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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70180] 可可戚风（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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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响一声的时候我接起来，彼时我正在处理手头上一项加急的工作。常规的问候和自我介绍之后对面却没有出声，但也没有挂断电话。
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境外号码，在相顾无言中保持了五秒通话之后，果断排除了对方打错的可能性。我打破沉默，“恭弥？”
近来的期末收尾工作忙得我抽不开身，所以减少了对他的日常关心。碰巧云雀恭弥也是个不喜欢被打扰的人，我想他也不会有愿意听长辈家长里短的兴趣和耐心。
年龄越大我染上爱唠叨的毛病，其实我之前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健谈的人。但是对着云雀总是忍不住多叮嘱几句，即便我知道他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那个需要我时时劳心费神的小男孩了。
他十八岁独自一人远走故里，至今未曾回国。云雀不说，我也没问过。他想告诉我的事情自然会告诉我，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多问。
我当时在电话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会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自那以后我养成每天收看两份天气预报的习惯，一份东半球，一份西半球。
这样我就可以时刻提醒远在西半球的他，今天有雨记得出门带伞，降温了记得添一件衣服。
云雀总是在一些生活的问题上不拘小节。比如不会因暴雨停留，或者是天寒地冻的大雪天，只穿一件薄衬衫披一件校服外套就上街的勇气。
为什么不等我？我那天问他。
没有必要，我自己可以回来。云雀回答。
——屡教不改。
今天冷，多穿一件衣服。
不穿，我不冷。
——是真的冷，不是我觉得他冷的那种冷。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虽然没有中断联系，但是显少在电话里问候。他从来不会主动联系，偶尔我打给他，也总是很快结束通话。
其实有时候我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给自己一种错觉，他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们从未疏远，不管是实际距离还是心的距离。
这次我把选择和主动权交给他。在一切未成定数之前，我们关系依然是个模糊的概念。
云雀走后第一年我们几乎没有联系。可能原因是最后一个意味不明的吻。我曾尝试着去解释，但我发现自己也无法明白。
一年都不往家里打一个电话，可以说是没良心了。结果铃声响，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发现是骚扰电话。
所以云雀会主动联系让我觉得有点欣慰。可是结果呢……某些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什么长进。
最终还是由我主动。
对面嗯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很难得，云雀会和我主动联系——居然是让我帮他发一份资料，没良心的！不知道要先问候一下长辈吗？
这样，我还是连声应答。我把手机放在一边打，手上不停歇去找他需要的资料。
“我整理一下，等下给你发过去。”我很快回复他。
“谢谢。”他说。
我还是不太习惯他和我偶尔客气，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太生疏了。
我们又沉默了几秒。这实在太糟糕了，如果谁还不说点什么，那么即将宣告本次难得通话到此结束了。
“你好吗？”我忍不住问。
“很好。”言简意赅。
接下来的一连串——是我的唠叨模式——在我无法控制的情况下自动启动了。问他冷不冷，睡得安稳吗？和同学相处怎么样，老师讲课听得懂吗？学习有没有压力，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问到最后自己都有点尴尬，索性没声了。
结果又令我意外。每一个问题，他都耐心的回答。虽然都只有简短几个字，但没有听出丝毫的不耐烦。
今年回来吗？这是我最想问的，但是怕听到让人失落的答案。一直没有开口。
“你在现在在哪里？”这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在我们之前上下学必经的那条街道上散步。今日并盛的黄昏依旧很美。
“在中央广场。”
“散步？”
“对。”
云雀那里现在是上午十点，我们之间相隔八个小时的时差。
我不由得想象他穿着长风衣，坐在广场的铁制长椅上喂白鸽的情景。也许会有清风拂过他的发梢，阳光会从树叶的罅隙里在他身上投射斑驳的光影。
我随手拍了一张落日图发给他，这里的景色不管怎么拍都好看。
他回复那是必然，毕竟是在并盛。
多年过去，他对并盛的热爱不减分毫。但为什么不回来，我实在想不通。以至于最后想太多，把原因归咎于自身。
“我现在在许愿池旁边。”云雀手上捏着一枚硬币，突然问我，“听说很灵，需要我帮你许愿吗？”
真见外，他居然会相信这个。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我刚好走到那家甜品店，推门进去在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要了一份刚出炉的可可戚风。
“我的愿望是——”我停顿一下，“你能一直幸福快乐，可以自由的做自己任何想要做的事。”
傻瓜。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云雀的嘴唇无声开合。我听见对面有一声物体落水，云雀说：“那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嗯，那么维持现状就好。”我笑道。
“对了，今天是……虽然你并不是，但还是跟你说一声。”云雀声音突然变小，像是犹豫了很久。
“父亲节快乐。”
用的却是法语。
又是一个意外之喜。
我明白他的心思，于是回他一句谢谢，用的也是法语。
这并不是我最想听到的，我慢悠悠地舀了一勺蛋糕，忽然又听见下一句。
“今年放假我会回来，还有……”
静滞的时间里，那柄金属小勺从手中掉落，与瓷碟撞出清脆地哐当一声。我紧紧攥住手机，以至于手心里全是汗。空出来的那一只手掩住脸，那口蛋糕含在嘴里也忘了咀嚼。瞳孔骤缩，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听错了吗？
我有一瞬的怀疑，很快又否决。
像是得到了期待很久的东西，因为过于震惊，故而捧在手心里却没有真实感。
短短五个音节，仿佛等待了一辈子那么长。
“真是的。”我按住额头，看着通讯屏幕倏地一声切断，再也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今天的可可戚风，糖放得有点多。在口中融化之后，连舌尖都带着甜津津的味道。
不错，这回用的是母语。
电话挂断得太快了，以至于我没能回一句：我也爱你。
——ALL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