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若非群玉山头见》末烬

11、朝圣寿

　　“夜神大殿下驾到！火神二殿下驾到！”殿门外小仙侍拂尘一扫，高声唱报。润玉与旭凤一前一后进了大殿，众仙纷纷拜倒行礼。

　　润玉扫了一眼，果然锦觅亦化了男身与被贬下界的蛇妖彦佑同席，依稀听闻是在品评赴宴的仙子女神们。他与旭凤一左一右在殿首落了座，也不忘给锦觅投个眼神过去，相视一笑。

　　于是旭凤那脸便开始掉冰渣子了，润玉颇觉好笑。

　　一时听得小仙侍喊道：“水神驾到、风神驾到！”旋即便是洛霖与一位端庄的仙姑飘飘然入殿来，两人一番谦逊地让座，约摸让了半盏茶的工夫，风神临秀才勉为其难先坐了下来，真真是相敬如“冰”。

　　为着婚约之故，润玉倾身向他二人颔了颔首，他二人亦回了个礼。

　　这一来一往间，又进来一队浩浩荡荡的神仙，为首的身上覆着一件羽毛霞帔亦十分地扎眼，左右莺莺燕燕的簇拥更显得气派足足。但见她径自分花拂柳走到殿首，润玉与旭凤款款下拜，道：“鸟族穗禾见过二位殿下。”

　　……这穗禾公主和旭凤的穿着恰似红男绿女，果真很有夫妻相。自认为还算清雅的润玉表示，这审美本神欣赏不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大嗓门的小仙侍拂尘一甩，朗朗道：“天帝驾到！天后驾到！”

　　话音未落，济济一堂神仙们皆停了高谈阔论，敛了不羁行止，齐刷刷站将起来，恭恭敬敬拢着双手垂首相迎。润玉拱手而立，只见迎面是两列娉婷有致的仙娥打头阵，个个手中皆托了朵琉璃空心盏，盏中各放了只刚成形的星星，透过琉璃晃得人头晕目眩。

　　“诸位仙友且免礼，都入席吧！”约摸过了三盏茶的功夫，润玉才听得落发可闻的大殿中传来一句气派威严的赏座，是他那便宜爹的声音。

　　确乎许多年不见了。纵使满身矜贵气度不凡，润玉仍是觉得天后说不出地苍老了。倒是太微一如既往地相貌端然，依稀可辨昔年英姿飒爽的风流太子的气韵。

　　润玉是大殿下，祝酒从他而始。他起身举了只酒觞向天后一拜，贺道：“小神润玉恭祝天后福寿绵长。”

　　天后端起面前酒樽稍稍一抿，眯起双眼，缓缓道：“素日都听说夜神俭以养德，今天却看你别了支金簪，实为难得，只是与夜神这一身素白衣衫不大搭配。改日还是着织女缝制几套鲜亮衣服备着吧，免得叫外人见了，以为本神苛待了夜神，难免又要编派些你我母子不合的谣言。不知夜神以为是与不是呢？”

　　一言落地，旭凤的面色哐啷啷飞落三千尺，一双利眼之中刀光剑影腾腾而起。

　　润玉饮尽杯中酒，洒然一笑，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旭凤，和颜悦色道：“如此，天后便误会了。天后素来视润玉为己出，疼惜爱怜，天界谁不知闻，岂在衣着这些小事上。此金簪则是一曾与润玉过命之人所赠，意义非凡。今日天后大寿，润玉以为非此簪不配。”

　　天后闻之面露高深神色，倒是一旁天帝笑了笑，道：“这金簪看着有几分俗气，倒也文彩辉煌，浑然天成。不知我儿这过命之人今日可在席间？”

　　润玉看着旭凤哽住一口气，险些忍不住“噗嗤”，强忍庄肃道：“润玉这过命之人并非友人，乃是机缘巧合，虽然在席……润玉却不便贸然引见，请父帝恕罪。”

　　“这倒有趣。向来若真有过命之交，往往不是挚友，便是挚爱。”天帝蔼声笑道，“我儿说那人非是友人，怕不是在外窃了哪位神女的芳心，而不自知吧？”

　　旭凤失手洒了酒。

　　润玉淡淡一笑，道：“父帝说笑了。水神仙上与风神仙上在此，润玉可不敢这般轻狂。润玉与那人水火不容，说是宿敌还妥帖些。”

　　天上地下，能称作润玉宿敌的可不多，首座的火神旭凤便是头一位。天后荼姚向旭凤投去一个疑惑探究的眼神，谁知殿内忽地传来一声“蛇！”的惊呼。天后顿时不悦地皱眉，沉声开口：“嗯？这位仙友可有何事？”

　　润玉扶了扶额，果然是锦觅。她已战战兢兢起身，细细颤了颤嗓子，“没事，呵呵，没有事。”

　　天后眯眼瞧了瞧她，带着些许不满道：“不知这位仙友是何方仙圣，参加本神寿筵竟还使了幻化术做个假身貌？可否一显真身相示？”

　　得，戏开场了。

　　旭凤来不及阻止，便见锦觅动作利索地化回本来面貌。于是殿中诸仙齐刷刷冻在当场，似被施了定身术。片刻后，哐啷一声脆响，不知谁手上的酒杯跌在几案上，碎了。

　　“我来晚了，来晚了！”正当口，一个红扑扑的影子自门口闯将进来，看见愣住的诸仙，遂顺着视线瞧向锦觅，迷惑打量片刻，豁然开朗道：“嗬！这不是百花宫的梓芬嘛！真真是个美人胚子，越长越水灵了。”

