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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在边西夏自导自演的这出【潜伏成一只把影帝喂胖的小蜜蜂】的大戏里,依旧请了丁二宣来客串,不过角色只相当于群演。

      好在丁博宣浪归浪,对业务还算有追求,认为演技就是拿来练的,打电话时入了戏,嗓音里一如上级对下属般满是颐指气使:“晚上去夜店玩,不回去了。”

      边西夏可怜:“又,又,又,又,不回来?咱们老总可是说了,说你下月活多,又说你不能多吃,这要是忙起来,怕你顶不住,要提前给你益气补元的。你总不回来,我怎么给你益气补元啊?”

      丁博宣:“顶不住了大不了去死。年青人最重要的是即时行乐。你懂?”

      边西夏:“我不懂。你给点面子,让我完成工作呗?喂?”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边西夏握着手机呆了片刻。“这汤我熬了四个小时呢,用砂锅熬的呢。”她无奈。

      过了一会儿,她BB:“我还在大堂等了四个小时呢。”

      再过一会儿,她又BB:“上个月买食材的钱,公司还没给我报呢。”

      三秒钟后,她BBBB:“其实今天熬的汤,跟以往的并不相同,打火的时候,天边五彩祥光升起,四周隐有灵气浮动,我洗了三遍手,郑重其事地切制、调味、熬制,熬好了启锅,来自云端的芬芳环绕了我,环绕了我。这是一锅与众不同的汤品,它是如此的鲜香,它不能淹没于我的小厨房,它应该被捧至众人面前,得到众人的赞赏。我怀着这样的心情,将融合了灵韵与智慧,辛苦与感念的劳动成果呈上,想与人分享,但,为什么,他却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我想要的赞美,我想要的分享,转眼都成了惆怅。”

      她说完了看着简知翃,泫然欲泣。

      简知翃喉头动了一下,长而秀的眉拧着,天境深渊般的眼眸里,迷惑震惊好笑杂烩在一起。本来可以喷薄而出,但最终被他用极大的克制力全给压制了回去。

      ——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回事,张口就要来段rap,是时刻都准备要当流行乐手吗?

      又或者,不是要当乐手,而是九零后全是戏精投胎的?

      他咳了一声,道:“rap,唱的挺好的。”

      边西夏不信他的邪:“我这水准,挺多只能算是顺口溜。”说着眼神期艾,瞟着简知翃:“简老师,你吃饭了没?”

      简知翃不好说没吃,但他实在不想吃,迟疑着说:“嗯?”

      边西夏的眼睛冒光了:“嗯就是没吃喽。那这汤,咱俩分享得了。”她从沙发跳起来,“我可以用你家厨房吗?”

      简知翃没说话,只是用手给她往右手边指了指。

      边西夏拎着保温筒就进去了。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开厨柜,找锅子,打煤气。

      这事儿要搁季涯戈那儿,早跟边西夏翻脸了,你谁啊,别人好意收留,你能老实点,把自己当靠垫,安静地呆在沙发上不?谁叫你这么没规矩乱动人家厨房的?

      不过真要是季涯戈,也不会做收留这种事。

      冻死这只寒号鸟才好,谁让你天冷不搭窝。

      但偏就不是季涯戈,偏就是简知翃,他不喜欢别人太热情,但也不怎么会拒绝。

      有界限而又可以容洽,是他认为的能让彼此舒服的相处态度。

      他让边西夏到家里来的,边西夏虽然有些热情洋溢,但这种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行事风格,是以他们打过无数次照面,接触过很长一段地间为基础的,且,女孩子是天生让人舒服的人。且他是包容性很强的人。

      所以也不做声,由着边西夏在那里忙活。

      今天能让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全靠天气帮忙。边西夏对能进到简知翃的住处,既欢喜又惴惴不安,怕下一秒会被简知翃撵出去。

      为了不给简知翃开口的机会,她发动了【碎碎念可以改变气场】的神动:“天天玩,夜夜玩,玩玩玩,玩死他算了。长那么帅,做人怎么这么不靠谱?是,他是公司的摇钱树,但,这么摆谱真的好吗?谁还不是个宝宝?”

