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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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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还是晴空当头,阳光明媚,不过转眼间,绵绵细雨已淋湿整个城市。
一进入六月,各所院校的学生们开始紧张起来,准备应付紧随其后的期末考试。平时懒散惯的乐天派更要小心了,如果暑期里想去海边冲浪、游泳,而不是把大好时光泡在补习班里的话。“清雅”虽设有大学部,学生们不必经历普通高校一轮又一轮测试个不停这种模式就能直升,但对于每次大考小考的成绩,学校也是十分重视,不容你含糊过关的。总归一句话,努力再努力准没错。
这天下午的一场混乱,就起源于一张英文试卷。
学 生 会
“会长,这是一年级的试卷,我放在这里了。”学生会书记柏水寒把厚厚一叠试卷搁在会长已没有多少空间可以容纳的书桌上,再三抱歉后才离去。
四点四十分,正是社团活动的时间,学生会的成员十有八九都在那里。偌大的学生会只留会长一人坐镇。
荆翼摇摇头,先将手头的文件搁置一边,重新启动电脑,找出一年级的档案后,开始着手输入成绩。
说到这里,我们还是先来解释一下身兼数职、公务繁忙的会长大人何以沦落到大材小用的地步。这要从几天前说起。
该校的创始人——理事长本着“全面开发学生智力”的信念,大力提倡学生倦各个领域一展长才。为此他不惜花费巨资,动用巨大的人力、物力,力求做到完美,给学生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某一日他心血来潮,想鉴定一下学生们在外语方面的学习成果。
为了不负理事长所托,学生会和各社团反复商榷,定于本月底由各年级各组织上演一台经典舞台剧。这项决定的重点在于全英文对白。所以,问题来了。如何从络绎不绝的报名者中筛选出一个令人满意的演员呢?根据实力来选似乎成为惟一可行之道。由学生会长亲自出题,再交由各个年级答卷,先进行笔试,笔试合格再面试,通过学生会这一关的,将是本次活动的幸运儿。
为什么说是幸运呢?因为选中的演员无论男女,都可以在各社团的社长以及学生会的成员中挑选任意你中意的人来作为配戏的搭档。你可别小觑这些人,他们无一不是闻名校园内外,锋头矫健的风云人物,极受学生们的喜爱和推崇。如果你是学生会长的迷,且指名要他扮演罗密欧,那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抱着你爱个死去活来——当然是在戏里。但对于那些十几岁的小女生小男生来说,能跟平日里只可远观无法亵玩的偶像面对面合演对手戏,这可不是一笑置之的小事。所以喽,你想触摸、拥抱你的梦中情人吗?那就快快来吧。
今天其他会员都有要事,登记成绩这种不值一晒的事,只得托付给最不劳碌的会长大人了。
荆翼熟练地敲打着键盘,各种各样的成绩逐一出现在显示屏上。当敲到一年A班夏小唯的名字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夏小唯转学考试中的英文成绩应该是满分。而现在——
他惊愕的眼光溜过考卷,再笑着将其合拢,随手拿起一把伞向外走去。好久未见,有必要找她聊聊了。这个有趣的女孩已将他久未蠢动的兴趣完全挑起。
有意思,有意思。如若放着这件事不管,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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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已经记不得这是本日第几次叹气。不顺心的事情从早上开始延续至今。环顾一下四周,十个人里有九人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公演的事,剩下的那一个,就是愁着眉又苦着脸的她。
烦哪,烦哪,烦。
谣言止于智者,这话不假。正因为她身边缺乏那个聪明人,谣言才会如火如荼地在学校里蔓延开来。现如今,她的知名度已直逼贴在布告栏里的“最受欢迎的校园男女”,荣登“最令人讨厌榜”的榜首。这一切,全要怪荆学长不好。因为除了极少数的人,还没有哪个象她这么不起眼的女生受邀去学生会做客过,公愤自然被激发。荆学长当日半真半假的话种下如此巨大的恶果,而吃尽冷眼的被害者却完全无辜。这是什么世道呀。
总之——
说来说去还是冤枉她了。
“你这笨蛋,竟然对和你说过话的荆学长一无所知?”
真得感谢真梨的当头一棒。她不但了解到学长的爷爷就是本校的理事长,还了解到列为本地翘楚的一对名门望族之后乃学长的双亲。至于学长本人,德、智、体样样出类拔萃,更兼有俊逸的外表,谦和的君子风范,受女生青睐、男生尊敬亦不足为奇。
问题是,这与她何干?
她夏小唯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虽然有点漂亮,但不管如何放宽美的标准,也够不上绝世美女,更没有真梨那样显赫的家世作后盾。众人眼中的完美王子会对她这号人动“芳心”?哈哈,不是她说,那比晴空霹雳更荒谬。
等到蓦然惊觉,她已撑着小花伞来到长满向日葵的地方。
看来,心永远是最诚实的。这个礼拜她用尽各种籍口说服自己,勉强压抑住对向日葵男孩的思念,哪知躲了又躲,最后还是向它投降。
如果他知道,全是因为他,她才破天荒考出13分这种分数,不知做何感想?
