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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穷奇瘟 ...

  •   穷奇事毕,旭凤本立刻便要回天界复命,还是鎏英执意挽留,润玉也说多日劳累,他看了看润玉眼底的鸦青色,遂允准了在客栈盘桓一晚。

      润玉时间不多,入了夜便故技重施,趁旭凤打坐休养生息时偷偷封了他的睡穴,起身带着困了穷奇的葫芦出了客栈,往一处密林中去。旭凤的火印并不难解,水克火,只消一个普普通通的水咒便能降伏。

      他拈诀施术,不消片刻那火印便几近湮灭。正逢此时,那小葫芦却突然躁动起来,旋即砰然爆裂,里头那小耗子一般的凶兽穷奇双目唰唰一睁,似有银针万千射出。润玉暗道不好,怕是这水咒与穷奇有了牵连,引动了它体内残存的灵力。

      穷奇瘟针至毒,纵有龙鳞护体也难保全无虞。电光火石间,只见一缕金雾自润玉头顶弥散开,霎时撑起一道光墙替他阻了那万千针雨的势头。旋即闻得身后一声疾喊“趴下”,润玉尚来不及有所动作,便被一个颀长温热的身躯扑压而下。

      “噗呲!”

      锐器入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人闷闷哼了一下,润玉辨得似乎是旭凤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他凌厉一喝:“快走!”身上负压感随之移去,润玉倏然起身,微微腾空现出双翼。

      旭凤一身素袍背对着他拦在面前,一个面皮白净之人在十步开外倚撑着一支方天画戟,嘴角血迹丝缕分明,看颜色尚且新鲜得很,多半这就是穷奇的人形了。润玉拈了个诀,顷刻间万千冰棱从天而降,直冲穷奇而去。

      穷奇见状,毫不畏惧,只运起水幕地方,无数钢针也从四面八方喷射而出。熟料却一如先前,被他周身一道光墙阻隔。润玉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拔下旭凤借他的金簪,果见那上头反着七彩霞光。

      “这是……寰谛凤翎?”润玉低呼一声,旋即看向旭凤,“火神你……”

      “穷奇属水,又是数万年的凶兽了,你那灭日冰棱也伤不了他,自己小心!”旭凤扬声嘱咐道,他手心一枚红光迎风而起,细看却是一簇渐燃渐炙的火焰,冥烧摇曳似一朵热烈绽放的红莲。

      一片红光中,旭凤身姿傲然挺立,袍带猎猎飞扬。水克火,火亦制水,穷奇在红光之中脸色益发惨白,似见死神在前,瞳孔放大步步后退,四壁钢针纷纷坠落似松针枯败。

      润玉见状,匆忙现了真龙之身,不顾旭凤的阻拦,将那畏缩的穷奇凶兽一口吞了下去。他已蜕骨九遭,此番吞噬穷奇倒不费许多功夫,旭凤但闻耳畔龙啸九天,风云疾走。须臾风定,半空有一白衣人悠然飘落。旭凤登地而起,接了润玉在怀。

      “你……为何私纵穷奇妖兽?”落了地,旭凤烫手般松开他,寒声质问。

      润玉揉了揉肚子,餍足地微微一笑,“你不是已看清了么,自然是为了吞噬它。说起来,火神不是在打坐休息,怎会出现在此?”

      “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跤两次。”旭凤冷冷一笑,“你寻常睡觉之前,总要与我闲谈,今夜却沾枕即眠,实在不同寻常,我便提了灵力防备着,果不其然。也亏得是我发觉,否则此刻你都成了一只刺猬了。”

      润玉若无其事,道:“那可多谢火神救命之恩了。”

      旭凤听得蹙眉,蓦然上前揪住润玉的衣襟吼道:“你也是上万年的上神了,怎的这般不知轻重?况且吞噬妖兽非修道正途,你逆天而行,不怕被天帝知晓,永世不得超生吗?”

      “火神这般珍视为兄,连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寰谛凤翎都能给了我,想必不会出卖为兄。”润玉颤巍巍举起金簪,仍是粲然,“穷奇终归是个灰飞烟灭的结果,被我吞噬了还是被葫芦化消了,都是一般的。”

      “你!……”

      旭凤顿时哑了口,面上腾起一片诡异的淡红色,素日锐利似剑的眼神也泛起一层粼粼异光,闪烁了一下躲避开来。他慢慢地松开润玉,拢手轻轻一咳后,复又板起张面孔,别过头道:“吞噬之举,实在逆天……穷奇乃四大凶兽之首,恐怕会有反噬……你,好自为之。”

      润玉垂眸,忽见得自己衣襟上有斑斑血迹,这才想起剧中这段是旭凤为救锦觅中了瘟针。他下意识翻开旭凤的右手,果然那手心点点血迹,纵横斑驳。

      “穷奇乃魔界瘟疫之妖兽,浑身针刺灰毛均携百变瘟病,若入体内,则疫生瘟横,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内嗜灭灵力。”润玉平静道,“唯有花界灵芝圣草能祛此病疫。”

      “然花界与天界夙怨颇深,想来长芳主断然不会允那圣草。”旭凤眨了眨眼,淡淡道:“如此,也是随了夜神的心愿。既能吞噬穷奇,又能除掉我这个大敌。一个全无灵力的皇子,即便是嫡出,也无法承袭天帝之位。”

      “是啊。”润玉转身,“当真是一举两得,多谢火神提醒。”他抬手将那寰谛凤翎化作的金簪插回头上,“如此,火神还是趁着灵力尚在,飞回栖梧宫吧——或许天帝天后还有别的法子,也说不定呢。”

      旭凤不说话。

      那白衣人影渐次消失于暗林深处,消失于他的眼底。

      花界二十四芳主娉娉袅袅踏花而立的景象,怕是见着的人不多,而润玉有幸成为其中之一。

      “夜神润玉,见过诸位芳主。”润玉施施然一抱手,心内却合计了一番,似乎他的品阶并不在二十四芳主之下。不过有求于人,暂且不在乎了。

      长芳主用眼尾扫了扫他,“夜神大殿素来昼伏夜出,幽居璇玑宫万年不出,如今却千里迢迢擅闯我花界,不知是个什么说法?”

