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白》喜寿

50、第 50 章

　　“欲望！”霜白一声惊呼！

　　忘忧和石源齐齐转头站到她身边，但他们并没有看清黑影真正的模样。因为就在这时，星火燃尽了它最后一点光亮，黯淡下去，成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漆黑的旷野中，黑影没有动，霜白几人也不敢妄动。两边就这么静静的对峙。

　　“你看清了？真的是他？”石源侧头，附在霜白耳边轻声问。他没有看到黑影的模样，但霜白的惊呼不假。难道真的是欲望追上来了？他如今按兵不动，是因为也被禁锢了法术吗？如果是这样，想来三人还是有赢的机会。

　　霜白紧张点头，点完忽想起这黑蒙蒙的边上人看不见，也就学着石源的样子微一侧头，“他那个长相，绝对没有错！”

　　乾坤袋打不开，就是打开了，这个地方也用不了法术。那就只能拼力气和武器了。石源悄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心。可是下一秒，他手中的简易灯笼就被人夺了去。

　　不！星火，就是小姨还在里面呢？石源向前一扑，扑了个空。

　　眼前亮起一点微弱的光芒，光芒渐渐变大，星火伸个懒腰好似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一醒来就看见石源立在眼前，高兴的扑过去。身子才倾斜了一点光亮忽然黯淡许多，吓得它赶紧回到原位。

　　石源几人也因为亮光看清了星火周边。星火被一只手托着。这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单凭一双手就能看出主人应该相貌不俗，保养极好。

　　是欲望吗？还是其他人？现在还分不清楚。手的主人尚隐藏在黑暗中，星火的亮光不足以照到他的脸上。

　　“你们从何而来！”手主人发问了，声音清朗，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

　　“你是何人？”石源不答反问。

　　“我？有多久没人问过我是谁了。”黑影轻声低语，“我只是一个被遗忘的人，无足轻重。倒是你们，一只九尾猫，三只小貂，怎么会来这遗忘之地。”

　　黑暗中，霜白等人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他却知道了他们的本体。几人心头一紧，他到底是谁，在这法术被禁锢的地方，为什么他可以来去自如，甚至还能动用法术。

　　没有听到回答，黑影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说便不说吧，反正到了这儿，前尘往事就没什么意义了。”

　　“跟我来吧！”黑影说完，伸出另外一只手拨了拨星火，火光顿时大了很多，能将四人笼罩在内。

　　终于能看清东西了，霜白第一个念头就是看黑影的脸。适才霎那一瞥在她心中留下了惊惧，怎么会那么像欲望。

　　阴影从手主人身上慢慢褪去。先露出的是他一身靛蓝色的衣裳。上面还有大朵金线所绣的牡丹。霜白拧眉，对于这个奇怪的衣着表示惊讶，这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似乎有些花哨了吧。

　　等阴影从脸上退去，霜白吓得向后一跳，手指颤抖指着对方：“欲，欲望！”忘忧和石源也看清了黑影的相貌，各自握着手中仅有的兵器，严阵以待。

　　‘欲望’看着几人的架势，挑了挑眉：“难得来捡次人，竟然认得这副相貌，难得！真难得！”

　　平淡好像与他无关的口气让霜白一口气涌上，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指着对方的手颤抖的越发厉害，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再涌动，在叫嚣。

　　【是他，就是他！是他害死了爹娘，是他毁灭了貂族。杀了他，必须杀了他！为了所有死去的人，血债血还！血债血还！】霜白的眼神开始迷离，地面升起许多黑烟，一缕一缕围绕着她向她身体里钻。

　　石源忘忧发现她的不对想要靠近，但黑色的气团在霜白身边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气团，将两人牢牢隔绝在外。

　　“霜白！停下，快停下！”石源大喊，霜白充耳不闻。

　　“唉！”‘欲望’一声长叹，走上前，将手慢慢伸进气团，一指点在霜白眉心，“小姑娘，年纪轻轻，气性不要这么大。在这儿，只有清净才能活得长久。”

　　一股冰凉的气流钻入眉心，霜白整个人清醒过来，黑气不敢的退出她的身体，回归地面。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霜白平静下来，看着‘欲望’。刚才她不是毫无知觉，只是心中郁气太重，肯本控制不住。是眼前人救了自己，可是为什么？

　　“遗忘之地的人没有姓名，只有遗忘！你们可以叫我遗忘！”