      简知翃听着好笑。

      心里认证了,这女孩兴致一高昂就能什么都嘟嘟,心大的能蜷一蜷就在大堂睡觉,的确是个没被社会鞭打过的宝宝。

      ……

      很快汤端上桌。边西夏被烫得直用两手捏耳朵,脸蛋上也绽出了热浪催生的红晕,她招呼:“来喝来喝。”

      是莲藕沙参猪脚汤。

      怕简知翃吃不下油腻,猪脚只做原汤去油入味,并未实质性地放入。只求其香,其津,其胶原蛋白,不求其膏脂。莲藕特意选了湖藕,藕丝浓密绵长,是养生佳品。沙参用的是蜂蜜炒制后的蜜沙参,益气养胃。

      用文火细细熬制,沙参的苦味和莲藕的香味慢慢也就将猪脚原汤的腥气化了,只留甘醇。

      此时那一锅心思与渴望复又加温,滋滋地冒着白气,放在黑色石面的餐桌上,显得过份火热。

      边西夏给简知翃盛了一碗。多莲藕,少沙参,盛完后,自己先凑上去闻,闻完了,不知廉耻变身王婆自赞:“太香了,唉,没办法,手艺好就是手艺好。我要是去做私房菜馆,保管叫整个兴旺街都没活路。”

      兴旺街,是芳菲市的小饭庄区,各种私家菜馆林立,虽然都不是大酒店,但各家各户都自有其独门绝活儿,自形成以来,生意兴隆。

      听边西夏夸口,简知翃笑笑,却也没往餐桌上坐,“我这个钟点不吃饭。”他客气地表达着拒绝。

      一是他的确没胃口。他这几个月来,从来没有有胃口过,二是他一般都会吃了又吐,会打击小姑娘的自信心。

      边西夏眨眼。她有一个笔记本,那上面有她模拟过一百种他拒绝,她劝进的套路。

      现在就是预先准备好的套路大显神通的时候:“的确是过了吃饭的钟点了,但这个天气,应该对体能进行补充。不然看球赛的时候会头晕。现在不是正世界杯小组赛吗!”

      奇怪的说辞。简知翃有点想笑:“是吗。”

      边西夏点头,认认真真道:“去年我们公司组织去辽省看球,公司的模特,十个里面七个被现场的气氛震晕了,总饿着,不科学进食,气亏呀,声波一起就歇菜了。两个被户外天气给冻晕了,没血气呀,特别不耐寒。还剩一个,把球迷的喇叭吃了。然后吐惨了。回来后我们李总,就让我们加强艺人营养管理,从那时起,我这个助理就兼职得给我的boss熬汤了。”

      越说越离奇。简知翃忍不住勾唇角:“为什么要吃球迷喇叭呀?”

      边西夏撇嘴:“因为他饿的头晕眼花,目不能视,误将喇叭当桔子了呗。”

      夸张!但看在她夸张得不恶的份上,简知翃只是笑,不答言。

      ……
      看简知翃沉默,边西夏的心直打鼓。

      别看表面嘻嘻哈哈的,其实就是风暴里的小船,倏忽而上,骤然而下,全在他的表情间地狱或者人间。

      她觉得跟阎王爷对坐痛饮西北风也比跟简知翃胡扯强。

      她会被他看透吧。

      他知道她所有的小谋算。

      他一直不拆穿,只是他生性温和,爱为他人着想所故。

      这种想法让她一直脊背冒汗。

      但和紧张伴生的,又有另一番滋味,她在高兴。

      想在头顶开出一朵花来的高兴。

      觉得事情有了眉目,觉得终于摸到了事情脉络的高兴。

      为了这梳理而出的眉目,她一定要把胡扯坚持到底。

      但她此刻既不能从这里撤走,也不能让花儿在头顶生根发芽,她只能啃了两片指甲。她只能努力推进事情的进程,她要和简知翃更熟。

      她双手合什,向简知翃拜了拜:“呃,您知不知道有那么一种心理上的绝症……”

      简知翃的面色紧了紧。

      边西夏小小声:“叫无法独自进食症。”

      简知翃的眼梢跳了跳,神色瞬间一轻:“呃。”

      边西夏咬嘴唇:“望名知义了,就是不能一个人吃饭。以前我家就是分餐制,各吃各的,很冷清。后来我一个人跑到芳菲市来打工,还是一个人吃饭。渐渐就心理逆反了。哪怕做一桌子菜,只要是一个人吃,就提不起胃口。我得了绝症。我需要普世关怀。”

      ……

      出道后,简知翃身边的助理来了去,去了来,他没少接触过助理。

      很多助理都是城漂,小小年纪离开家乡到大城市谋出路,奔走在社会底层,苦了累了烦了,被训了,被拒了,被怼了,都只能忍着。

      眼前这一个,是那无数中的某一个组成。

      他本同情不过来……

      但恰好的是,他休养在家,一直无事。偶尔来件事,他还算乐意接受。

      但恰不好的是,外面风狂雨骤。他想撵人,暂时说不出口。

      况且,天生爱热闹的人无法一人吃饭,与他此时想要战斗却食不下咽有相通之处。

      同病相怜,他想了想,终于起身,坐到了桌边。

      边西夏见他肯入座,欣欣然笑了下,眼睛差点变成蝌蚪。

      她从桌子的那头直起身,把盛汤的碗往他面前推了推,简知翃对她笑了笑。礼貌性的。

      她歪着头看了他几秒,起身走过来,把碗放到他手里,又把汤匙塞到他另一只手里:“嗯,我能不能提个要求。”说完了,又瑟缩了:“喔,我好像很过分啊。但是这个……”

      过分还要说,简知翃无奈,“你想我怎么做?”

