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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极致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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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9月1日,钻进车里,方若绮将钥匙插进孔中转动的一刻,突然全身都有一张被炸裂的感觉,燥热,龟裂,粉碎。
可是清凉如九月秋晨,惬意的微风从半开的车窗逸入,一切都完美如初。
不知为何会心慌。
却知道,这心慌不是为了即将和季青平见面。
开车走在大街上看到路边的报刊亭满目都是季青平和童靖阳的照片,心里一沉,却没办法下车一探究竟,堵车之中,十字街头露天广场的偌大的显示屏猛地进入视野,这一次那招摇的大字总算是足够清晰的引入眼帘。
【季青平童靖阳原是断臂,演艺圈深水炸弹一波千层浪】
显示屏上捕捉到的季青平的脸仿佛一日老去,仓皇躲避人群的眼此刻如此无助。
不知为何,也知道这样想太无良心,看到这样狼狈的季青平,方若绮却想放声大笑。
你又一次做到了。
只是,为何又是牺牲了自己?
童靖阳,你好傻。
看来这个时侯去明星小区已无可能,自己的到来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化,不知道狗急跳墙的季青平会不会破罐子破摔把录音带放出来,开车趋向EAMI的方若绮不免有些担心。
一向谨慎如童靖阳,怎么会没有想到这最后一种可能性。
季青平,他真的可能被这样程度的报道击垮吗?
车离EAMI百米远就再也无法前行,媒体一窝蜂涌向方若绮的小车,暗色的玻璃外闪光灯此起彼伏,蔚为壮观。方若绮轻叹一口气,推开车门,眺望着莉玲正一路小跑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保安。
短兵相接,在他们到达自己身边之间,怕是躲不过这一场媒体轰炸了。
无数的话筒挤方若绮面前,花花绿绿只能看见满眼的台标,满耳嘈杂之声辨不出东南西北,架势比起方若绮情人节遭集体炮轰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再也微笑不出来,方若绮只能实话实说。
“谁能告诉我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不能,媒体不是教书先生先做好备课再来,他们如虎如狼只想要从她天后的口中抠出第一手的新闻,一点点用词不慎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网络搜索的关键词。
看出无可收获,方若绮只能选择缄默,步履艰辛的移向前来保驾护航的工作人员,暗自埋怨自己没有雇佣贴身保镖。
总算平安进入EAMI,大门一关整个世界都宁静了,怪异的气氛蔓延,周映彤走来,面色沉重,说,若绮,车在后门等你,直接去回生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莫非我已经神经错乱?
方若绮想笑却笑不出来。
“有这个必要吗?”
“若绮,我问你,”周映彤竟然不顾大厅观众几百双眼睛的注视说,”你和童靖阳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不知为何却是无尽的羞辱感。
开口闭口,舔舔嘴唇,只能摇头,话是一句也说不出。
“那么季青平?”
大脑像要炸开一样,若不是周映彤问这句话时那样认真,方若绮真的想要直接说解约二字。
只是轻轻点点头。
几乎不容易看的出来,周映彤却倒吸一口冷气,说,”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调整呼吸,避开目光,方若绮艰难说出,加入EAMI前。
仿佛听到无数人长舒了一口气,周映彤点点头,”这就好,我以为季青平求婚以来,你们已经同居,如果不是这样还好。”
方若绮冷冷回复,我可以走了?盘问结束了?
“保险起见,你还是做一回检查,不仅是你,所有人都要做。”周映彤说着,甚至有些兴奋,”当然,大概回生医院已经被Sun的艺人占满了。”
“这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看今早的新闻吗?”
今早一直都在忐忑要和季青平见面的事情,哪有心情听新闻,方若绮淡淡的说,”如果你是指他们搞断背的事--”
“Sun从此完了,若绮,我们EAMI的时代来临了。”周映彤满眼抑制不住的亮光。
“不过是断背传闻,先前也有过席若云同性恋的传闻,又没有怎样。”回应方若绮的是周映彤的一句,”打开电视给她看看。”
大厅正中央的挂壁电视被开启,所有频道都在播着同样的画面,童靖阳昨晚进入隔壁屋子,今早才出来的两张照片闪过,然后是一张不堪入目的两个男人在窗边裸身的暧昧照片。
虽然被处理过,但是方若绮再熟悉不过,那两个男人是谁。
只是童靖阳的身子,和记忆中相比,瘦了那么多。
这一次他做的破釜沉舟,真的拿自己的一切在拼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激怒了那样冷静的季青平,让他会如此盲目的报复甚至连窗帘都忘记拉上。
那也许是他永远不会说的秘密。
就在方若绮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电视上却转换到童靖阳最后一次出现在媒体前接受访问的片段。
“作为Sun的艺人,我已经被老板凌(百度)辱多时,而这一次,就是我最后的报复。”
时间凝固,声音回响在大厅,握在手中播出了童靖阳号码的手机砸向地面。
“我已经是艾滋病晚期。”
四十三
如约出现在季青平家门口,给足了媒体拍照的时间,然后走进。
说了那么多次“进来”,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是最后一次。
看见季青平脖子上挂的明晃晃的链子,童靖阳笑了。
季青平,败就败在,太过恋旧。
那里面,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吗?
