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的他》卷烟花生

8、第 8 章

　　丰动林悦是个综合性游乐场子，就在西悦湖边上，跑马射箭击剑钓鱼……

　　凡你想玩，应有尽有。

　　最外沿有两幢外观洋气的建筑，就是丰动林悦KTV和饭庄了。除了这两个知名场所，建筑里还有台球乒乓羽毛酒吧游泳等场馆，小老百姓是不来的。来的都是有些资本的人。

　　边西夏摸到丰动林悦，居然又碰到章鉴。

　　这家伙大白天的居然在泡吧。身边有几个朋友。

　　干经纪的就是这样，好像总是在迎来送往。

　　呸，不要往歪里想，就是纯事业往来的迎来送往。

　　边西夏想想如果不是因为章鉴，她不至于给季涯戈留个差印象，就对着章鉴磨了磨牙。

　　章鉴呦呵上了，“向前进，你那是什么表情？”

　　边西夏磨蹭过去：“您来这儿是？”

　　章鉴：“来谈个意向。”

　　边西夏想起来章鉴带的那个女艺人，试了《我所至爱的》女三，不过被季涯戈带的唐琪挤掉了。

　　这么快又谈新戏了？

　　且不说章鉴人品如何，手里的资源与渠道是真的广。

　　章鉴问她：“你来这儿干吗？”不等边西夏回话，已经想到：“来找季涯戈？”

　　边西夏觉得章鉴有一万个耳报神。“你怎么知道？”

　　章鉴呲牙一乐：“我都听说了，你们稳拿男三，又被临时拒了。你肯定不死心不是？你不是叫向前进吗？失了角色，肯定得讨要回来呀。季涯戈这人一向爱使个淫威啥的，你必须得向他低头，这理不难推。”

　　边西夏觉得业内管李总叫老狐狸名不符实，明显给章鉴更合适。她思忖，章鉴舌头大爱说谎是真的，但他渠道多也是真的。如果这会儿向他讨要，不知道能不能讨出点有利营生的消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差不多吧，但还没想到用什么招法呢。季涯戈，好像没有可以利用的缺点。”

　　章鉴哈一声：“没缺点？缺点大着呢。”

　　边西夏往前伸伸头：“嗯嗯，比方？”

　　章鉴想了想：“唉，我说小丫头，套我话呢不是？”

　　边西夏摊手：“不算是套话吧，单纯就是话说到这儿了。您老爱说不说吧。”

　　章鉴看了她一会儿：“行，告诉你也无妨。”

　　边西夏：“洗耳恭听。”

　　章鉴叫旁边服务员：“给她拿瓶瓦伦丁。”

　　服务员立即取了一瓶来。章鉴说:“喝了这个，就说给你听。”

　　边西夏觉得章鉴那一脸贼笑，肯定又要不老实了。

　　但万一呢？万一他知道些什么，肯提点自己一下，丁博宣这角色说不定就要回来了。

　　她是经纪，就不能端抬着，想端抬她就去干她的本专业，会计了。况且她的酒量还算可以，就也不犹豫，直接duangduang的喝了。

　　喝完了，在章鉴面前一转瓶子，表示没了，示意他说。

　　章鉴伸手在她头顶的丸子上捏一下，得意一乐：“我已经说过了。你自己想去。”说着，拉着身边的客人，走了。

　　果然狗嘴不产象牙！这算是另一种报复吗？报复她在星巴客亲眼看见他出了丑？边西夏：“什么什么的，什么时候跟我说了？还有，别捏我头发。”

　　那人已经走了，叫破喉咙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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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章鉴送身边人上车。最后搂着一个男子的肩，好说了一会儿话，男子没什么表情，章鉴热情洋溢到不行。“姚总，这《累行》，一定要考虑一下我们妞儿。各方面都合适不是？这多难得。”

　　男子穿了件polo衫，水洗的牛仔裤，长得斯斯文文的，道：“《累行》不一定能上马，你别抱太大希望。还有，老章，你这嘴也真是没谱，我这剧本还没出来呢，你知道要拍什么吗，就说你家妞儿合适。”

　　章鉴一脸讨好：“看您说的，您姚总的项目，那还不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拦您的道，立项一定会成功。至于剧本，你手下那些个大编剧都是吃干饭的？本子也就这几天就能出来了吧？务必给我们一份啊。”

　　男子好像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刚才那个女孩子，是哪个公司的经纪？”

　　章鉴想了想，才想起来遇到边西夏的事：“中夏先旗的。”

　　男子：“向前进？本名就叫向前进？”

　　章鉴：“哪能，那女孩不是走路急冲冲的吗，大家那是调侃她，给她的混名。哪个父母能给女孩起这名，太雄壮了。她本名叫边西夏。”

　　男子笑了笑：“本名也不怎么样，不但雄壮，还寂寥了。”

　　章鉴：“这一般起什么样儿的名，就有什么样儿的人，像我家妞儿吧，就叫祝小美，人就又美又温柔不是。您看这边西夏，起那么个混名，人也就不着边际，别看长得乖，其实性子像个男孩子，不过逗起来是挺好玩的，能接招。”