      “润玉此番登门,原是为了救人。”润玉不欲拐弯抹角,颇有些直言不讳的意思,“日前润玉与一朋友入魔界冶游,不料偶遇穷奇凶兽,友人为救润玉受了瘟针之毒,需花界灵芝圣草解救,还请诸位芳主不吝相赐。”

      “荒唐!”丁香小芳主咬牙切齿截过话头,颇为忿忿,“你天界之人死活与我花界何干?况且开口便要花界圣草,若是旁人来求也就罢了,偏你还是那人的……便是那草喂了鹿也不会给你!”

      “巧了,润玉此行便带着只鹿。”润玉松松而笑,化了魇兽出来,“便是不给润玉,给了我这头鹿也是成的。”

      小芳主言语一顿,有些噎凝懊恼之态。长芳主抬眼淡淡将润玉瞥了瞥,道:“我花界与天界的纠葛,夜神当也知晓。命里命外,不可强求,夜神还是回去吧。”

      润玉并不气馁,道:“前日恩怨,润玉不敢探听。但二十四芳主皆是悲天悯人者,若为昔日恩怨置人性命于不顾,恐怕也非先花神之意。先花神慈悲为怀,若知花界之人见死不救,迁怒无辜,怕是也会芳魂不安。”

      长芳主一默。

      “夜神若执意求灵芝圣草,要我通融也可。”长芳主修眉一凛,“只是不知夜神能否受的起这份代价?”

      回到栖梧宫,正是二十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好在不曾误事。走近旭凤寝殿时润玉亦在嘲笑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笑话别人的三观,他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诓骗长芳主,去救害死先花神凶手的儿子。怕是如此,梓芬知道了,才会芳魂不安吧。

      然后他停在了殿外,一根承重的殿柱已足够掩住他的身形。润玉扶着柱子低低地喘气,面色如雪白皙。内里却传来个挑高的质问:“花界的灵芝圣草岂是一个小小花精说种便能随手种出来的!说!你和已故花神是何牵连?”

      锦觅……还在栖梧宫?润玉想了一想,后知后觉地记起方才似乎的确没有在花界看见锦觅的身影,怕是那小妖惦记魔界的事,想法子诓住了老胡,留在了栖梧宫中。

      他寻声窥探,果见那葡萄小妖叫旭凤掐住了手腕,冷冷逼视。润玉正欲进去说笑调侃两句,忽见得锦觅顺势向前一仰,贴上旭凤的面孔,张口衔住他的两片薄唇轻轻舔了一圈。

      哦,他最近爱忘事的毛病又来了。

      锦觅既是花神之女,可凭空造出灵芝圣草,哪里还需要他多此一举。再看旭凤,霜打雷劈一般睁圆了眼,直愣愣戳在那里,呵呵,倒挺有趣的。又见锦觅轻松抽回双手,揽过旭凤的脖子,一个手刀劈上后颈,旭凤终是顺利地花钿委地。

      罢了。他头一回想做个好人,可惜失败了。

      润玉摇摇摆摆地往外走,只觉得衔在唇边这笑意寡淡得没有滋味。脊背上隐隐传来痛意,润玉不禁“嘶”了一声,心道这长芳主可真够狠的,二十四道花鞭打下来可真够劲儿,尤其是那丁香小芳主打的,他都快误以为是自己始乱终弃害了先花神……

      还是早些回璇玑宫养着吧。炼化穷奇的妖丹也需时日。

      此后数月,润玉一直蛰伏璇玑宫,对外只说是夜神除妖兽伤了些元气。天帝倒是遣人来问过一回,再就是他下辖四方天将,此外再无人过问。润玉乐得清净,不很介怀。

      邝露待人和善,交友颇多,总打探着栖梧宫的消息。说是那二十四芳主终究还是找上了栖梧宫,将锦觅和姻缘府里乐不思蜀的老胡打包带走。后听得旭凤走了一趟花界,却神伤而归。

      这二货怕是误以为锦觅是太微与先花神所生了,也怪长芳主说话太有歧义。

      是夜,润玉比着月光看了看那金簪,眼里渐渐泛上一层温润的笑意。

      花界水镜,锦觅的小院里,润玉牵了魇兽静静立在院中,对着锦觅盈盈一笑,青瓷绣纹雅致地匍匐在他周身白绢衣袍上,随着夜风起起伏伏。

      “离了栖梧宫,锦觅仙子想来是有些闷坏了,在下不知可有荣幸请得锦觅仙子出这水镜散散心?”润玉淡淡掩了笑道。

      锦觅跨上魇兽的背,口不应心地勉为其难道:“也好。”

      润玉一哂,牵了绳,轻轻巧巧携着锦觅飞出长芳主设的结界,直往凡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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