　　遗忘说得平淡，听得人却是各有酸苦，是被遗忘，还是主动遗忘了一切。

　　“随我来吧！”遗忘托着星火抬步向前。霜白几人相对看看，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寻不到出路也是个死，到不如跟去看看吧。这人和欲望相貌虽一致，但声音和身上的气息并不一样。何况刚才也算是救了一命。

　　深一脚浅一脚跟在遗忘的后面，黑暗中辨不清时间，好像走了没多远，又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还有影影绰绰的一些屋子。这对在黑暗中太久的人来说是莫大的鼓舞。他们终于要看见光明了。

　　忘忧怀中的小貂尤为兴奋。在黑暗中它一直是不发声不下地的。现在，它跳出忘忧的怀抱，一路向亮光跑去。

　　遗忘伸手一捞，把小貂隔空抓了回来，递给忘忧：“喜爱光明是天性，但你这冒失跑去，怕是要给人做了一顿美味。”

　　霜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亲眼看见了。

　　继续向光亮的地方走，走得近了能看出那是一个小村庄。房子得形状没有什么特别，只除了矮。还有这亮光不像是天空发出的，反倒像是在地上发出的。

　　“族长！族长！”靠近村子，老远就有人对着遗忘点头哈腰。行礼完了也不直起身子，就这么弯着，脖子拼命向前嗅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跟进来了。好香啊！”

　　几个靠的近的，口水都滴下来了。不停用鼻子在人群中嗅来嗅去。霜白不自在后退一步，又忍不住打量这个弯着腰的人。

　　他们好像不是弯着腰而是真的直不起来，脖子前倾，鼻子不断耸动。这些还都不是最怪异的，最怪异的是他们的眼睛，看不见眼白也看不见眼黑，只有一条细细褶皱长在眼睛原本应该长的地方。

　　霜白偷偷用手在其中一个人眼前挥了一下，他好像根本看不见，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这是我带回的几个客人，你们不可造次！”遗忘说话了。村民遗憾的答应，每个人都在他们身上深深嗅了一口气后四散开去。

　　“他们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凭借嗅觉来分辨。今日后他们会记住你们的味道，以后遇上了就不会为难你们。”遗忘说着，带他们继续往村中间走。最后在靠近悬崖的一座房子停下，这房子比村民的房子要高，后面就是悬崖，也是整个村子最亮堂的地方。

　　“我喜欢亮，所以选了这个地方。遗忘之地全是黑暗，只有这悬崖下每日会如昼夜交替般散发出光亮，也就当是一昼夜了。”

　　遗忘说完，霜白和忘忧小心走到悬崖边向下看了看。悬崖下一片白茫茫，在强光的照耀下什么都看不清楚。石源在后面没有走上前，还在警惕看着这个长着欲望脸自称遗忘的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石源看着遗忘问道。

　　“我说了，这里是遗忘之地！”遗忘的回答一直都是那么平淡，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激起他的动荡。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呵呵！”遗忘浅笑一下，“大千世界，你没听说过的地方多了去了。何况你们九尾一族素来喜欢隐居，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多大兴趣。”

　　“隐居不代表我们不会收藏外面世界的情况！”

　　“这里是你们触及不到的地方，天地的边缘，寂静的遗忘！”

　　悬崖下的光亮闪了一下，好像黯淡了一点。村子里骚乱起来，所有的人手忙脚乱的寻找自己的屋子，大部分人凭着嗅觉很快进屋关门。有几个似乎是找错了门，被里面的人打法出来。遗忘抬抬手，他们好像感应到什么，很快顺利找到家门。很快村子里一片寂静。

　　“悬崖下的亮光很快就会消失，进屋再说吧！”遗忘进了屋子，房门敞开着。外面已经开始慢慢变黑，遗忘的屋子里一点小小的亮光，如晚归家人的灯火。

　　一行人还是跟着进了小屋。黑暗和光芒，总是光明更让人心生宽慰。

　　“请坐！”遗忘看向众人，指指凳子。

　　“谢谢！”众人依次坐下。霜白坐下发出清脆“叮当”声。她看了下身上，不好意思的说声“抱歉”，是母亲的箜篌从袖中掉出来。花神宫中收起时手脚匆忙，大约是没放好。

　　遗忘才想说没事，却在看到霜白手中之物时表情愣在脸上。他抬起头，看着霜白：“花神琼华，与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