　　男子噢了一声就不再问，又道：“季涯戈，最近在搞什么？”

　　章鉴迟疑了一下才道:“在搞严大伟。”

　　男子扬了扬眉：“严大伟啊……不是在给JAC拍新片吗？好像叫《我所至爱的》是吧。”

　　章鉴：“《至爱》可能要黄。”

　　男子惊奇：“是吗？”

　　章鉴表情为难：“这里面的事儿，多了去了。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季涯戈想自己搭班子拍电影。导演必要严大伟。剧本啊，特效啊，选景啊，都已经开始走日程了。不过听说钱差点儿，演员也差点，不过再听说，说钱差点有钱差点的拍法，钱多点有钱多点的拍法，季涯戈这电影赶得慌，也不知道在慌什么，一边已经开始进行日程，一边还在搞筹备，人员器材的统统不到位，这比韩国电视台边播电视剧边写剧本还紧张，我看他是要玩完。”

　　男子的目色一深：“你确定？”

　　章鉴：“确定啊，怎么不确定，我昨天带艺人去《我所至爱的》剧组试镜，出来跟他们的助导聊了聊，那位助导，跟我可是十年的交情了。季涯戈咬着严大伟，让严大伟跟资方闹不和，八成是想让JAC主动弃了严大伟，好过来给他赶场呢。”

　　男子想了想，就笑：“这样，如果这事儿是真的，《累行》里的女三就是你家妞儿的。”

　　说着上车走了。

　　留下章鉴在原地拍脑门，这季涯戈要玩票电影，跟云印公司开不开拍《累行》有毛关系？为什么听到季涯戈上马电影，原来一直拒绝他的姚总监就转了口风，说《累行》一定会开拍，还答应给他家妞儿角色？

　　这里面的门道究竟是什么？

　　饶他是影视界的机灵小多懂，也照样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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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西夏找到季涯戈所在的包房。

　　这一天赶得匆匆的，她在包房门口匀了口气。再一次整理了下自己西装套裙，想着见着季涯戈后，该如何说项，这时电话来了，是李总的。

　　边西夏接起来听，李老头的语声无比得意，“向前进啊，老李出马一个顶仨啊。”

　　边西夏心中亦是一喜：“丁博宣与资方解约的事，谈妥了？”

　　李总嘿嘿：“我是谁啊。”

　　边西夏有点意外，还以为解约会被资方刁难，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办妥了：“解约就好。”说着揿灭手机，全面进入迎战状态。

　　李总准备了十万字的吹嘘通稿《李总解约记》，攒足了力气要进入天花乱坠的演讲，没提防，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李总对着电话嗨一声，小孩子，这脾气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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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丁博宣恢复自由身的准信，边西夏精神一震，觉得天助我也，握了握拳，这才一推门。

　　她不打算敲门。反正敲门里面也听不见。

　　那就直接推门求进。

　　与她预想的一样，里面乱哄哄的一团。没人注意她。

　　一个男孩正在舞台上唱歌，灯光乱炫，男孩唱的应该是黑泡，说的一串串的，她也听不清楚是什么。

　　她觉得黑泡的要点不在于RAP，而在于手。

　　手丫一定得竖两儿根，前前后后的来回比划，如果有帽子，再转一转帽子就好了。

　　此男孩子手丫比得很标准，但没戴帽子，差评！

　　她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了季涯戈。

　　别人都在沙发上瘫的没造型，他正襟危坐了一个皮马扎，凹了一个有匪君子，金相玉质的造型。

　　依旧是正装风。不过比昨天凉快，蓝色衬衣浅灰色西裤名贵金表，很有些雍荣自矜。

　　突如其来的，边西夏觉得季涯戈了不起。

　　不是因为他是名经纪了不起，而是他能在小马扎上坐出一种气派天成的了不起。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俗语说明了外包装的重要性。但季涯戈偏就能把劳动人民挚爱的马扎坐出王者的气势。这必是他自身太条件太过优越，才能达到外物压身不为所扰。

　　但她又不想承认自己赞美了他。

　　于是她就想，如来就算不乘六牙白象，乘鸡你太美，也一样恢宏庄严。

　　可是真那么去想了，马上把自己逼笑了，如来如果真坐的是鸡你太美，真不像那回事了。

　　但季涯戈偏就能和小马扎搭着，还不损格调，季涯戈这人还挺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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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西夏看到季涯戈旁边还有一个皮马扎，就冲马扎去了，屁股安全上垒后，就先扭着头，冲季涯戈呲了呲白牙。“戈哥……好！”

　　说完了，已是一身白毛汗，那叫一个哗哗哗。

　　季涯戈转头，看着边西夏，本来水痕月影的一张脸，立即淬出了毒：“别乱叫。”