如若那样,我已经知道,那会是什么。
“我们之间的君子约定。”童靖阳从怀中掏出还带着体温的最后一张支票,上面是一千万。
“加上你向左看的这个房产,除去最初公司替我负的担保金,所有加在一起,一亿。”
“童靖阳,想不到这世上,最后还只有你一个人,肯把我当成君子来看。”
“笑话,季青平,我从没有把你当做君子。可是我也不是君子。这一亿,是我的赎身钱。从此,我们什么都不欠,什么都不欠。”
“你要走?”
“不是一个人。”
“你说什么?”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和方若绮,我们从开始,到现在,到很久很久以后,都是天设地造的一对。我会带她走的,季青平,从此,我们就自由了。”
“你撒谎,若绮她喜欢的是林立翔!”
“果真如此吗?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若绮会主动逼走了林立翔?为什么若绮会放弃了黎华和王瑞恩?数数她身边的男人,你就从没有怀疑过我吗?”
童靖阳残忍的一笑,季青平心脏上插入一把尖刀,如同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玩具,夺取了最爱的人所有的宠爱。
童靖阳,你我原本是井水犯不着河水,为何要在我离幸福如此近的时候,跳出来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我若得不到方若绮,你也别想得到。”季青平狠狠的说,“尤其是你,童靖阳,你这个被我玩弄的肮脏的人,方若绮不会喜欢你的,不会喜欢你。”
“别自欺欺人了,若绮她心里喜欢的是我,也曾想嫁给郝友乾,我们是又肮脏又丑陋,可若绮她偏偏就喜欢我们不选择你,你又能怎么样?季青平,这个时代,不再是你的了。”
如同最残酷的审判,心碎成无数。
季青平靠在墙壁上,气的嘴唇发白。
“实话告诉你,季青平,若绮她就在我的屋子里在看着我们。”童靖阳冷静的说,“她等我把钱交给你,我们就走了,再也不回来。”
“你妄想。”
童靖阳看着季青平,看着他野兽的苏醒。
来吧,季青平,我知道你要反扑了。
我是你的末日审判,我是你的毒药。
看你,要不要吞了我?
“我不会让若绮跟你走。”
大力撕开窗帘,将童靖阳推向窗边,用尽全力撕扯他的衣衫,如同最饥饿的野兽吞噬无辜的猎物。只是这时,疯狂到失去理智的野兽,并没有看到,猎物眼中那一抹释然的光芒。
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
“我要让若绮看看你是多么懦弱多么可悲的男人!我要让她看到!我要让她看到。”
对面窗帘似乎有点动静,仿佛有人要拉开又掩上。
季青平像是得到了鼓励般更加疯狂的推让着童靖阳。没有丝毫的温存,没有丝毫的前戏。
而被蹂躏的一方,也早就没有了力气来反抗,那裸露的被挤压到玻璃上的脊背,是那样的削瘦,而那已经开始出现的暗斑,却像是窗上的污痕,在季青平发狂的啃噬他的肌肉的时候,童靖阳只是那样微笑着,如同自己是最伟大的演员,而这是他最后的舞台。
镁光灯从四面八方射来。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成为自己生命的主宰。
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华丽的登场,也是最后的落幕。
一次又一次几近宣泄的索取中,童靖阳只是攀住他的肉,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凡间众生,那虚伪丑陋的一面,那苍白无助的一面。
在季青平进来的时候。他终于全身而退。
握着从他脖子上拽下的项链。
那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
那是恐惧,那是原罪。
那是沉浮的世界。
从黑夜到白昼,不知攻守了多少个回合。
就在季青平每次疑惑想要停下整理思路的时候,对面的屋子窗帘后晃动的人影,总是会让他再一次拼了命的掠夺。
若绮,你看,你看,这就是你选择的悲哀的无助的肮脏的男人。
他从来都是在我的下面,让我玩弄,让我摆布,让我捧到天上去,再重重摔下来。
若绮,你看,你看,你不能爱他。
你是我爱的女人,你为什么爱的不是黎华不是王瑞恩而偏偏是这个让我玩弄的男人?
