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朗读者》银月公子

1、异色瞳老板娘

　　开店的都希望门庭若市吧！偏偏有人就不想。
　　怀古市，市中心有片做旧仿古的商业区，是在之前的四合院群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那可是怀古市的商业黄金地段，寸土寸金的。
　　这年头生意难做，有些店刚开，好不容易死撑了一年，新一年的房租没赚到不说，投入的金钱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半点瞧不见。
　　即便这样，这片区域照样长盛不衰，更新换代，很快你就会忘了先前的店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反正新的店开起来了，又能图一时新鲜。
　　这黄金区域有家红酒馆，开得挺里面的，也不沿街，路口也没设广告牌，存在感极低的一家酒馆。这种贵上天的地方，哪怕门口几平米的空地都不会放过的，怎么会像这家店一样暴殄天物。
　　外人要猜呢，这店老板莫不是钱多了烧得慌，就么就是有古怪勾当。
　　都不是，因为开店的就是原始房主本人，当初这里旺起来的时候，好些个原始住户乘机抬价卖房，这家想来住惯了又不贪心，干脆自己留下了。
　　说起来门面也就40平的样子，店里一半面积都是吧台酒柜，拢共就三张桌子，都是配软沙发的，坐下来直接能陷进去，坐久了就起不来了，位置倒是都挨着窗户，因为这个区域没什么高楼，挡不着阳光，时候好的点喝酒晒太阳其实不错的。
　　不过，这点对客人来说比较难，很快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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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兹然是中文系大四学生，成绩将将过得去，他的志愿就是能踩着合格线毕业拿学位就行，大四课不多了，开学没多久他就寻摸着找个兼职。
　　要说这头三年他大学生活那叫一个精彩，吃喝玩乐泡网吧真人cs谈小情儿没落下过，为此一帮子损友也没断过，到了这第四年吧，整个人突然佛了，一下子领悟到自己混吃等死的日子该是到头了，说白了，就是玩腻味了。
　　于是乎，咱这前任小混账决定给自己找个兼职来充实业余生活。正好，不都宣扬要独立生活嘛，这伙食费能自己搞定还是挺骄傲的。
　　这不他在招聘网上看了半天，要不是时间对不上，要不就是距离太远，网页翻到六七页了，终于看到一个合适的信息。
　　“招聘，店员，不忙，做六休一，工作时间晚上7点到0点，工资5000+交通食宿补助……地址xxxx，电话153。。。。。。。。”
　　“沙漠酒馆……”兹然读了两遍那个店名，地址也就是打个车起步价的距离，自己一男的晚上上班也没事，时间也好反正本来就是夜猫子，总比通宵网游强，他更感兴趣的是，“不忙”这两个字，可谓实在是简单粗暴了又足够吸引人了。
　　“喂，请问是沙漠酒馆吗？”兹然按照网页号码打了过去。
　　“嗯……没错。”电话那边是个女声，慵慵懒懒的跟没睡醒一样。
　　兹然有些抱歉，好像是自己搅和了某人的午睡，但是电话都通着了，总不能说句“你继续睡吧，我晚点再打……”之类的。
　　“应聘的？”正当兹然在纠结接下来怎么开口的时候，对方先说了。
　　一听这声音，兹然都能想象对方在电话那边伸了个懒腰。
　　“哦，对对，我在网上看到了。”兹然忙说。
　　“嗯，你要是有空直接过来面试吧，到了再打电话。”
　　兹然看看时间午饭点刚过不就，正好那边还有不少小吃店，那饭食也去那边解决好了，于是说起自己一个小时以后会到。
　　想到这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兹然还飞快的沐浴更衣了，秋老虎毒着呢，也不敢穿短袖，挑了件薄的长袖卫衣配牛仔裤就出门了。
　　兹然长得挺好看的，属于邻家男孩系列，今天不巧鼻尖上正好长了一颗红痘痘特别扎眼，他照镜子的时候都嫌弃得生了会闷气，对着镜子比划折腾了好一会。
　　这时一个室友从外面回来，说:“兹然，你干嘛呢？梳妆打扮，约会去啊？”
　　兹然道，“不是，我找了个兼职工作，这会准备去应聘。”
　　“工作？”室友吃惊的道，“那你以后不就没时间跟我们打游戏了？”
　　兹然白眼一翻，“还没玩腻呢！我早腻了，你慢慢享受吧！”说完不等对方再说话，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到了约定地点，他在街口下了车，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他找了家卖鸡蛋仔的小铺子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去洗手间用包里的随身小瓶橙子味漱口水漱了口，这是他在论坛上学来的招聘小技巧。
　　这里区域改建的很规范，门牌号都很清楚，他很快就找到二弄11号……沙漠酒馆。
　　这里的户外设计都是统一的复复古砖瓦，也看不出什么特点，大多店都尽量在门头上花些小功夫，这家店却格外的低调，但是木色调的招牌还是很雅致的。
　　从商业角度考虑，未免冷清了些。
　　门是虚掩的，他先敲了敲门没人应，又觉得贸然进去不妥，想来还是打个电话吧。
　　“喂，你好，我是之前打电话应聘的。”
