消息出现。
　　严娇以为，没有人和她提这个名字，她就永远不会难过，可当那人又悄悄走进自己的生活，那种要窒息的疼痛，就悄无声息的蔓延，在皮肤下，在血管里游走。
　　落叶被风吹起，低空飘过一段又铺散下去。
　　鹿城的秋天从来都短，再过些日子，就能闻到冬天的味道了。
　　期中考那两天一直下雨，雨水使得温度又降了几分。考场的窗户被紧紧关上，透不过气。严娇只觉得心烦意乱，她匆匆检查了一遍卷子，提前交卷离开考场。
　　学校的后花园有条长廊，顶上布满了紫藤萝，春天的时候能见到漂亮的紫藤萝瀑布。严娇经常在这里，一坐就是整个小时。
　　阿黄带着孩子在角落里探出头，继而又一下子蹿到严娇腿上，用身子来回磨蹭，眼睛瞪得圆圆，不时发出喵喵的叫声。严娇只是伸手摸了两下阿黄就翻身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几只小猫瞧自己的妈妈这样粘着女孩子，也争先恐后绕着校裤打转，胆子大点儿的直接顺着裤管爬上来，引得严娇直笑。
　　小猫玩够了，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蜷起身子来睡，发出呼噜呼噜的轻响，耳朵还会一动一动。
　　吕涵孟安和庄荷找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漂亮的女孩儿正倚着柱子打盹，腿上睡着两只小猫，怀里还抱着一只大的。
　　几个人都不着急回家，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等着严娇醒来。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吕涵和孟安在本子上下五子棋，输的人脸上贴小纸条，吕涵整张脸几乎都被纸条贴满了，还嚷嚷着要再来一局。庄荷在边上看书，第一个发现严娇醒了。
　　“对不起，我睡着了。”严娇揉着眼睛，还是刚睡醒的迷糊状，声音娇娇软软，令人想起刚出炉的奶油酥饼。
　　“没事，反正也不急着回家。”庄荷从包里翻出水杯打开递给严娇，指着一旁下棋的两个幼稚鬼，“他们俩还有一会儿呢，都下一小时了。”
　　“啊，原来我睡这么久了。”
　　严娇这才后知后觉打开手机，妈妈给她打了两个电话，□□也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她匆匆回了消息，说自己马上回家不用担心，退出界面的时候目光扫到许星锐的头像，她点开对话框愣了好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他在做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严娇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许星锐会不会因为过于专注而忘了吃饭，然后一直抽烟，整个屋子都是烟草燃烧后的焦味。不吃饭会胃疼，上回他是不是就因为这个进了医院。
　　严娇想起两人在医院见面那回，许星锐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苍白着脸，黑眼圈也很浓。
　　很快，严娇意识到自己开始关心起许星锐，也许担心会更贴切一点。再想起自己面对他是总是特别不自然，哪哪都拘束，还有乱撞的心跳和不自觉的红脸。
　　她想，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这对于严娇来说是一个还很陌生的词汇，以往她只在书里见到过。女孩子见到喜欢的人会心跳加速，会因为害羞而脸红，会开始关注喜欢的人的一举一动，一点小互动也可以放大到无数倍成为对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的一点论据。
　　自己也是吗？
　　像是有颗种子，悄悄在心上发芽，小心翼翼的长出一小节绿色，然后秘密地用还很稚嫩的芽叶，把少女心事藏起来。
　　许星锐终于把比赛的事都忙完了，所有的设计成品图都已上交给组委会，等待初次评审的结果。
　　大概是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突然的松懈让身体使得身体感到加倍的疲累。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四点，胃的灼烧感让他想起自己似乎两天进一滴水，更何况是吃饭了。
　　他支撑着身子去找药箱，翻出胃药就着凉水吞下才觉得舒服一些。
　　看了看时间，周六的话，小姑娘应该在家吧。
　　许星锐想到严娇就不由自主的笑了，他还担心自己消失这么久小姑娘会不会生他气。
　　他点开手机查了影院最近热映的电影，选了一部和小动物有关的影片。他记得严娇好像很喜欢他们学校里的猫，电影的话，应该也会喜欢吧。
　　然后他发了消息过去，问小姑娘要不要一起吃饭。
　　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好半天也只回了一个“好”。
　　许星锐知道这是小姑娘生气的表现，他宠溺的笑起来，摇着头进了浴室洗澡。
　　严娇回了消息后一直坐在床上发呆，直到许星锐按了门铃她才惊醒。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好在身上穿着T恤长裤。
　　她匆匆的跑出去开了门，然后又一溜烟回了房间。
　　母女关系融冰后，严芳蕊就热衷于给严娇买种种各样的小裙子，她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穿那条白色的刺绣连衣裙，外面套了件薄的针织外套。
　　犹豫了一下，严娇还拿起严芳蕊给自己买的口红，很少女的草莓红，只是微微抿唇就让少女更娇艳了几分。
　　好像太红了一点。
　　严娇又抽了纸巾擦去一些，对着镜子点头，从架子上拿了包背上，然后开门。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邀约，自然是既欣喜又紧张，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打扮的不够漂亮，在人面前会失了分。
　　说出来可能不信，刚才许星锐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严娇把自己裹进被自己翻了好一会儿，回了好多字又怕觉得不够矜持，才迟迟回复了一个好。
　　尽管见过很多次严娇穿裙子的模样，可当人从房间里出来，眸子里好似含着水，湿漉漉的望向自己，嫣红的唇微张着，许星锐就觉得自己心跳快要停止了，他甚至不敢呼吸，只觉得耳朵发烫。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最后还是许星锐先移开视线。他右手握拳抵在唇下轻轻咳了一声，说话的声音还有一点不自然的干哑：“好了？那我们走吧。”
　　然后他转身往门口走去，严娇跟在后面，见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不免有些疑惑。
　　“忘了说...”许星锐的声音很轻，仔细听还有些发颤，“你今天很漂亮。”
　　严娇只觉得“轰——”的一下，脸涨得通红。
　　她马上低下头来，用最快的速度说着谢谢，快速穿好鞋后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我下楼等你”，好似后头有火追着烧一样。
　　许星锐看见严娇红的可以滴血的耳朵，不动声色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弯腰穿鞋，还细心的把门带上上了锁。
　　她好可爱，真想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