      边西夏挠头发,眼珠里全是碎星星:“我想让您夸夸我。”

      她用力抿了抿嘴,“我BOSS从来不夸我。但我又对自己的厨艺得意的不行,但我对我本人又自卑到不行。”

      她说着,摊手了:“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你不用听。当我发神经吧。”

      这事儿要搁季涯戈,早跟她翻脸,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不照照镜子瞧你那衰样,还想蹬鼻子上脸,滚你丫的。

      要搁丁博宣,早笑倒到桌子底下,你这情煽的太假了吧,我肚子疼,你还能再假点吗?

      然后就真的会蹬腿翻白眼去死上一回。

      但偏就是简知翃。他的眼睛垂下了一会儿,再抬起来时,眼睛里只有对胡闹的默认。也真就把碗端了,持了汤匙,喝了一口:“嗯,挺好喝的。”

      他浑身上□□现的是他为人处事的态度——你高兴就好。

      边西夏自己舀了一口,嗞嗞哧哧的喝了。又夹了块莲藕塞嘴里,口齿不清地继续:“嗯,我刚才该把您说那句话的情景录下来的。不过,您说好喝,不是吃演技吧?”

      吃演技,表演东西好喝或者饭菜好吃的演技。

      有些表演能达到让观众产生分泌唾液的条件反射。

      简知翃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说起吃演技,边西夏来了精神:“您的表演老好老好的了。我记得您做的那个咖啡的广告,您端着杯子,对着窗外的朝阳,说,‘就是这种味道,适合早晨的味道。’,我从屏幕上都闻到了咖啡香。”

      说着,她端起汤,站起身,用汤匙舀一口汤送进嘴里,做口水滴答状道:“就是这个味道,适合早晨的味道。”过份大的外套于动作间晃晃荡荡的,让她看起来气势全无。只有梳成丸子型的头昂扬着,冲着吊灯,很多发丝的枝叉竖起,是放射向光明的麦芒。

      简知翃低下头,同时右手不自觉抬起,摸了下眉毛。

      这女孩这表情简直了,哪里是在对发自心底的感触做出赞美?

      分明是拳打了苏修,脚踩了美帝,威武雄壮的跟刨到一副恐龙骨架的小狗有一拼。

      边西夏重坐回凳子:“请夸我天赋异禀,谢谢。”

      简知翃对所有的事都可以隐而不发,独对演技,不能含混,“不是这样。”

      边西夏抵赖:“你就是这样演的。我是有样学样啊,大人。”

      简知翃头痛,原来这还赖他了:“不是这样。”

      边西夏:“那你演给我看。”

      简知翃的黑眼睛突然闪了一下,但很快,那簇光就灭了。

      他的眼睛依旧是沉沉的,他在笑,依旧只有宽容:“好,那你看着。”

      他站起,身形笔直但双肩放松,就显得腰线很美好。

      他的手虚虚成形,大抵是个端杯子的姿势,刚要说话,边西夏拍着桌子喊停,停,又指着汤碗:“那不是有现成的道具吗?就用那个!”

      简知翃想了想,说声好。

      低顺下眉眼,端起汤碗,少许啜了一口,抬头,面色又是沉醉,又是满足,又是畅往,像是举星辰破雾江重锁,像是摘月光照雪林玉湖,星辰与月光是江与林的光辉又是它们的漩涡,可以从此光彩,可以从此沉沦,总之就是有这一勺莲藕汤从此人生无怨无悔,他吐字清晰却不拿捏,语声沉郁直入神魂:“就是这个味道,早晨的味道。”

      边西夏又想晕过去了,大明星真是喝个猪脚汤都要美如画啊。

      但她做为一个想在简老师身边潜伏下来的小蜜蜂,此时正在设计简老师的计划中,所以绝不能晕,只能嘿了一声:“跟我做的也没什么两样吗。”

      简知翃又笑,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自信心也是没谁了。

      边西夏捞了一块莲藕,说:“这汤,费了好多功夫,可惜没人欣赏。”

      她顿了顿,又说:“这个……那个……我我我,能问个问题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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