　　还是那副困乏恹恹的语调，“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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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兹然这才推开进去，拉门的时候响起清脆的铜铃声，现在很多店都是采用电子感应门铃，这铜铃铛倒是挺特别的。
　　他找了找，发出铜铃铛是钉在上门门角的，造型粗犷古朴，有点旧旧的，他突然想起了驼铃这样东西，事实上他也没真的见过驼铃。
　　屋里有些昏暗，光线从窗户外洒进来，能清楚的看见飘零的尘埃。兹然门口停顿了几秒，视线自然调整到适应这个房间的明暗。
　　其实并没有第一眼看上去那么昏暗，这是一种很舒服的光影感，像晨曦又像落日，店里一目了然，比自己想象的小很多，酒柜上全是红酒，看到座位数，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不忙了。
　　屋里没人，他准备学着电视里那样去敲吧台的小铃，这时吧台后面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清瘦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女子。
　　她抬眼瞧见他，浅笑了笑，然后示意他随便坐下。
　　兹然努力让自己做到目不斜视，可是实在惊艳，忍不住多看两眼，这女子身穿暗红色抹胸长裙，漂亮的一字锁骨和肩线一览无余，就是有些清瘦过头了，没有丰满的曲线，倒是有一种迷离的病娇感，裙摆拖在地上走路有细微的摩擦声，她皮肤很白，没什么血色，这是那种只涂个口红你都会怀疑她画了全套妆的脸，短发，发尾有些自然卷，像后爵士时代里的女子特意在脸颊出做出一个发弯那样，上耳廓有些尖，像个妖精，耳垂上挂着两条小小的碧色蛇形的坠子。
　　她有些混血的样子，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最让兹然惊讶的是她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瞳孔。
　　兹然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试图用有色隐形眼镜来解释，可这一只深黑如墨一只金棕似珀实在太自然了，找不到一丁点人造的痕迹。
　　兴许是被看多了，她倒也没觉得兹然失礼，她在兹然对面坐下，小幅度的歪着身子靠着沙发靠背，道，“我叫沈雀儿，是这里的老板。”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举手投足间透着慵懒以及若有似无的媚态，就像永远睡不够的样子，说话也得低而缓慢，看人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眼睫泛着光泽，今天兹然见到了。
　　出于好奇，他最想问的还是那双眼睛。
　　兹然还没敢真问，雀儿就满不在乎的说:“别看了……这是异色瞳，天生的，我是混血。”她也习惯了别人好奇的目光。
　　“好漂亮。”兹然发自内心深处称赞，然后又马上开始补充起自我介绍来，“我叫兹然，大四学生……”
　　“孜然？那你很爱吃牛肉吧？”雀儿嗤笑一声，手腕软绵绵的抬起来，手背轻掩住嘴。
　　孜然牛肉这个梗，在兹然这怕是一辈子都过不去了，他性子好，跟着一块笑了笑，还主动打趣自己，“我确实爱吃牛肉，可是比较喜欢红烧，而不是孜然味的。”
　　被逗乐的雀儿当下决定聘用他了，问他今天能不能上班。
　　“没问题，我今天就当熟悉环境了。”兹然积极表态。
　　原来这个门面后头有个一室一厅的小院，从刚刚雀儿出来的门进去是个小厨房和杂物间，红酒馆主要卖酒，下酒菜就是西班牙火腿和各种芝士类的，都是准备好的，到时候只要装盘出就行了，厨房还有个后门通小院的，雀儿就住里头。
　　事情倒是真的不多，兹然很快就熟悉了，这家店的规矩七点之前决不待客，说是老板另有事情。
　　兹然像模像样的站在吧台里，突然臭美起来开始自拍。
　　“老板，我能不能跟你合个影？”兹然略微羞涩的冲雀儿挥了挥手机。
　　雀儿还坐在刚刚那个位置低头刷着手机，面对这样的要求，她道，“为什么？”
　　兹然呵呵一笑坐了过去，说:“因为你好看。”
　　“哦……”雀儿放下手机，端起面前的高脚杯，这杯酒是刚刚教兹然侍酒的时候的作业，她浅尝一口，道:“合影发朋友圈，然后一帮人给你点赞，问你我是谁……满足一下虚荣心吗？”
　　小伎俩被戳破了，兹然干笑了两声，手足无措起来。
　　“你刚说你是怀古师范的学生？”雀儿问。
　　“没错。”
　　幸好雀儿主动搭腔，没让兹然继续尴尬下去。
　　“你放心，你的同学朋友很快会看到我的。”雀儿说着神秘兮兮的勾起嘴角。
　　“你是新同学？”……那就精彩了，大学四年里最精彩的一年，兹然心里这么想，他脑子里各种偶像剧情节开始轮播了，浮想联翩。
　　雀儿故意跳过这个问题，只道，“关于店里，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兹然琢磨了一下，问，“为什么叫沙漠酒馆啊？”
　　“因为沙漠里没人。”雀儿道。
　　“啊？”
　　“我不喜欢热闹，没什么人比较自在。”
　　兹然，“……”老板你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