是他在你面前伪装的太好?那就让我撕下他的面具
是你还没有看清我们之间高低上下的关系?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这场旷日持久的激战,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结束。
当季青平终于仰卧在地面上,喃喃的问,若绮,为什么
童靖阳摸索着穿上了衣服,摸索着走向玄关。
——童靖阳,对不起,我本不想这样对你,是你逼我的。
童靖阳笑笑,手里握紧钥匙,头也不回的说,
季青平,对不起,我本不想这样对你,是你逼我的。
门外无数闪光灯在守候,童靖阳被撕扯的稀烂的衣服成了最华丽的戏服。
大门洞开着,让媒体可以长驱直入看到那凌乱的屋子和几乎□□的季青平。
而此时才终于清醒的季青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穿衣服,也不是跑进屋里去,而是爬到了窗边,戴回了眼镜,看着对面的亮着灯的窗,和一直摇摆的影子。
他并不知道,隔壁的屋子里,早就空无一人,一切都等着出售,而窗边,童靖阳随手支起的方若绮演唱会的人形海报,看着他们激战了一夜。
这一夜,有风,有星,有走进的,有走出的。
只是没有方若绮。
四十四
翻云覆雨只在一瞬间,就在周映彤要求方若绮进行全面身体检查后一个小时,Sun的旗下艺人纷纷倒戈,这一天报纸的印刷量是平日的三倍,季青平骚扰女明星云云,一手遮天暗箱操作云云,和□□来往紧密云云,到了出晚报的时候,大标题已经变成了:
Sun全面崩盘,EAMI时代到来。
而此时的方若绮,仍只是在媒体的无限轰炸中,行尸走肉的接受了检查,脑袋什么都进不去,全全只是,童靖阳。
晚上八点,季青平在被迫接受身体检查后终于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据说,季青平被警察带走时面如土灰,衣服罩住了手铐,行人围观倒喝彩,砸鸡蛋,吐口水,而领头的不乏Sun自己的员工。
这些只是据说,因为这个时候,方若绮终于趁着媒体被大规模吸引到季青平那边去的空挡,得一清净。
就在方若绮和郝友乾婚礼的前一天传来了季青平进入看守所特别护理室的消息。
季青平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受到了大众的最后一次注目。
这个无趣的新旧之年交替之际终于有了新闻。
媒体终于可以重现开张,网站终于可以赚点点击率了。
皆大欢喜。
虽然方若绮不知,好几亿人关注一个艾滋病患者是怎么死的到底有什么乐趣。
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心里不觉一沉。
失踪了快两个月的他,是否也在什么地方,受着折磨。
而或是,早就先一步,解脱。
不敢深想这个问题,期待一觉醒来,就传来季青平已经过世的消息。
有些残忍,但是,唯有如此,才算是真的结束。
一整晚忐忑不安。行李悉数打包就绪准备运往郝友乾的豪宅。
这个有时可以很细心的男人却没有想到,这个宅邸,就是当年举办酒会的那座,而就是在那里,方若绮第一次走进了季青平的世界。
这算是季青平的报复吗?从此后,都要和第一次见他的回忆如影随形。
其实只要和郝友乾知会一声,他们便可以拿其他豪宅作为新婚之所,甚至叫郝友乾专门为自己盖一座新的,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就要这样逃一辈子吗?
想了又想,拿起电话。
“理查,有件事,请你帮忙。”
四十五
“你确定不用我陪你一起?”理查面色仍是犹豫,毕竟明天就要到手的娇妻此刻要去探望一个艾滋病晚期的危险人物,实在是不能不担心。
“里面有狱警,有监控录像,他已经病入膏肓,感冒都会至他于死地,你还怕什么?”
方若绮看了看明日就要成为自己丈夫的人。
“还是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信你,自己小心。”
果然这句话最管用,方若绮一笑,走进去。
一片漆黑的走廊。
世态炎凉。
彼时走在权力之巅,此刻落入凡尘下三尺。
还差几寸,就到了地狱去?
你为何还不肯放手?等着我来最后踩一脚吗?
季青平,你为何一定要等着我来?
而我,为何,会来?
看着躺在病床上戴着手铐奄奄一息的男人,几乎认不出这个两个月未见的男人曾经叫季青平。暗斑已然攀爬到面目,憔悴,暗黄,整个人像是被脱皮去骨。
这就是艾滋病人最后的样子?那么阳,你现在,是否也是如此?
我披上最华丽的嫁衣,而你只剩这魔鬼都不稀罕的皮囊?
