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合伙人》橙子要逃跑

22、山雨欲来

　　看到HR的微信，Bella一下子哑火了，她是很有个性不假，也敢和老板正面刚，但是刚才这种明显属于背后发飙被老板撞见了，自己就理亏了。尤其是马总是个性格暴烈之人，这下两个人连表面的伪装和平也许都做不到了。
　　刚才Bella一发火，办公室本来就安静了，这下她不吼了，办公室更安静了，只听得见马总的咳嗽声和打电话的声音。
　　Bella在微信上问HR：我说到哪儿，老板进来的？
　　HR说：他刚进来不久。
　　Bella瞬时冷静了，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怎么办？要辞职吗？可是刚买了房，每个月又多了5K的房贷啊，这会儿辞职显然不明智。不了了之吗？那好尴尬啊！马总可忍不下这口气，他早晚也得找补回来的。怎么办怎么办？
　　刘总在微信上问她：马总什么时候回来的？
　　Bella回：不知道。
　　刘总说：你要是还想继续干下去，得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了，尤其是魏姐和我们一个办公室，你说话都要注意点。
　　Bella不是不知道马总把魏姐安排在他们办公室的用意，但是她想的是：我们帮你完成了0-1的过程，你却一直没有兑现股权的事情，我怎么做都有理，有些话，我还就说给魏姐听的。所以她从来不收敛，魏姐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事，她也向来都是如实相告，她懒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也不屑于和别人玩心机，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工作这10余年，她不是说没有心智上的长进，她只是生气，生气自己的热情与信任最终被辜负。
　　Bella回刘总：我想趁机去和马总谈谈，我就跟他说股权我也不要了，我也不想管什么运营了，我就负责一些品牌宣传就好了。
　　刘总很痛快：你去吧，正好探探他什么反应。
　　最后一句话反倒又让Bella有了更多顾虑：我是不是又在替人家趟路了？虽然马总不会给股权了是明摆着的事情，但是大家都不挑明，很多事就有微妙的回旋余地，如果我挑明了会怎样？
　　她还是去找了马总，马总面部表情明显不适，嘴唇干裂又有点苍老，看见Bella进来意外又尴尬，自己也不确定作何表情，Bella那一刻忽然有点伤感，她甚至有点同情马总了：一个老板总是会不自觉把自己立于孤独的状态，觉得全公司的人都需要他戒备，没有一个贴心人。
　　Bella首先开口：马总，我觉得我不适合带运营部门，一没经验二我也没人可用，其实您自己带是最合适的。
　　马总大概对Bella的一系列举动都没有准备，所以还是在本能地劝Bella，给出的论点也都站不住脚，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地在重复：没有经验可以学，大家都没经验…….
　　Bella内心非常伤感：我们本该是利益共同体呀，我们年初聚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想做点大事来的，我也曾经真是一心一意觉得这是自己的项目，这是自己后半生的机会，甚至为了这个项目，自己不惜和刘总吵架，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呢？如果老板少点怀疑，多点真诚，那该多好？老板和员工动心思，员工的损失公司都会加倍承受回来的。
　　后来两个人都不知道再怎么进行这次谈话了，两个人都没有提刚才Bella发飙的事情，Bella忍不住，还是继续给马总建议：我建议我们还是先缩小业务范围，单点切入，先打造出一两个爆款来，这样不仅能够打造消费者认知，也能给商家带来单量。
　　马总挥挥手打断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否定了Bella的思路，Bella理解他的意思：商家不肯给政策，做爆款就需要马总自己补贴。可是每天这样半死不活的，不也是在浪费资金吗？
　　当年让老板把最后的400万全部拿出来供他做一场活动的魄力哪去了？难道真是的做职业经理人和做老板会是不同的思维模式吗？
　　Bella不再说什么，她也下定决心以后都不再说什么。最后两个人的谈话不了了之。
　　Bella回到办公室，刘总非常关切地在微信上问：怎么样？你说不要股权了，马总怎么说？
　　Bella无奈地回：我没提到股权，我只是说不想带运营了，他最后给否了，也没聊成什么。
　　刘总说：你真应该趁机问问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马总再也没有找过Bella说任何事，Bella也不再找他，每天到了办公室，她给部门人安排完工作，自己就带上耳机，写稿看书，也不掺和办公室里的聊天。
　　热闹的是魏姐和刘总。魏姐已经10余年没有工作过了，对产品理解起来有点费力的，隔着耳机的音量，Bella都能听见她假装镇定的茫然，一个问题刘总解释了好几次，她还没有get到重点，但是又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总是转换成另外的理直气壮的方式。
　　刘总很有耐心，他向来如此，但是他给出的回复也很坚定，分为三种：这的确是个BUG，你先备注上吧，项目经理会安排人修改的；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是马总要求的，你和他提吧；这个问题，我们知道，但是一直没有时间修改呢，马总不断地在提新需求，你先备注上吧。
　　大概是一开始，魏姐忌惮于刘总和Bella合伙人的身份，毕竟马总在大大小小的场合都强调过这两个人的身份，所以她一开始还算平和，等她逐渐地感知到这三个人之间的矛盾后，态度也明显嚣张了起来。
　　“你这个问题是不是该优化一下？”
　　“可以，你提个方案吧。”刘总毫不示弱。
　　“我哪知道怎么处理啊，你是技术主管。”魏姐的音量足以传到马总办公室去。
　　“这个是马总确认过的，如果您觉得有问题，您就提个合理的解决方案让马总确认后我们来修改。”
　　“……”魏姐自己也拿不出方案来，所以她每次败落下风。