　　边西夏看季涯戈那满脸踩到屎的表情，觉得唐琪所说，季涯戈喜欢别人叫自己戈哥一事，只怕有误。

　　啊，明白了，那个名字，是留给亲密爱人叫的。

　　比如，爱人简知翃，比如，妹妹一样的唐琪。

　　这里面的人不包括她！

　　边西夏点头，聪明人就是聪明。立即改口：“季先生，不管您认不认识我，我都跟您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边西夏，是中夏先旗公司的经纪人。我有个外号，叫向前进，意思就是，不管遇到的是机会还是陷井，我都会往前走。为达目的，义无反顾。”

　　话说的豪壮。

　　她是故意在他面前这么说的。

　　借别名说信心。

　　季涯戈是个不给机会的人，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扯平。如果不嫌麻烦，可以斗上一斗。

　　但是小人物，比不得大经纪事务倥偬，一旦斗起来，不怕浪费时间的那个会赢。

　　如果大人物聪明，自然该避开有时间又执拗的小人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说完这句话后，边西夏觉得季涯戈牵了下嘴角。

　　这家伙的嘴角就是为讥讽生的。长而薄，总是抿着，是天与海交接的一线，处于朝阳与黑暗之间，因为眸子明透，是雪里寂月，是以那一线永不沐霞彩，终究是向着暗夜多些。疏离在了离人心离尘世最遥远的一边。

　　那一线，落下时，是不能触碰的天际，卷起时，是傲慢刻薄的水渊。

　　在让她看到那片水渊后，季涯戈散漫地问：“向什么？”

　　包间内太吵了，散漫什么的又太伤人，边西夏有些热，话是喊出来的：“向前进~~”

　　季涯戈的唇角挑了下：“什么？”

　　边西夏：“向前进！！！”

　　季涯戈歪起头皱起眉：“什么？什么什么？？”

　　边西夏都要怒了：“向前进！！向前进！！！！向前进！！！！！”

　　恰男孩唱完一首歌，背景音没了。

　　包间一时安静，边西夏的声音就显得忒宏亮。

　　岳锋雄正在跟两个这总那总的斗酒，划输了，想好了主意要抵赖，听到耳边有人催促，向前进！

　　喊得特么的铿锵有力。

　　岳锋雄就中了魔了，把酒端起来，咕咚，喝了。

　　喝完了想起来那是杯炸弹。

　　而且是本可以用赖皮推掉的炸弹！

　　岳锋雄怒了，“谁TMD在这儿嚎丧呢？”

　　全体转向边西夏。

　　边西夏站起来，鞠躬：“对不住，对不住。各位继续，继续。”

　　岳锋雄不要继续，踹了下桌子：“涯子，这是你朋友？”

　　季涯戈摇头：“不算是。”

　　边西夏绝望：“季经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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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涯戈回了边西夏一个特天真无辜的眼神。

　　岳锋雄BB：“这都什么事儿？没人认识，这人怎么混进来的？你们这帮瞎子，明儿让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钞票不是！”

　　众人都望着边西夏，希望她能自己醒悟，走出去。

　　刚一出场就直接被扔到普罗大众的对立面，边西夏臊得慌，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从这局里滚粗。

　　但，这样滚粗了，小丁丁的男三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困局当前，唯有以舍得搏出路了。边西夏抬手去指麦克风。

　　舞台上是立麦，亮金色，反射一室金碧辉煌。那光闪又冷漠的一截，像是富贵者对平民炫耀而出的财富，又像是前进者对阻挡者反抗的刀枪。

　　边西夏满心满意认为，那是刀枪。她指立麦，定了心意：“我其实是来给大家……唱歌的。祝……这位少爷，心想事成……名垂青史……豪情满湘江。”

　　她用少爷称谓岳锋雄，是快速观察包间内的情况得出的结果。

　　众人对此人众星捧月，此人断是主客。看此人无视众人，横七横八的模样，断不是有混职场的，应该是个二代。

　　二代不缺钱，也不缺地位，但二代应该喜欢自己给自己添堵。

　　第一个词，给定心想事成。

　　二代不缺钱与地位，应该更想要名声。

　　每个二代都应该有一个暴君般的父亲，能力强悍，只手通天。

　　二代一般都没一代强，成就与胸怀，估计不可能赛过一代。

　　发家致富稍逊，名垂青史，是二代唯一可以干过老子的途径？

　　第二个词，给定名垂青史。

　　至于豪情满湘江……

　　二代都自诩豪爽。

　　安个豪爽的名头给他，让他意识到自己该豪爽的时候千万不能小气，也许就会忘了自己干吼的那两嗓子，放过自己？

　　三个词，不搭边儿，却是边小经纪在紧急情况下所能调用的最高急智。

　　说完了，看到桌子上的酒，端起来豪壮：“时间都去哪了？一杯炸弹交情数年。”头一仰，将酒喝了。

　　她酒量好，一杯炸弹，在她的溶酒范围内。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错觉，边西夏觉得季涯戈又笑了。

　　这个笑里倒没什么讥讽的味道，是真的觉得好笑。

　　别人不及答言，季涯戈已先说了声好。又说，你唱个歌来听听。

　　边西夏就知道这危机，自己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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