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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莺声 ...

  •   李拂衣出嫁那天,正逢雪落。

      她从打开的雕花窗望出去,可以看见雪白的积雪缀在花草上,压的花草折了腰。日光一照,遍地晶莹,宛如发着光的宝石。

      真美啊。

      她前世是南方人,从未见过雪。今天忽然见着了,又恰逢她新婚,只觉得这是天赐的恩典。

      她撤回目光垂眼一看,镶金嵌玉的铜镜里映照着一张美若天仙的芙蓉面。她的身后站着晚秋,正细心的捧着她的长发一遍一遍的梳。

      她交叠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指腹轻轻擦过手背,手感温润细腻。

      她是活的。

      她是李漾。

      沈缚爱的是她,一定是她,是重生后的她,李拂衣。

      纤长的睫毛往下一垂,那些不欲为人知的情绪都被她通通收了起来。

      “小姐,好了。”

      李拂衣闻声抬起头,琉璃宝石般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铜镜里的女人,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嗯。”她翘起嘴角,弯出软软的笑,“走吧。”

      是梦,又非梦。

      是她,又非她。

      一切都如梦如幻,唯有她的心,她的灵魂,真真切切的告诉她。

      她要嫁给他了。

      她为爱而死,如今为爱而生。

      日光浮尘随着打开的门飘了进来,她迎着晃眼的璀璨光晕一步步走了出去。从此以后,她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小姐,喜轿已经到了,我替你盖上喜帕吧。”

      李拂衣看了一眼叠的方方正正的红绸绣花盖头,应了一声,原地站着让晚秋给她盖上喜帕。喜帕上坠着的珠玉流苏轻轻晃了晃,稳稳垂挂在她肩头四方。

      望春上前一步道,“小姐,这喜果你可拿好了。”

      李拂衣接过来。

      是个团团圆圆的苹果。

      “拂衣妹妹可快些,你家郎君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来人迈着大步子,话音刚落,人也急急忙忙走到了她面前。若不是男女有别,指不定都要拽着她的手跑起来了。

      “你们两个,快扶你家小姐上轿!要是耽误了时辰,沈缚还不得找我算账!”

      此人乃是沈缚的好友,颜承林。

      沈缚为了娶她,还给她安排一个身份,她也就这样多了一个便宜表兄。

      “颜公子,多谢你了。”

      “什么颜公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兄长了。”颜承林露齿一笑,爽朗说道,“不必与我见外,叫我表兄便是。”

      李拂衣乖顺答应着,“好,拂衣谢过表兄。”

      话落,福了一礼,搭着晚秋的手上了轿。

      当那顶精雕细琢,缀着流苏宛如一栋小楼的喜轿从颜府抬出来的那一刻,驻足围观的人都惊的睁大了眼。

      这是多大的手笔才能打造出这样一座八抬大轿。

      再看那骑在高头大马上谪仙一样的沈家二爷,也不知是谁家姑娘才能拥有这样的十里红妆,和这位晋州城姑娘们翘首以待的春闺梦中人。

      慢慢的,送亲的队伍走的远了,喜庆的锣鼓声也渐渐听不见了。那些围观看热闹抢喜钱的人都散了去,或步入茶楼,或结伴游街。他们脸上都沾染着喜气,津津乐道的谈论着这场婚嫁。

      封行雪站在屋檐下,俯身拾起地上的喜字剪纸。

      雪又开始下了,细细的往下飘。

      他来迟了。

      她再也不是他的安宁了。

      封行雪抬起头,仰望着这场晋州城的细雪。安宁性子温顺,柔弱美丽,也只有南方的雪才不会将她冻伤。

      “公子。”

      南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握着封行雪的鱼符,语气难掩喜气,“都收拾好了!”

      封行雪把喜字放进衣襟领子,看了眼南生,“你不喜欢南方吗?”

      “小的不喜欢。”南生皱了皱鼻子,红扑扑的脸上是对故土的向往,“公子,比起南方,我更思念我的家乡。”

      “也罢,这就回吧。”

      封行雪又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了,街道上只有来往的行人商客。这些年走过的路,深藏于心的思念,都不作数了。

      风雪催人前行。

      封行雪接过鱼符翻身上马,冷厉的喝了一声,驾马出了晋州城。马跑的远了,他勒马回头,克制不住的红了双眼。

      他的安宁,就此落在了晋州城。

      夜雪簌簌,安静的后院只能听见遥遥的人声推杯换盏,都在恭贺沈二爷新婚。

      李拂衣静静坐在床上,垂眸看着自己交叠放在红裙子上的手。那是一双润白如玉的纤纤十指,漂亮的没有一丝瑕疵。

      李拂衣紧了紧手,又松开。

      这些时日,竟像做梦一样眨眼就过去了。

      她想到了她悲切的前世,苦的像是药房里打翻的黑色药汁。又想到自己一睁开眼,便是满眼的雾气和春光。

      她得以新生,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独宠。

      她想着想着,就听见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她回过神,就看见一根细长的喜秤挑开了她戴了大半日的盖头。

      屋内烛火昏黄,新婚夫妇默默对视了片刻,还是沈缚先朝她笑了笑。

      “等久了吗?”

      李拂衣摇摇头,眉角眼梢都映着喜气。

      沈缚转身放下喜秤,端了两杯酒过来与他的娇妻坐在一起。

      “来。”

      李拂衣乖乖的伸手接过酒和他一起喝了,因两人靠的近了些,她便嗅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屋外携带进来的寒气。

      “二爷可是醉了?”

      “还叫我二爷?”

      沈缚的眼里没有一丝醉意,目光清醒的望着她微微一笑,“你该改口叫我夫君了。”

      他的笑总是很浅很淡,但很动人心弦。

      她忽的红了脸。

      沈缚有些恍惚的伸手摸上她的脸,掌心传来的触感温润如玉,娇嫩的像是初绽的花骨朵儿。

      李拂衣顺势把脸靠近他的手掌心,歪着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又纯又欲的桃花眼乖乖的仰望着他。

      沈缚垂眼看着。

      冰凉的指腹骤的压上她的唇,挑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缓缓的磨。李拂衣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就咬了他一口,望着他的眼里满是娇嗔。

      沈缚笑了笑,抽回手把人压在床榻上。他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扯开了她的衣襟,把吻落在了她温热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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