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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宴席 ...

  •   温度极冷,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冷不是空气里,而是渗透人心,像毒虫一口一口咬着心脏。
      挂在木架上的人木然地看着前面,面目全非,枯黄的皮肤上是一道道鞭痕。

      齐霁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挑着刑具,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小刀,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动作不紧不慢,仿佛看到是鲜花,指尖细致而温柔地抚过。
      “问出什么了?”

      旁边站着的一个人连忙低头答话,声音战战兢兢,整个人如同紧绷的弦,每看齐霁一眼,就被拨一下,整个心随之颤一下。
      他满脸苦笑,却不敢撒谎,“还没。”
      话音刚落,又匆匆说了一句:“鞭子也抽了,其他的方法也用了,他就是不开口,一直胡诌。”

      齐霁挑兵器的手顿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
      皮靴旁边是一摊血,已经失去了最初的颜色,一摊暗沉的红黑,与脚下的泥地融在了一起,只能看出模糊的轮廓。
      他眉头都没蹙一下,一抬脚跨了过去。

      守着暗房的管事却眉心一跳,紧跟了上去,心中早已骂了起来,把今夜看守的人八辈祖宗都“伺候”了一遍。
      其实应该骂齐霁的,谁能想到这大清早的,天才微微凉亮,这祖宗会突然来这一趟。
      他得到消息时还在床上,急匆匆地就爬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急系好。

      齐霁拿起了一把小刀,刀刃上未沾血腥,大概是没人用过。
      手指摩擦了一下,突然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手指上是一层薄薄的灰。
      他有些嫌弃地轻嗤道:“你这从未让人打扫过?”

      管事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对这种找茬的话,他平日早就一个手刀劈了过去。
      这是齐府的暗房,是齐府防卫系统的一个分支,说白了,干的就是杀人逼刑的勾当,一切以齐家的利益为主。
      这种地方求什么干净?

      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好脾气地道:“公子,暗房平日里审一些恶徒,难免有些……”

      齐霁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原来…咳咳…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咳…公子霁!”挂在木架上的人咳的撕心裂肺,他恶狠狠地盯着前方,最后一声咳的厉害,飞出的唾沫里带着血丝。
      烛光微微地燃着,淡黄色的柔光下,他的眼神阴狠而又不甘。
      若是再仔细看,透过那些伤痕,从模糊的轮廓中可以看出这人的轮廓——当初拿着一个毒鞭,追着赵小夏和江虎跑的那个领头的。

      齐霁闻言,这才抬眼正儿八经地扫他一眼,笑了笑:“谁派你来的?”
      “呸!”那人冷笑,语气嘲讽,“你一个病秧子......”

      他话音未落,齐霁手中的刀便飞了出去,惊险地蹭过了对方的脸颊,刀尖撞到了墙上,擦出一道火焰,瞬间熄灭,随着“咚”的一声,墙壁上以刀尖相触的地方为中心,裂开数十道裂缝,逐渐向四周扩散。
      所有人的后背皆出一身的冷汗。

      木架上的人愣了一下,刚刚下意识的一躲,手腕上被绳索勒出了深深勒痕。但齐霁好像预料到他会朝着哪个方向躲似的,刀锋不偏不倚,恰好地从脸边擦过。
      他抬眼看到齐霁嘴角挂起漫不经心的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对方仿佛只是随手一扔,他虽看不见,但光听声音,就知道身后的墙出现了什么状况。
      大理石垒成的墙面,像水一样泛起了波纹。

      世人都以为公子霁善谋略,不善武,但凭借着这一手功夫,怎会天下无名。
      除非——他自己不想让人知。
      又为什么让自己知道?