　　话音一落，诸仙惊了，手中但凡握了点筷子、扇子、杯子什么的皆噼里啪啦往桌上掉。润玉眼看着锦觅这出身世大戏的当事人，除却先花神已故，俱都登场，实乃平生罕见。此刻倒安定下来，捧着酒碗痛快地打瞌睡——他昨夜没睡好，如今上下眼皮都在打架，着实疲倦。

　　嗯，怎么说呢，主要是他已看过一遍了，再看只觉得无聊。

　　也不知过了多久，润玉被雷公电母的雷电声吵醒，睁眼打了个呵欠，左右一看，已过了众人追问锦觅来历与穗禾献礼两节，如今是锦觅开口问“双修”，被天后揪着错处，欲将其诛灭。

　　润玉看了看旭凤，摇头暗叹：月下仙人委实害人不浅。

　　好在这小丫头先露了与先花神的渊源，后才犯下大错。天后旨意一下，天帝旭凤水神外加丹朱个个开口求情。润玉见状，也不得不起身道：“母神容禀。锦觅仙子生长于水镜，不通男女大妨，只是曾在姻缘府中受月下仙人教导，误以为人人皆可双修，才有此一问，实非成心侮辱天家脸面，请母神宽宥。”

　　“哦？”天后凤目一划，“莫非她便是夜神的过命之交？”

　　润玉摇摇头，踱步在锦觅身前，道：“非也。只是曾在姻缘府中有过数面之缘，知其本性罢了。”

　　“数面之缘，便可看出本性，值得夜神为她讲情？”天后冷笑道，“难不成夜神能为这小妖承担罪责？无论何种缘由，辱及天家，都是重罪，夜神可要撑牢了。”

　　天后眼尾一吊，拔下头上金钗凌厉一划，一道白光携雷霆万钧之势直奔润玉面门而来。润玉深知这是冲着锦觅去的，而她断然敌不过，遂悄悄运起术法预备迎上。谁知他面前霎时凝结了一道光墙，将那白光的威势消弥于无形。

　　不好，他恍惚竟忘了金簪那茬！

　　“寰谛凤翎？旭凤，你！……”天后大惊失色，怒视着锦觅——由于润玉站在锦觅身边，天后误以为那光墙是在护着锦觅的。幸好，幸好。

　　一片混乱中，蛇妖彦佑携了锦觅逃离宴席。天后的寿宴算是彻底被毁了，只能草草结束。

　　宴罢，润玉怕暴露，也不知会邝露，独自先行回了璇玑宫。旭凤心事重重，奈何那穗禾公主委实多情，和煦浅笑近前来与他同行，道：“姨母今日心情不佳，穗禾正要去寝殿探望，火神殿下不如同去？姨母定然欢喜。”

　　旭凤强自扯出个亲切的笑容来，心知寰谛凤翎之事终须当年说与天后，遂道：“穗禾有心了，如此甚好。你难得来天界，不若多留些时日再走。”

　　穗禾巧笑嫣然，一颔首，“如此，穗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着，迎面便见邝露焦急而又耐心地在廊下等待着。旭凤不禁问道：“邝露仙子还不回璇玑宫么？方才夜神大殿已先回去了，仙子不必再苦等。”

　　邝露一愣，拱手道：“多谢火神殿下告知。邝露告退。”旋即转身预备腾云，不留神间袖中落下一物，穗禾顺手捡起，“咦”了一声，道：“仙子落下东西了。此物看着……仿佛是花界的灵芝圣草？”

　　“呀！”

　　邝露惊呼一声。不料旭凤听得这话，已抢先拿在手里，狐疑道：“灵芝圣草乃花界之宝，花界与天界素来不睦，邝露仙子是从何处得来？”

　　“是……”邝露犹豫不言。

　　旭凤冷冷一瞥，“本神在问你话，如实回话即是。”

　　“这，这……”邝露讷讷道，“……这是夜神大殿下偶然得来，赠予小仙为……为生辰之礼……”

　　“夜神殿下可真有本事，我鸟族与花界素有来往，也不曾得过此物。”穗禾在旁幽幽道，“看来是大殿下一片深情拳拳，竟能为仙子付出若此。”

　　邝露深知穗禾这话与其说是揶揄，不如说是暗指润玉婚约在身却与她有私情，不由得面色一白，脱口道：“不是的！殿下只是顺便给了小仙，他去花界求灵芝圣草是为了……”

　　“为了什么！”旭凤追问道，满目业火丛生。他忽地想起润玉背上的伤，而那日于凡世遇着锦觅，锦觅也曾说起，精灵连翘曾告诉她夜神去过花界。

　　他似乎有所猜想，却不能确认。

　　“火神殿下……莫要为难小仙了。”邝露身形颤了颤，却是忠心不二，风骨不减，“大殿下有命，恕小仙不能据实以告。火神殿下如有疑问，还是亲自去问大殿下吧。”言罢便风一般地逃走。

　　穗禾掩唇一笑，劝道：“这邝露仙子倒是忠贞可嘉。殿下既知晓她是太巳仙人所出，还是不要强逼……”

　　“穗禾……你且去母神寝殿吧。”旭凤紧了紧眉，“我有要事……需往花界一趟。”

　　说着，也不顾穗禾一叠声地询问，腾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