　　“我们以前做项目，开发部门都要出一个文件。”
　　“您以前在哪个公司啊？你们做的是什么项目？”刘总虔诚地问。
　　“我们以前做的都是大项目，我们以前的领导现在是工信部里面的领导了。”
　　“……”刘总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Bella也在心里笑死了，“那您说吧，您需要什么文档，我们配合您出。”
　　“什么叫配合我啊？我这是在配合你们啊？”
　　“是您刚才说的你们以前都出一个文档的啊，我们是不需要的，我们只需要看产品经理的原型，测试也是按照需求来验收的，所以就看您，您需要什么我们都能配合。”刘总也有点无辜。
　　魏姐却又不说话了。Bella都搞不清楚，这个人有没有想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
　　一天，Bella带着团队外出，HR在微信上和她说：姐，刚才马总和刘总吵架了。
　　Bella问：很大声吵吗？办公室人听到了？
　　HR说：就是负责测试的魏姐和刘总在你们办公室里讨论事情，很大声，马总就进去了，又把产品经理叫进去了，接下来，刘总和马总出来在大厅又吵了几句，最后刘总说了一句那我辞职不干了，老板就装作没听见，只是说让她们周末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做出来。
　　Bella说：刘总说自己辞职不干了，别人都听见了吗？
　　HR说：大家都听得见啊。
　　一小时后，刘总打电话给Bella：哎呀，真是压抑死了，刚才又和马总吵了一架。
　　Bella都淡然了：还跟他吵干嘛啊，他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吧。
　　刘总说：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明明之前都是他定好的内容，现在又不认账了，又说我们的问题。所以，我就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新工作找的怎么样啊？我一会儿就走了，给他发了微信说清楚了，我下周不来了。
　　Bella说：我没什么想法，坚持一天是一天吧，你也别冲动，看他怎么说吧。
　　结果到了周一，刘总如常来上班了，后来马总回了他的微信，说自己最近压力大让他别多想。
　　自从上次和马总谈话后，Bella和马总之间更是隔阂加深，两个人再也不讨论什么事情了，而且Bella觉得马总已经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开始进入了震怒状态了，也许她俩随时会再发生一次战争。
　　Bella不管那些，每天按时来上下班打卡，工作计划和总结，她都安排手下的人给她看过后直接提交给马总。
　　一天下班，还没到家，又接到了刘总电话：你到家了吗？
　　Bella说：没有啊，有事？
　　刘总说：你今天走的太早了，没看到精彩的一幕啊，又和马总吵了一架。
　　Bella愕然：刚才我走的时候，马总没在办公室啊。
　　刘总说：是啊，他一直在微信上跟我沟通事情，实在是要求太奇葩了，我就没再回，我给产品经理安排着工作说着说着就抱怨了几句，刚好他进来了，就和你哪天的情况一样，他就直接进来和我吵起来了，如果魏姐不在，我们估计得吵得更厉害，哎，真是愁死了。
　　Bella说：吵就吵吧，看他下一步如何打算了，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能主动退出，要等他说，我们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道说道。
　　刘总也赞同。
　　第二天一上班，魏姐就和Bella嘀嘀咕咕说起昨天的吵架情况，并且以马总熟人的姿态跟Bella说：哎呀，马总就那脾气，你和刘总也别往心里去。
　　Bella冷笑一声：姐，我们之间的矛盾真的不是脾气的问题，我们是利益的问题。
　　HR又在微信上和Bella说：姐，马总要开掉产品经理。
　　Bella很冷漠：嗯。
　　HR说：可能和那天刘总马总他们吵架有关系，那天都很晚了，魏姐又把马总叫回来，说产品有问题。
　　Bella说：这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大概马总觉得他想要的功能都差不多了，以后不需要产品经理了，每个月还能省出来2万多的成本。
　　这个产品经理也是Bella亲自招进来的，很踏实的一个孩子，在专业上有时候是会出一些错误，以前Bella带他还能给他修正，并且和相关的人员讨论一下实现路径，自从产品划给刘总之后，都是他自己单打独斗地和马总直接沟通，他是个没有棱角的人，大部分时候也是马总怎么说就怎么做了，这样也许老板会开心，但是老板也会怀疑员工的存在价值。
　　但是Bella还是一阵伤感，HR和刘总与产品经理分别聊完，Bella走到他工位上，很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说我送送你吧，然后送他到电梯口，这个人明显还在突如其来的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
　　隔天，HR找Bella：姐，我就是想和你诉诉苦，产品经理想要个离职证明，我找老板娘去开，她让我问马总同意不同意，她说以前就有员工拿了离职证明就去仲裁了，他们到底是做过多少不合规的事情担心成这样啊？百度上还有好多马总乱七八糟的诉讼帖子，他还告以前的公司，说没给他签合同要三倍赔偿，这咱公司是给每个人都签合同了，但是没有一个是给盖了章返给人家的。
　　Bella说：知道了，产品经理的离职证明你尽量去争取，他走的时候没给赔偿，现在再不给离职证明会激化矛盾的，如果最后公司实在不给开，你把他上一份工作的离职证明还给他吧。还有合同合规的事情，你可以提醒一下马总，你是HR，要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公司利益，也帮他们规避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