      木架上的人缓缓地转头,突然大笑起来,整个人也剧烈地颤着,笑声猛然增高,又猛然降落,起伏之间让人心生寒意,像是树枝上的乌鸦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笑完之后,他才对着齐霁道:“我欠他人恩情,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今日恐难逃死劫...只求留个全尸,”他声音忽转狠厉,“若无,我下辈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在高高的大理石墙上有个小窗,窗户上慢慢地透出一点光来,这束光笼在齐霁身上,一身黑衣无一丝褶皱,露出的一小截脖颈白的发光,完美像是画中人。
      谦谦君子,光风霁月。
      可惜.......
      齐霁生了这样的皮囊,却无这样的心。

      他忽而勾唇一下,低声对着旁边的管事说:“杀了。”

      饶是管事见多识广,也免不得一身的鸡皮疙瘩。
      齐霁用这样动人的云淡风清的声音说出“杀人”的话,就像是午间说要“喝茶”一般。

      “把头送回申家......至于尸体,你看着办。”
      管事点点头,这便是不满足那人愿望了,这样一来,无非是齐霁还给申家的一个下马威。

      当身后凄厉的咒骂声响起来的时候,齐霁已经到了门外,一出来阳光难免有些刺眼,他抬起手腕遮了遮,断断续续地听到身后的人在喊:“齐霁!我诅咒你这辈子不得善终!.......”
      后面再说什么齐霁已经听不见了,他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渐渐走远,只觉得可笑。

      他原本要转去书房,只是摇摇地看见前面一大一小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顿了一下,已经换了方向。
      “可是我比他年龄小啊。”
      刚走近,齐霁便听到了这洋洋得意的言语,脆生生的,带着新鲜的活力。

      齐霁挑眉。
      ......

      赵小夏被怼的一时没有话说。
      若是对旁的人,她的脸必然红了一片,但是面对齐霁,实在是没有几分愧疚之心。此次宴会自己肯定要去,齐霁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自己,她笑了笑,十分坦然:
      “别人想怎么说,非我做主,君子坦荡荡,我又何必在意。”

      齐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小夏暗里讽刺他非君子。
      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两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他射她那一箭,她刺他那一簪子,都从脑海中抹去。
      一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个面无表情。

      齐乐越发觉得奇怪了,一双眼睛转了又转,也捉摸不透着诡异的气氛。

      赵小夏不说不恼一直笑,是因为她知道没用,与其横眉冷眼地瞪着齐霁还不如平静一些,想一想接下来怎么办。

      齐霁面无表情是因为他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是有什么仇,就直接下手了,用不着用言语去羞辱。只是看着赵小夏没心没肺的笑容,心中莫名地一堵。
      他看了她一眼。
      赵小夏嘴角的弧度扯大:“怎么了?”
      齐霁见到她如此,直接转过头去,跨步直走。

      “公子,公子!”齐乐突然想起自己手里拿的东西,又小跑到齐霁身边,将一个小瓶子塞到齐霁手里,瓶子圆润,是用白玉制成,触之生温。

      齐乐在一旁眨着眼就不说话了。
      许木见着他的时候,塞给他这个东西,说是极其重要,要赶着公子去张家之前递给他。
      然后他又交代了一句,说见面时什么都不必说,公子自然知道。

      齐霁看着他不停眨眼,嘴角一抽,拎着齐乐后颈,就把他移开了。再摸瓶子时,突然感觉到有一处凹陷的地方,像是两个小字。
      他垂下眼迅速地看了一眼——“缺德”
      齐霁:“.......”

      凹陷之处粘着些灰尘,可见不是临时雕刻。
      许木并非刻意在损齐霁。
      这毒是他早些时候就研究出来,有些阴毒,损机理,无颜色无气味也无味道的一种白沫,融入水里,丝毫不会引起注意。毒性也是狠辣。所以他当时才取了这个名字,用之人,无论什么缘由——皆是有些缺德。

      赵小夏看着前面停下来的两人,有些的奇怪地往前,却只见齐霁拿着折扇轻轻敲着齐乐:“回去把功课写了,若是你的老师再来寻我,说你偷懒贪玩,小心我把你扔到军队里,十天半个月不许回来。”
      一听到要进军队里,齐乐的眼睛反而亮了。

      齐霁挑眉冷笑:“怎么,你还想去?”
      他把折扇一收:“倒是我说错了,应该把你送到许木那,让他好好教导你。”
      齐乐的脸“唰”一下衰了下来,拒绝道:“我不要去他那。”
      “那就好好学。”
      齐乐:“.......”

      赵小夏有些想笑,她没有想到,比起阴晴不定的齐霁,齐乐竟然更怕那个一直笑眯眯的许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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