心抽紧。
“若绮。”
犹如亡灵的呼唤,气息微薄,喃喃自语般漂浮在这封闭的空间。
方若绮站在外面,相隔如此之远。
“过来,让我看看你。”
方若绮只是不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方小姐,艾滋病毒是不会通过空气传染的,您放心。”一旁的医护人员解释道,“而且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起不来。”
“为什么会这么快?”
“一部分是因为传染给他的人自己已是晚期,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已经失去生存意志,消极治疗,所以会这么快恶化。”
季青平。
你这样骄傲的男人,竟然会主动放弃了治疗。
“别穿防护服,就这样进来。”
医疗人员看看方若绮,“这样有可能会让他感染,病情恶化。”
“是吗?”方若绮回答说,“我看他现在就像回光返照。”
既然是你选择让我结束你的生命,那我就再听你一次,老板。
方若绮推门而入,季青平试着起身,却不能,于是苦笑。
“坐在我身旁。”
这个时候了,还是命令的口吻。
“我想抽根烟。”
“对你身体不好。”
安静坐下,影子当了光,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到了他的笑。
“好像什么都没变。”
“其实什么都变了。”
方若绮静默的说,这个失去了斗志的男人,突然让她感到悲哀。
如果说黎华的若即若离,王瑞恩始终的不信任,关古威的童稚无知,都曾让她有过这样或那样的恐惧与怨恨,那么季青平,无论是温柔的,还是残忍的,无论是老板,还是对手,无论是近在身旁,还是远在天涯,都是无边无尽的恐惧和怨恨。
那不是他一人,那是方若绮,对这个世界最懵懂也是最深刻的认知。
如今不用怕了,却还是怕。
原来可以走出很多人,逃不掉的,还是只有童靖阳和季青平。
“怎么,我都这副样子了,你还在怕我吗?”
季青平问着,这个男人,为何就能像童靖阳一般,如此透彻的了解自己的内心?
“看来,我的确伤了你太深,”季青平敛住笑容,“但是我从不后悔。”
吞了口口水,方若绮惨淡一笑,“这就是你一直等着我来,要说的话?”
“谁说我在等着你!”
“这样的精气神,才像我记忆中那个无恶不作的季青平。”
……
“你恨我吧。”
“这还用说吗?我的姐姐,我的经纪人,我的朋友,我的童靖阳,哪一个不是被你所害?”方若绮看着他那丝毫没有畏惧的眼睛,“到了今日,你还是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悔恨,难道你不认为,如今的结局,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什么惩罚,什么因果,不过是我败给了童靖阳。”季青平手指动了动,方若绮一阵痉挛往后一闪,季青平又笑了。“你怕我吧。”
“怕。”方若绮闭上眼,“就算你死了,我也忘不了你的手,你的唇,你的眼睛,你的烟,你的每一次伤害,那就像电流,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周身乱窜。”
“很好。”季青平终于满意的笑了。“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很好。”
“如果这就是你爱的方式,季青平,我输了,我爱不起。”方若绮坦然的说,“我曾问自己,就算没有童靖阳,就算我通过了你的试探,就算后来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而现在,即便是你要死了,我也不会对你撒谎,季青平,因为你是季青平,所以我们没有相爱的可能。”
“因为我是季青平。”自嘲的笑了,“这是个多么无懈可击的理由。”
“其实有时候极端的恨会不会衍生出扭曲的爱呢?就像你极端的爱也衍生出了那么扭曲的恨意。”方若绮低头看自己的手,那无名指的位置,马上就要套上不相干的戒指。
“你的婚礼是明天?”
“恩。”
“嫁给郝友乾那个干巴老头子?”
“恩。”
“你这样,我死不瞑目。”
“那我们终于扯平了,我总算找到了,报复你的方式呢。”
如此惨白的微笑,逆光而来,季青平已经看不见。
若绮啊
什么
我不会说对不起
我知道
那你走吧
季青平,我原谅你了,季青平
…
原谅。
走出来的一刹那阳光铺满脸。
原来解脱自己的方式,不是报复,而是原谅,如此简单。
传来季青平死讯的时候,方若绮正身着红色旗袍,在他们初次见面的屋子里,派着喜糖。
听到的时候手颤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
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发髻竖起,戒指圈住,立在丈夫一侧,面若桃花,嫣然微笑。
半刻恍惚,又听见童靖阳一声进来,又看见季青平坐在沙发上抽烟,又是那一个小姑娘。
一幕一生,片刻永恒。
恍惚半刻,终究转身重又寒暄。
心已百年,身已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