夏小唯收起雨伞,背靠着树干开始出神。茂盛的树叶好似撑开着的斗篷,替她遮去了雨水的侵袭。
所有的人,包括真梨在内,都以为她对荆翼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知他们如何推断出这个结论,反正她自己清楚,对荆学长,她压根儿提不起任何绮念。她的心全被一个有着向日葵般笑脸,脾气却火爆狂傲的少年占满了。管他什么社团的社长,什么风云人物,那全不是他。既如此,13分也好,93分也罢,在她眼中毫无分别。考个低分还可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隔着细雨观望向日葵,渐渐的,神智有些恍惚。
今天他会不会来?
见到他,我又该说什么呢?
在心中反反复复排列着这些或紧要、或无关紧要的问题,还不等她组合出一个完整的答案,好久不曾充分休憩的大脑,于此时罢起工来。沉重的身体不知不觉滑坐到地上,斜倚着树干,她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她被一阵由远及近的杂乱脚步声吵酲,迷迷糊糊地想要撑开眼皮。
“哇咧,是睡美人!”轻佻的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终止在她耳旁。
“拜托,睁大眼睛瞧仔细好不好,这样也叫美人,那我们小爱岂不是天仙?”声音切换成开朗调皮的高音。
“讨厌,宗又开人家玩笑。小心我哥他生气扁你。”娇媚的女声加入其中。
“不错嘛,小爱,也懂得还击了。抬出焰这招高。毕竟,截止到今天,还没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在焰头上动土。别告诉我,这就是你在找的小妞儿噢,翼。”
“如假包换。”这次换成沉稳悦耳的中音。
“果然很有趣耶。你瞧她,睫毛晃啊晃的,分明已经醒了,却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NoNoNo,小美眉,这样可不行,偷听别人谈话是坏孩子的行为,老师没教过你吗?”
夏小唯两排小扇子似的长睫毛闻言扇得更快,却很有骨气的说不睁眼就不睁。这情形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笨女人!”
好熟悉的台词,连语气中的不屑都如挎贝而来。
夏小唯心头突地一跳,大喊着“向日葵男孩”张大眼。直直望进眼底的却非意料中的清爽短发,而是一张带点邪气的俊俏脸庞。
陌生人!她霎时吓出一身冷汗,全身上下拉响戒备的警报。
“你你你,想干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长发小子打量她的样子。
“向日葵男孩,谁啊?”他不答反问,张着一双很清澈的眼睛猛瞧她,恶作剧般将口中的热气喷向她惊惧的脸。
“别靠近我,走开啦。”她都快把整个身子揉进树干里,偏偏就是躲不开他如影随形的脸,好象跟着她左躲右闪是很好玩的游戏,他一定要玩到尽兴才罢手似的。拜托,有谁帮她把这块黏人的牛皮糖拉走啊?
“好了,阿拓,玩够了吧。”总算有人出面解救她了。带点笑意的声音一入耳,她立刻知道那是谁。
“荆学长!”
救星耶。夏小唯感激涕零地把头转向荆翼所在的方向,猛然发觉另有三男一女在场。其中之一,双手交抱在胸前,唇抿成一字型,正满脸不高兴地冷睇她,仿佛想将她吞进肚里。
“向日葵男孩!”她不知道自己已叫出声来,却见他瞬间煞黑了俊脸。
“向日葵……男孩?”顺着她的眼光一转,发现她意指何人后,大伙儿全都笑开了。
“原来焰是向日葵男孩,向日葵男孩就是焰。哇哈哈!”
这真是他颜拓这辈子听过最可爱的笑话。向日葵,焰吗?哇哈哈哈。真亏她想得出。他一时笑岔了气,边咳边向傻站着看他们笑的命名之母投去钦佩的一瞥。
真有那么好笑吗?奇怪的一群人。夏小唯迷惑地搔搔头皮,领口倏地一紧。未及出口的讶异全被一对着火的眸子吓回口中。
“笨——蛋!本少爷叫明焰,明——焰!才不是那什么见鬼的向日葵男孩。住嘴!阿拓,不许笑!”他回头怒视狂笑不止的颜拓一眼,再转过来继续恶狠狠地恫吓,“你最好祈祷那该死的五个字不会再传到我耳中,否则就等着去北极喂熊吧。别怀疑,我说得出做得到。懂吗?”
“懂……懂了。”她哪敢摇头。
“还有,不是叫你不要来吗?你又滚来做什么?”
“我吗?我——对呀,我怎么来的?”她装傻。眼见这句话气得他杀气腾腾,不久前才说过的话自动跃进脑中——
“温暖和煦,象春风……”
再转而看看近在咫尺的这张怒容,忽然无力地叹了口气。她当时显然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